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倾城依山尽》立夏小骞

25、第 25 章

　　待她们进到善绘的房间看到屏风后紫檀格架上摆放的衣衫，一一觉得不是她将就了衣服，是衣服将就了她。这就是刚才高善绘对别人炫耀过的新衣服吧，上襦淡粉色描绘着春天的花朵，襦裙从粉色渐变到紫色描绘着飞舞的蝴蝶，质地样式一看就是上等的，一把同色的绢地团扇摆在衣服上，显然是用心搭配好了。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自己穿上它高善绘会是什么表情，坏笑着让绿茶给她更衣梳妆。
　　“绿茶，刚才是高善绘推我的没错吧？”
　　“是的，公主，我没想到她们居然存了这种坏心，真是坏透了！”
　　“那怎么白风砇会出现在那里？”
　　“呃，这我也不知道，二皇子突然就出现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你就拉着他下水了。”绿茶担忧地说道：“二皇子不会为此责怪公主吧？”
　　那还真说不定，上次因为将他错认成白风硉后就一直摆脸色给她，这次估计也够呛，不过谁让他好走不走要走到她身后的。话说，他还真是倒霉，三番两次背锅。她若有所思地任由绿茶给她梳妆着。
　　随恬非要跟着白风砇去更衣，在他背后左看看右看看，戏谑地说道：“你可总算开窍了，早该这样了，就是这回代价未免大了些，还当了回落水狗。”
　　白风砇对他的话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他的手上似乎还遗留着容云依身上柔软的感觉，她在水中挣扎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她的脆弱，忽然怕她害怕，怕她受伤，所以他抱住了她，湿透的身体碰触到了她，这样贴近，可是他此前是十分厌拒这种亲密接触的，现在这样算什么呢？他有些不明白了。
　　“我好了，走吧。”
　　他没有作出丝毫的辩解，教随恬好奇地眨眨眼盯着他背影直看，这人该不会……真的被自己说中情窍初开了吧？
　　“二皇子身体康健，无碍。”屈太医为白风砇把脉后笃定地说道。
　　“嗯。”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白风砇原本低着的头似有感应般抬了起来，是容云依走了进来。
　　那身贴合春日意味的衣裙随着她的步伐荡漾着，花卉，蝴蝶，若万物正在萌芽的样子，室内突然陷入一种奇异的宁静之中，所有人望着她，眼睛都一动也不动。
　　“云依公主，让我为您诊脉吧。”屈太医打破了惹人遐思的气氛。
　　一一坐下将手递了过去，虽然她觉得自己没事，但免费体检一下总是好的，没想到屈太医在她手腕内侧按推后对她说道：“公主先天多有不足，若不留意恐因体弱致多病，还是多加小心为好，每次见面都是因你落水，这寒气若是入体，轻则伤寒、发热，重则进入脏腑经络，大意不得。”
　　“啊？这么严重啊？”她挠了挠头干笑两声，“我也不想总是落水啊。”
　　这时门外传来下人通报高小姐人已找来。
　　“善绘！”高善嘉眼见妹妹被找了过来，厉声说道：“还不过来向二皇子和云依公主谢罪！”
　　高善绘感觉形势严峻连忙进屋站在了高善嘉身边，“善绘不过是不小心绊倒碰到了云依公主，是她自己离水面太近了，二皇子也是云依公主拉下水的，不关我的事。”她犹自辩解着，目光向旁一看，愕然看见一一身上的衣服。
　　“这！这是！”
　　高善嘉向她投去责备的目光，但她完全没领会。
　　“这是我的衣服，你怎么穿上了！快脱下来！”
　　“高善绘！还不跪下谢罪！你要让高家蒙羞吗！”
　　没想到面容温和的高善嘉也会有疾言厉色的时候，高善绘像受到家长斥责的小孩，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善绘向二皇子，云依公主赔罪，今日都是我的过错。”
　　白风砇没有对她的道歉表现出丝毫的动摇，端坐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想的，高善嘉急切的眼神看看他又看看一一。一一本没打算让气氛搞得太僵，也不想和高家交恶，笑了笑说道：“今天有些热，我就当下去洗了个澡，跟池中鱼儿戏耍了一番。”
　　高善嘉感激地说道：“多谢云依公主不计较善绘之过。”
　　她摆了摆手表示不需多谢，这高善嘉人还是挺不错的，不过他妹妹可就差远了，瞧瞧，还死盯着她身上的衣服呢。
　　“今日是云依公主和二皇子不同你计较，你还不快退下！”高善嘉生怕自己妹妹再惹出事端，倒不如让她赶紧出去。
　　高善绘颤抖着嘴唇，从衣服上移开了不甘的眼神退了出去。
　　高善嘉重重跪在了白风砇和一一面前，“今日之事是善嘉之过，没有约束好舍妹，与高家并无干系，还望二皇子不要因此怪罪高家。”说完郑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
