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双》凤岐

12、第十二章

　　一路上无双也不知道如何和狐小白答话。绝情谷在落日山的两座主峰之间，山谷前树木极为繁茂。两人一人一马，往山里走。马踩着地上的枯叶有咔咔的响声。通往绝情谷的山道只有一条，说是路，其实也就是人踏出来的一条小道，两旁的树木没人修剪，将小路遮盖住。
　　狐小白似乎并不着急赶路，足下的白马踱着方步往前走。无双也不着急，拉着马缰跟在狐小白身后。两只飞鹤在空中盘旋，似是在嬉闹着，画面很安静。安静地有些诡异。最后，还是无双先开口了，“姑娘，你是哪里人？”
　　狐小白看了看无双，“我不知道。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江湖人都说你是狐一飞的女儿，原来是误传了。”
　　“呵，江湖上的谣言又有多少能信，国士大人岂会当真？”狐小白还在为客栈中的事懊恼，口气自然不善。
　　无双听了也不生气，又继续说道，“狐姑娘打算一直这样气下去吗？如果我们死在绝情谷，或许还要作伴走黄泉路。人这一生，又何必如此多的气恼？”
　　“呸，谁要和你走黄泉路？如此多废话，还不快走。”说着狐小白一挥马鞭，白马四蹄扬起，一溜烟地往山谷而去。
　　无双也赶忙加紧双足促催脚下的黄马快走，奈何这马终是敌不过狐小白的白马，一溜烟的功夫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无双眼见追不上白马，便也不再催赶黄马，反而依旧任由着黄马慢悠悠地往里走，心中却搞不清狐小白打得是什么主意，只得一笑而过，自言自语了一句，“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狐小白一路跑出很远才停住白马，回头看，发现早就没有无双的踪迹，眉头一皱，这死狐狸尽然没有跟上来。几日相处狐小白早已觉得无双心机深沉，也不知是藏着多少秘密。她在他的名上有灌上了狐狸一词，自觉十分贴切。但纵然心中已经将他骂了狗血喷头，却还是转回身来，一则她知道无双的武功不过是半吊子，一则两人一同入绝情谷，万一路中发生意外，她不就两头落空。于是便转回身找无双。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转回身来找无双，却看到无双一人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口中还在吟诗。样子倒不像是来救人，反倒是像富家书生来落日山游山玩水。狐小白见状一阵气节。手一挥，两只飞鹤直奔而下，往无双头顶飞去。
　　“狐姑娘，你这是干什么？”无双赶忙躲闪，索性两只飞鸟已与无双有些相熟，并未真的下狠手，才做了个样子，便又飞上九霄。
　　狐小白见状，骂道，“你们两只畜生也给我作假，看我以后还带不带着你们。”
　　无双看狐小白又折回来知道她来找自己，知道她必然还是满肚子的气，也识趣地不计较她的举动，催促着黄马往前走了几步，道，“狐姑娘，你回来了？”
　　这一问又将狐小白问得火气上涌，想起无双刚才的悠闲状态，不觉又添加的几分气恼，道，“你倒是悠闲，尽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吟诗作对？是谁说要救红离他们？”狐小白不知为何只要看到无双那张似笑非笑的模样便是有气。
　　无双见她鼓着腮帮子，又气恼又不知如何发作的样子，尽然哈哈大笑，“狐姑娘，你真有趣的很。”
　　“你……”狐小白被他笑得一愣。这几日相处无双从来都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极少见他笑得如此。这笑容与他清雅的模样极为不合，尽然让他的脸上露出几许疏狂，白净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狂傲。尽然让狐小白看得有些单楞，上下打量着无双。无双算不得什么美男，顶多也只能算上清秀，终年一件藏青色长袍，全身上下没有半件挂饰，肤色偏白，像是常年不见光似的，若走在路中步伐有些飘忽，却也不是江湖人的轻巧，反而让人隐隐约约觉得赢弱，唯独对着他的双眸时才会让人觉得此人特别，他的眼眸中总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似是在嘲讽你，又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狐小白看着无双竟然发起呆来，半天才想起他笑得是自己，不免有些懊恼，“无双，你笑什么？”
　　无双听她问，才又收住笑容，道，“无双失礼了，还望姑娘见谅。”他在马上抱了抱拳，却也显不得诚意。
　　狐小白还想发作，却又挑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说了句，“走吧。”
