《舞王重生》邱玥

15、第十五话

　　吴迪云的爱如烈火，能把周围的一切都烧得面目全非，他舍不得烧坏夏泉，只好拼命克制，面对自己太过炙热的温度，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烧毁。
　　良久，当“水墨动画片”中急促的喘息声渐渐消失，吴迪云就这样，用旁观的姿态，神奇的观看了一场动作片，主角是自己和深爱的他。
　　“神仙弟弟。”吴迪云脱力般哑声道：“哥心好累。”
　　说这话的时候，吴迪云一定不知道，张宿想弄死他的心都已经来来回回起起伏伏了好几轮。
　　“你咋能当着我的面，给我放这种东西呢？太少儿不宜，太扎哥的心。”吴迪云一脸怨念。
　　张月鹿默念三遍：“老大在外面看着！”
　　“弟啊，你咋不理人呢？”
　　张月鹿不安地看看疏风，疏风面无表情，就那么站在四屏山之外，玄色披风垂落在地，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实。
　　“你既然是神仙，肯定见多识广，不如你来告诉我，怎样才能停止思念呢？我受够了，这几年……疼死我了……我都怀疑自己得了心脏病，去检查，医生说我好好的，一点毛病都没有，那你说，既然没病，心怎么总是疼呢？”吴迪云无比认真的问。
　　疏风静默地听着，仿佛无知无觉。
　　张宿看了看站成雕塑的疏风，心中一阵不痛快。自己的身形仍然定格在大床和两道身影静静相拥的画面上，就算空中那令人无言以对的动作片已经告一段落，也并未让星宿君的心情平复多少，本着“将在外君命不受”的原则，张宿决定搞点事情。
　　“……你的意念比常人强烈。”星宿君恢复了最初空灵的腔调：“寻常凡人的意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于无形，但你不同，你的所思所想可以凝成实体。在阳间时，这种实体存在于你的体内，带给你各种各样的感官体验，虽说爱情的意念带给你的是痛苦，但你不可否认，你所能感受到的甜蜜也比常人强烈，还有你的感知力比常人要强，也是你的意念在帮你，再看看现在，你脱离了阳间，这种意念而成的实体依旧在帮你，它没有随着你肉身的消亡而死去，反而存在于轮回途中，形成连我也无法挣脱的画面。”
　　“实体？意念？”吴迪云没听懂。
　　想搞事情，就要先把理论知识点解释清楚，张宿决定进一步讲清楚。
　　“月鹿。”疏风猜到张月鹿的意图。
　　张宿听出来老大想要阻止他搞事情的意图，但他并不打算听从。
　　“吴迪云，我现在讲给你的都是重点，不管你以后在哪里，都要牢牢记住。”
　　“唔，你说。”吴迪云迷茫的抬眼。
　　“意念是无形的，听上去无用，但却是凡人最强大的天赋属性，古往今来，所有成仙得道的凡人，皆为意念强大者，他们以凡人身躯脱离轮回修得仙骨，以意念和本心参悟大道，其中艰辛痛苦，是你在阳间所能体会到的万一罢了。不说别的，单说脱胎换骨之痛，你这点痛苦便是小巫见大巫。莫说是你，连我也不曾体会过，我只知道，凡人修仙渡劫极其惨烈，乃九死一生之局，凡是能步入地仙者，在我眼中皆是不可思议。”星宿感觉终于来到了自己的主场，竟滔滔不绝起来：“意念可以助你超凡入圣，亦可拖你万劫不复，如何选择，端看你自己。”
　　“……你不也是神仙吗？你为什么不曾体会？”
　　“我乃二十八星宿之一，天生仙骨，何须承受换骨之痛？”
　　“既然那么疼，为什么还要成仙？”连吴迪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些，这问题脱口而出，好像久远以前他也曾这么问过谁，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你记不记得曾经欠下过谁的债？”星宿君问的是吴迪云，看的却是疏风。
　　疏风站在四屏外，冷傲地听着。
　　“欠债？？哥都没借过钱，欠谁的债？？”吴迪云底气十足地说，忽然他瑟缩了一下，想到一桩事。
　　吴迪云不缺钱，因为他每个月会在25号收到三万元，对方直接打在他的账户上，他仔细查过明细，却没有办法查清是谁打给他。最一开始他以为打错了，想联系对方，可是银行告诉他，收款人就是他，至于是谁打的，遵从保密原则不可泄露。
　　“诶诶诶。”吴迪云摆手：“神仙老弟，哥没动过那笔钱，哥是借过一些，但哥最后还上了，都还在卡里呢，为了这破卡，哥都不敢换手机号，害得哥恐吓短信收了一堆一堆的，足见哥是个有担当的好人。”
　　“……”疏风闭了闭眼，继续听下去。
　　张宿察言观色，看清老大无语的样子，心里便有了数。虽然他没听懂什么银行的，但他知道老大在阳间还是帮助过吴迪云的，这就好说多了。