　　本以为自己那样说了就完事了，没想到他这么介意今天发生的事，也是，她原谅了有什么用，人家二皇子还没说原谅呢，他才是有可能决定高家命运的人。只是这位二皇子可没她好说话，从头到尾面色冰冷，如此不发一言才叫人不安，她不想为难高善嘉，决定好人做到底。
　　“咳咳。那个，就算了吧，小女孩嘛，总是娇惯些任性些的，小事而已，跟高家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再说确实也是我拉二皇子下水的，要说道歉应该是我向二皇子道歉，二皇子，你说对吧？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卖我个人情就不计较啦？”
　　本以为白风砇并不一定肯给她这个面子，没想到他沉默片刻后说道：“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然后抬起了眼，冷静且清澈。
　　她心想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再拉你下水第二次了，不过看来他是不跟自己计较了，偷偷朝高善嘉眨了眨眼睛，想示意他没事了。
　　“谢，谢过二皇子。”
　　不知是不是她多虑，高善嘉仿佛被冻裂了似的，表情僵硬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白风砇,也难怪，这位二皇子面沉如水的样子活像他的皇帝老爹。
　　“好了好了，放轻松些，多大点事呢。我也要多谢高公子，这身衣服等我回去换了就还给你。”
　　高善嘉重新注意到她的装扮，眼睛发光似的说道：“方才我就在想，这衣服像为云依公主量身定制，就应该赠给更适合它的人穿着。”像是怕一一嫌弃不肯，他又马上加了一句，“府上还有一批离国的绮罗、娟纱，用来裁制春夏两季的衣裳再合适不过了，明日我定当亲自送到公主这里。”
　　“离国的绮罗、娟纱？那是不是很值钱？”一一问他。
　　值不值钱？这个问题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问过他高大公子，每年还未到换季，大批的应季物品便会从四面八方运到他娘亲娘家钱府上，再从精品中挑选些更别致无二的送到他的别院，钱不钱的那从来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云依公主这么问，莫非怕他有所怠慢。
　　“公主请放心，我为公主挑选的肯定是最好的。”
　　“那就不要了。”
　　“啊？”
　　“我的意思是绮罗、娟纱就免了。”她看着面露惊讶的高善嘉，露出盈盈一笑，“干脆点折现吧。”
　　折现？这是什么意思？在场没一个人能听懂她的话。
　　“就是说，你非要送我的话，不要送那些绮罗、娟纱，送等价的白银真金就行了。”配合着这些话，她朝他们做了个大拇指搓动食指中指的手势，“你们都知道的，我手头紧嘛。”
　　确认了她话里的含义，几个人险些惊掉了下巴，他们觉得此时的容云依哪里像个公主，简直就是个奸诈市侩的小商人，高善嘉倒是觉得她很迷人，这样会精打细算的女人，很符合他富二代的口味。
　　“没问题，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那些即将落她口袋的银子，一一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她已经在心里盘算起要添置哪些东西了。
　　“公子，不，不好了。”一个婢女冲撞了进来，“小，小姐她不见了！”
　　可怜高善嘉才放松了那么一会儿，一颗心又被拎了起来，“你把话说清楚，小姐去哪里了！”
　　“方才小姐哭哭啼啼，说什么这样被人冤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把奴婢们都赶走一个人留在房里，奴婢想去厨房端梨汤给小姐降降火的，等奴婢回去一瞧，小姐不见了，只在桌上留了一封信给公子，奴婢，奴婢真怕小姐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
　　那婢女呜咽起来，把高善嘉搅的心烦意乱，他将她手中的信夺下看了看，脸色越来越焦躁。
　　“令妹究竟写了些什么？”随恬问道。
　　高善嘉懊丧着脸回答，“怪我话说的太重，信中说她从此是死是活再与高家无关，要我们别去找她，隐庐外方圆几里都是荒郊，她就这么一个人走了，真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恕在下失陪，我要赶紧去找舍妹了。”
　　高善绘到底是刑部尚书的千金，真闹出点什么可不是小事，其他人听闻这一突变也很着急，但是该去哪里找她，高善嘉不知道，他们就更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