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倾城依山尽》立夏小骞

23、第 23 章

　　一一无语地看着钓竿，她没有太惊讶，像是之前就有预感到什么，毕竟从她来到这里，从来没听过皇后的只言片语，只不过没想到是这样子的。
　　“二哥是真正的天资既高，辅以笃学，但是自从那事发生后……他就变得不爱说话了，其实他人很好的，他不出手也是在帮我，你别怪他。”
　　她叹了口气，“好，我不怪他，只是今日的事本来他为你说句话也就是举手之劳，现在未免太没有人情味了。”
　　“他能帮得了我一时，不能帮得了我一世，像我这样弱小无用的人。”他的身体像缩小了一圈，头也不自觉地低垂着。
　　她打断了他，“不准你这么说自己，照你这么说，我才是弱小无用的人，我只是被扣押在乾国的质子，那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你和我不一样。”他认真地说道：“你的弱小只是表面的，所以你能在皇宫里活下去，而我……”
　　“上钩了！”
　　一一大喊了一声，握着他的钓竿站了起来，他也立刻站了起来，同她一起用力拎起钓竿。一条硕大的鲜鱼滴着水珠跃动出了水面，抽搐着被扔进了水桶里。
　　“我说什么来着！你现在是不是也相信你自己能做到了！”她激动地拉着他的肩膀跳动着，被她的兴奋劲感染，白风碤也开心地笑了起来。俩人雀跃的模样被对岸的人看到了，都知道他们钓到鱼了。这下子白风磝可沉不住气了，急的在对岸直跺起脚来。
　　随傏冷哼了一声对白风研说道：“照我说，他们还不如输了的好。”
　　“此话怎讲？”白风研握着茶杯却不沾唇。
　　“输了大不了就是多喝些酒，赢了可就得罪了太子爷，这就是所谓的因小不忍，坏了大事。”
　　他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你不是喜欢喝茶么，这茶应该不差吧，你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是怎么回事？”
　　白风研把玩着手中精美的茶具，“茶虽不差，器物却过分考究了，喧宾夺主。”
　　随傏压低了声音说道：“只要能让国库充盈，哪怕是用金子做杯，那一位也不会有二话的，可这里在座的其他人谁能知晓这样一套茶具够得上那些远在边疆的将士一年的粮饷。”
　　二人不再多言，他们对视着，一同回忆起了在岭南的三年。
　　不一会儿，一一和碤的水桶里又多了两条稍小一点的鱼儿，碤看到接二连三有鱼上钩惊讶的不得了。
　　“一一，你说我们怎么运气这么好？”
　　“运气固然重要，选地方也重要啊，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选的！”她竖起食指颇为得意地说道：“那边本是个好地方，可是他们挤了那么多人，鱼儿早跑了，其他的地方水深太阳晒不透，水温自然就低，我们这个地方在浅水区水温比较高，鱼儿喜欢游向这里，当然更容易上钩啦！你真以为我这么爱晒太阳，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不好。”
　　白风碤与有荣焉地看着她，从前他总是拿白风砇当做自己引以为豪之人，如今又多了一个人让他为之向往。
　　一个时辰的限时已经到了，一一提着水桶志得意满地回到了浮畔阁，白风磝自然是一条鱼都没钓到，鱼竿都被他折断扔在了一边，围在他身边的公子哥唯恐他的火气殃及到自己，作鸟兽散了。
　　乌合之众，她心里冷哼两下，面上笑着作出掩饰“太子殿下，承让了。”
　　跟她的假装客气相反，白风磝毫不客气地瞪着他们，“是碰巧罢了，也不知你们走了什么狗屎运。”
　　“是是是，太子殿下说的是，我们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她谦逊的态度让白风磝不好发作，冷哼了一声就要离开。
　　“太子殿下请留步！”一一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是不是忘了承诺的赌注了？”
　　“你！你们别得寸进尺了！”白风磝表情瞬间扭曲成了凶恶。
　　“一一，算了吧。”碤轻轻说道。
　　她丝毫没有畏惧，加重了语气说道：“殿下莫不是想反悔了，这么多人在场都听到了，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
　　这番话带着几近是胁迫的意味冲着太子而去，让旁人为她捏了把冷汗，白风磝绝非善茬，这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好，你很好！”白风磝环视了下周围，在场的大多数人将来都会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他若是现在出尔反尔，到时候还有什么威信去支配这些人，形势摆在那里，这一次他不想低头也得低头了。他仍然摆出那副瞧不起人的态度，勉强做出的笑容显得有些神经质。
　　“白风碤，今日算我说错了话，对不住了。”甩下这句话就要走，一一不忘加一句，“恭送太子殿下。”教他用力甩了下衣袖迈开了步子。
　　“耶！”目送白风磝消失，刚才的谦恭模样一扫而空，她对着碤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看不懂，但觉得是好得意思，也跟着她比划了一个。