　　疏风不是不阻止他说下去，疏风只是没拿定主意要不要进来。
　　张宿希望吴迪云知道老大的存在，不管是老大进来，还是吴迪云做狗，总归是能和老大在一起的，而且这样对老大和吴迪云都好，同时也能了却大家几千年的心愿。
　　冥王显然是默许的，不然那老东西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出现。
　　重点是，张宿和冥王私下达成过共识，虽然疏风希望吴迪云自己选择，但他又没说不准言语引导。
　　要让吴迪云选狗，给老大当宠物玩！
　　张宿心思一定，许多话便好说了，他原本就不喜吴迪云，说起话来并不留情面。
　　“……这一世阳间，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跳舞？”
　　“那是我的梦想啊。”吴迪云理所当然。
　　“你的梦想是通过舞蹈来扬名立万吗？”星宿君毫不客气怼回去。
　　“当然不是！”吴迪云反驳。
　　“那你是希望通过跳舞来娶一房贤妻？”
　　“……”吴迪云简直找不到话反驳，只好翻了个白眼。
　　“看你这表情是想说不是，可我不这么认为，吴迪云，你的消沉是因为外界的质疑，你郁郁寡欢是因为你的心上人背叛你，你有什么资格谈梦想？我只看到了一个庸俗的凡人，你在意外界的看法，你的所思所想皆为名利之争，你在意的不是舞蹈，你难过的也不是质疑声，你就是希望全天下所有人都喜欢看你跳舞，给你至高无上的赞美。”
　　“扯淡吧你。”吴迪云嗤笑：“哥从进来你这破地方之后，一心想的都是夏泉，你怎么看出来名利的？？”
　　这般平静的否认，看来吴迪云真不在意名利。张宿偷瞄一眼疏风，他仍然一动未动的站在外面。
　　张宿给自己鼓劲儿，有冥王和另外二十七个弟兄们撑腰，捅了娄子也不怕。
　　“也许吧。”星宿君装得跟真无所谓似的，端着神仙的架子说：“凡人总是有诸多借口和理由，用来隐藏自己的七情六欲，或许也不是为了追名逐利收获赞美，你单纯就是只是害怕孤单，渴望找到你想要的认同感。”
　　“……我怀疑你在和我抬杠。”
　　“说回修仙吧，凡人修仙的目的各有不同，有人为了出离轮回，不再困顿在混沌八苦之中；有人为了位列仙班，从此永享烟火。不管什么理由，最后在九重天述职时，他们都说，是为了参悟大道造福苍生。”星宿君忽然说道：“但我曾见过一个人，在九重天述职的时候，他说‘想修便修了，没想过要成仙。’”
　　“……这么装逼？？？”
　　“……”疏风嘴角抽了抽。
　　星宿忍着笑继续道：“那是久远以前，认识的一个凡人，我认识他的时候，只当他是个哑巴，他很少开口说话，我们在凡间相处并不多，但机缘巧合，我救过他一次，认真算起来，说不得是救他，只是在他受伤时收留了他，为他换了一次药，我没有施以仙法，亦没有掐算他的寿命，神仙不得插手凡人宿命，我自当遵守。”
　　“和我说这个干吗？”吴迪云听得云里雾里：“神仙不能干预凡人的宿命？真有这种规定吗？！那你现在在干吗？”
　　星宿君并没有理会吴迪云，只自顾自往下说：“当时，对于我来说，他只是凡尘中偶然相遇的人，我们有些机缘，所以得以相遇，我救助了他，他命不该绝，那么重的伤也挺过来了，而且整个疗伤的过程，剜肉剔骨，他一声都没吭，要不是他还有脉搏，我一定以为他死了。他醒来后跟我说了一句……”
　　星宿君不知何故，话头在这里停了好久。
　　久到吴迪云忍不住催促：“他说什么？”
　　如果星宿君可以把存在于自己神识中的画面呈现出来，吴迪云将会看到一幅凄美的古风画，那是一间破败不堪的草屋，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男子，正面色惨白地躺在简陋的木床上，男子身上的铠甲依稀可见，只是被鲜血染成了暗红，他身上有不下十个箭孔，满布在背部和腿上，他嘴唇干裂双眼浑浊，分明已是奄奄一息，他的努力牵动嘴角，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说道：“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这么说得时候，男子眼中有纯粹得近乎散发出金色的锋芒，那是肉眼凡胎看不到的，唯有天眼才可以观到的奇景……
　　“他和你一样，他的意念也可以幻化出实体，不同的是，他比你强大，因为他的意念幻出的实体已经成形，是一种金色的光芒，就像你们凡人所说的太阳光一样，甚至还有热度，连我都被感染了，换句话说，他的意念可以化作金芒，温暖众生。”星宿君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