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倾城依山尽》立夏小骞

24、第 24 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云依公主说的真好。”高善嘉将折扇一合靠近了说道：“公主可知家父家母就是伉丽情笃矢志不渝。”说罢他直直地注视着一一，弄得好像要表明心迹似的。
　　这位大哥，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啊喂，她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心，“那恭喜高公子了。” 说完将头转开又去看湖面了。
　　她的缄默让高善嘉轻咳了两下，依旧有礼地问道：“云依公主，已过午时了，大家都要上二楼稍作歇息，女眷有专属的内室，可以让舍妹陪你。”
　　她拒绝了他，“谢谢高公子好意，不必了，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
　　高善嘉犹豫着，“可是……”
　　“哥哥，她都说不必了。”高善绘站了起来，穿着光鲜亮丽，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她对一一撇了撇嘴，头一甩朝其他女孩子说道：“我们上楼吧，哥哥给我新置了一件衣衫，可好看了，我带你们去瞧瞧。”
　　女孩子们都随着高善绘娉婷离席，其他人也零零散散去了楼上，留下一一还在楼下。她抬腿跨上还算宽阔的栏杆靠着柱子坐了下来，人走了才好，总算可以清静上一阵了。
　　白风砇靠窗而坐，他把酒杯拿起轻轻晃动了一下，酒香四溢，他默默喝完一杯。
　　“我觉得你还是有希望的。”随恬又给他续上了一杯，“人家想要一心一意，那不说的就是你吗，你打小做事就专心，心无二用。”
　　“谬论。”白风砇说道：“还有，别说的跟我长辈似的，再说下去你是不是要说打小看着我长大了。”
　　“差不多了，这世上了解你的人我若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白风砇面无表情，“厚颜。”
　　随恬微微笑，“不无耻。”
　　二人你来我往之际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原来浮畔阁的二楼被隔成了一间间小室方便单独使用，既雅致又私密，不得不说主人的心思细腻考虑周到。
　　“大哥，砇哥哥。”随馨走进房内，“你们在聊什么呢？”
　　“小妹怎么来了，姑娘就该跟姑娘在一起，你来跟我们凑什么热闹。”
　　“她们围着高善绘的新衣服在转呢，没意思！” 随馨坐到白风砇的旁边，想给自己倒一杯酒，被随恬拍掉了手。
　　“小姑娘喝什么酒。”
　　“你们能喝为何我不能喝！”
　　“都说了你是姑娘家，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容云依连终身大事都能自己做主呢。”
　　“你！你这是要气死你哥我，不说了，我拿酒去。”随恬走了出去，将门开着没关上。
　　“砇哥哥，你觉得容云依说的是不是真的，就是那种你眼里只有我，我眼里只有你，从一而终的爱情，世上真的有吗？”随馨缓慢地、小心地向白风砇试探道。
　　白风砇好久都没有回答她。
　　随馨偷偷拧了自己大腿一下，莫不是跟着容云依疯了傻了，居然会想跟砇哥哥探讨这种男女情爱之事，她羞赧地低下头不敢响了。
　　白风砇靠窗而坐，眼睛看着窗外根本没在认真听话，那个位置正好能俯视到楼下的扶栏。容云依坐在上面像是在享受着舒爽的好天气，眼睑低垂，神情安恬，徐徐春风吹起她淡雅轻盈的裙角，也从漏窗吹拂进来吹乱了他的眼，让他下意识地回避着移开了目光。为何不敢看呢？他自问着喝上一口酒，这个安全的角度使他暂时忘却了要和容云依保持距离的初衷，眼睛又偷觑着看向窗外，正好看到她打着哈欠头歪向了一边还顺带咂巴了两下嘴，如此不顾形象之举却让他嘴角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几个女孩子的说话声出现在了门外，“善绘，你哥是不是对容云依有意思？”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没见他对容云依大献殷勤的样子吗？”
　　“是啊是啊，善绘，说不定以后你要叫容云依一声大嫂了。”
　　女孩子们哄笑了起来，高善绘笑不出来生气地说道：“她做梦！我呆会儿就要给她点颜色瞧瞧，看她还敢不敢出现在我哥面前！”
　　她们语带嘲讽的说话声逐渐远去了，白风砇的脸一下子变得紧绷，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一一差点就要睡着了，这种舒适的午后时光拿来午睡最合适不过，半睡半醒之际有人搅扰了进来。
　　“云依公主。”
　　“嗯？”
　　她打起精神看了看来人，是高善嘉的妹妹，叫什么高善绘来着吧，后面跟着几个女孩子，婉婉也在里面。
　　“在这里坐着多无趣，不如随我们去走走吧，我们正好要去后面的荷塘转转，眼下虽没有荷花却有锦鲤可看，那些都是东洋舶来的，可金贵着呢。”