　　阁内又恢复了热闹，大家该干嘛还是干嘛，白风碤被白风硉拖去了一边要听他讲讲这桩“光荣事迹”。一一以要休息一下为由走到角落凭栏而坐，脸朝着外面可以看见整个湖面的风景。湖水一圈一圈泛着涟漪，恬静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她知道今天是她主动挑起了“战争”，得罪的还是个危险份子，不过她也没有后悔就是了，毕竟她信奉的做事原则有一条就是不该让步的地方决不让步。
　　“你们说，随少将军是不是越发气宇不凡了。”
　　“是吗，我倒觉得随二公子更高大威猛些。”
　　“善绘，你说呢？”
　　“这些武将有什么好的，我觉得我哥最好，谁也比不上，莯公主，你觉得呢？”
　　“凡夫俗子，有什么好说的。”
　　“那婉婉呢？”
　　“这……”
　　不大不小的说话声从她身后传了过来，听内容是白风莯她们几个“闺蜜”聚拢在一起聊天，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聊男生也很正常，一一想到当初自己在她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喜欢跟女同学这么聊班里的男同学。不过几位小姐，你们不是在说闺蜜间的悄悄话么，声音有点大了哈，不光我听到了，你们聊的那些男人们也肯定听到了。
　　只听婉婉羞答答说道：“我觉得二皇子能文能武，才貌双全……当然了，其他皇子也都很好。”
　　“李婉婉，看不出啊，你这小妮子野心还挺大，想当皇子妃啊。”
　　婉婉被她们揶揄着更害羞了，连连摇头否认，眼睛落到了背对着她们的一一身上。
　　“云依公主，你又是如何认为的呢？”
　　她这一叫唤一一就不能当没听到了，她转过身去详装不知情的样子，“啊，你说什么？”
　　“我们在说这里在座的……那什么……你觉得谁更优秀。”
　　想说男人就说呗，这么欲说还休，被她这么一问，一一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那个拥有天空色双眼的人，啊，我不能说，她的脸一红，脱口而出道：“我觉得国师就挺好的。”嗯，撇开白风研不说，她确实觉得紫陌很好很好的。
　　她这一回答让周围立时三刻安静了不少，连本来在一旁装作闲谈其实在偷听的几个少年人都忘了掩饰自己，全都大吃一惊。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白风莯呵了一声，好像一一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云依，我们说的是在座……的。”婉婉打着圆场道。
　　“哦，那就没有了。”
　　她这一回答又让众人吃了一惊。
　　白风莯又呵了一声，“好大的口气，你这意思我们乾国的男儿一个都入不了你的眼么，也不好好瞧瞧你自己。”
　　“云依公主莫不想要孤独终老吧，再过几年你可就不会这么想了，到时候怕是该为终身大事着急了。”
　　果然她就不该参与她们的话题，讲了两句就变成对她的口诛大会了。
　　她毫不在意地微笑着歪了歪头，“第一，情之字，讲个缘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相信若是该来的总会来的，不在这里，就在那里，或早或迟而已。第二，我没说想孤独终老，但也不介意孤独终老，殊不知，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我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快乐，我不在乎孤独。第三，若要给前面两条加上期限，那就是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绝对不会为了什么终身大事去着急。”
　　“什么你不在乎，是没有人在乎你的终身大事吧。”白风莯把两手叉在胸前，露骨地指出现实。
　　她早对白风莯的发难习以为常了，她要是不嘲讽她几句都不是她白风莯了，“是啊，不在乎最好，这样就没人能自作主张强迫我嫁给不愿意嫁的人了。”
　　她的话让白风莯表情一暗，反倒不说话了。
　　“那敢问云依公主，你说的命中的缘分，究竟是怎样的缘分？”婉婉发问道。
　　“缘分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你只爱他一人，他只爱你一人。”
　　“一人？别说皇上三宫六院了，大多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你说的只有那些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百姓才能做到吧。”
　　更多的人不以为然起来，她听了也不生气，她可没指望这些古代人能理解“一夫一妻制”。
　　“这和身份地位没有关系，爱一个人，你的眼里便再容不下别人，这才是真爱。”她的脸上扬起她看言情小说时特有的笑容，“人一辈子总该有一次真爱吧，那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女孩子们集体受到蛊惑一般脸上洋溢起一种梦幻的表情，容云依所说的让这些正处在懵懵懂懂阶段的少女听了，哪个会没半点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