　　这次无双提马与狐小白站在一处。
　　两人又走了大约半里地，四周忽然开阔起来。再往前走，便看到一片桃花林，两旁种满了桃树。不过，无双他们来得并不是时候，桃花早已谢了，四处散落着有零零落落的树叶，马儿踩在上面咯咯地响。
　　无双往前看了看，道，“看来前面就是绝情谷，这里有人居住。”
　　狐小白点了点头，“来之前，我去镇中又打听了一下，这绝情谷里有一个山寨子姓秦，原先也只是山里砍柴的人家，后来也不知道寨子中的哪户人家发了财，寨子尽然变得富足起来。将秦家寨建成了一座大寨子。寨子的主人酷爱桃花，于是，便在山谷前种满的桃花。和我通消息的人说，只要看到桃花林，也就到了绝情谷。”
　　无双点了点头，看来进山谷前的小二并没有说假话。但越是这样，越是要提高警惕。他转头对狐小白说，“这秦家寨建在如此偏僻之处，看来我们要小心些了。”
　　狐小白点头，一催马往前走。两人走得都十分小心翼翼，就怕这桃花林有什么埋伏或是阵法，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林子虽大，到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只是林子种摘地极为整齐，可以让人想到若满山的桃花树开必然是夺人的耳目。
　　两人还在往前走，只听到林中有琴声响起，又伴着幽幽地歌声，“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錡及釜。……”歌声不大，却真真切切地传到无双和狐小白耳中。两人对望了一眼，往歌声处寻去。
　　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人正抱着一把古琴，坐靠在桃树旁唱歌。那人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衣裳，没有束发。长发一直批到腰际，只是他背对着无双和狐小白，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容貌。无双和狐小白在三步之遥站住，那人似乎也没有发觉有人靠近，依然在抚琴清唱。声音极为清脆，却也让人听不出男女。
　　听了一会儿，无双忽然从怀中拿出那只短笛，和着那人的歌声吹奏了起来。无双的短笛清脆，那人的琴声悠扬，配合的天衣无缝，尽让狐小白听得也有些愣神。
　　一曲奏罢，那人才停下琴声，大笑起来，“真是痛快，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尽然能够遇上知音。”说完才转回身来，看着无双他们。等那人转过身来，无双才看清，眼前是一个男子，散发披肩，眉宇间有几分淡淡地倦容，长相却极为标致。穿了件水蓝色的袍子，似乎并没有想到有人回来，连扣子也没有扣齐。
　　无双朝他点了点头，道，“兄台过奖了，倒是兄台的琴艺高超，无双不过是凑个数而已。”
　　那人也没谦虚，只是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灰尘拍尽，才走到无双和狐小白跟前。忽然上上下下打量起无双来，半晌后，忽然道，“若我没有看错，您是国士大人无双吗？”
　　“嗯？”听他如此说，无双和狐小白就是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认出了无双，但也就是一愣，无双很快沉静下来，向那人一拱手，“正是无双，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听无双如此说，脸上喜色，忙又上前两步，道，“小人姓秦，名劫，就住在这山里，十年前我有幸在北魏城见过公子一面。没想到今日在此处遇上了公子。山野粗人让公子见笑了。”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单膝跪倒，拜见无双，口中道，“秦劫，有幸在这桃花林中遇见大人真是三生有幸。秦劫见过公子了。”
　　无双赶忙下马，将秦劫扶起，“公子不必多礼，无双虽有国士之名，却无国士之实，公子不必行此大礼。”
　　秦劫哈哈一笑，“国士大人当年以一人之力，出入瓦茨国，呵退敌军十万，救百姓于水火，这一拜，您又怎么当不起？”说着还要下拜。无双扭他不过，只得受了他三拜。
　　秦劫拜完了，从地上起来，一边摘下手上的皮条将头发束起，一边对无双和狐小白，道，“国士大人，今日到我们绝情谷，一定要到我们家中一聚，来来来，快跟我回寨。”说着，就要拉无双往里走。
　　无双见状，向狐小白看了一眼，狐小白点了点头，意思是说，反正他们总要到秦家寨一探究竟。于是两人上马，跟着秦劫进了秦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