　　锦鲤啊，我在公园里经常看到啊。不过好的血统品种确实很名贵，以高家的手笔应该不会差，就是她们怎么会突然想起叫我去呢，她看了看这些人，白风莯不在，警惕性顿时下降了。
　　“绿茶，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她从扶栏上利落的跳了下来，拉着绿茶往前就走，没看到高善绘同其他人挤眉弄眼的样子，待她回过头来，她们早已恢复正常。
　　“瞧我这急性子，还有劳主人家为我们带路啦。”
　　“那我们就往这边走吧……”
　　几人走下浮畔阁，沿着小径走向隐庐的东面，沿途也有三两间精美的楼阁，建造的一点都不含糊，雕栏画栋，格调很高，整个打造的就像苏州园林一样。荷塘就像高善绘所说的，有二三十尾锦鲤在清澈见底的水中游弋，连水底的鹅卵石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阳光一照波光荡漾煞是好看。
　　“绿茶，你看你看。”她指着锦鲤说道：“这个是四段红，那个那个，那个是丹顶，还有口红红白。”
　　绿茶从没见过锦鲤，跟随她的指点一尾尾看过去，笑呵呵地呆立在原地。
　　“没想到云依公主对锦鲤这么了解，不过这里面要数最名贵的就是黄金锦鲤了，平时不容易见到呢，能有幸见到它的人据说马上就能走运。”
　　“是吗？”转运锦鲤谁不想瞧瞧，她把脸凑近了点想看的更仔细。
　　“哎呀，好像在这里。”
　　“哪里？”
　　“这里，你再近点，就这里。”
　　一一朝着水面更低地弯下了身子，她闻到了春水的气味，也忽然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糟了！耳边警铃大作，她飞快地站了起来，为时已晚，背后传来了一股推力。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她如此地气愤着，用尽全力旋过了身，要死也一起死啊！她死命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人的衣袖，身子从半空中掉落，身体后倾着离开了岸边，然后她看清了自己牢牢抓住要一起去死的人是白风砇……
　　“哗啦啦。”
　　水花四溅，她不会游泳，到了水里就变成了瞎子聋子，她想象自己已经身处幽深碧绿的水中，马上就要淹死了。眼睛紧紧闭着，双手双脚挥舞着挣扎着，却还是直直沉落了下去。存活与死亡仅有一线之隔吧，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体会到了，谁来救救我……她在心中呐喊着。
　　“睁开眼睛！”有人在她耳边唤着，“醒醒，快睁开眼睛！”
　　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不知何时白风砇打横抱着她，一手紧紧握着她的肩膀，一手托着她的身子，她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这叫外人看着脸烧心跳的动作在她看来有种违和感，一把将他抱住她的双手推开了，又一屁股沉到了水里。
　　她尖叫道：“啊，救命啊！”
　　白风砇又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站直了，水只到你胸口。”
　　这次她乖乖地把手放在白风砇的肩上，害怕再一次落水，等站稳了一看，果然荷塘里的水就到她胸口，在白风砇这里也就到他腰下，但两人身上都湿透了，她看着他湿漉漉的黑发，不好意思地把双手放了下来浮在水面上。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没想把你也拖下来的。”
　　“.…..”
　　还没等白风砇开口，远处乱成一片的嘈杂人声传了过来，是绿茶带着高善嘉、白风硉、白风碤、随恬、随馨还有一干家仆赶了过来，又是好一阵混乱，等他们上了岸站在浮畔阁二楼挤满人的小室中，水滴仍然顺着衣服往下流，不一会就把地板汇成了一个小水塘，显得二人特别狼狈。
　　“云依公主，二皇子，善嘉实在抱歉，发生这种事真要愧死我了。”高善嘉是真的一脸愧色，不安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高公子，说句抱歉就算了？惹是生非的主呢？你知不知道伤了金枝玉叶是何等罪过！”随恬不顾他的惊慌失措，严厉地斥责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小姐找来！赶紧把屈太医也请来！”高善嘉知道绝不能包庇妹妹了，吩咐完家仆又转向一一和白风砇，“云依公主，二皇子，赶紧去换下衣服吧，可耽搁不得。”
　　换衣服，可她哪来的衣服能换啊，一一看了看绿茶，她还在抽抽搭搭的哭着，显然被刚才发生的一幕吓坏了，随恬低着头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压根就没再留意一一和白风砇了。
　　好像了解到了她的窘迫，高善嘉善解人意地说道：“云依公主不嫌弃就先换善绘的衣服将就下吧。”
　　“咳咳。”白风砇的咳嗽声把绿茶和随恬唤了回来。
　　“公主，可吓坏绿茶了，咱们赶紧去换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