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倾城依山尽》立夏小骞

15、第 15 章

　　感觉已经没有自己的事了，困意阵阵袭来，一一忍住呵欠勉强自己端坐在那里，渐渐的，其他人在她眼里模糊成了一团团的白点，虔诚的祈祷声化成了催眠曲，就在她差一点睡着的时候，雕像后的帷幕被掀开了一角，紫陌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对她做了个手势。我能走了？她无声地张口询问。得到紫陌肯定的点头之后，她心虚地不去看其他人，静悄悄地站了起来，迈着明显极其轻快的步伐小跑了出去。
　　紫陌居所壁炉的火燃烧的正旺，将冰冷清洁的白砖地面映照成了温暖的颜色。总算离开那个沉闷昏暗的地方，她欢呼着脱掉脚上的鞋子，一双娇小的脚踩上了毛毯，立刻放松了下来。
　　“不是说寒食节禁止烟火，为什么你这里没熄灭？”
　　紫陌取下面纱随它落在地上，朝她勾了勾嘴角。
　　“好哇，你好大的胆子，全皇城禁烟火，你居然顶风作案。”
　　“你不说自然就没人知道。”
　　早知道这件事刚才就能拿来跟他互相威胁了，一一不满地屁股往毛毯上一坐，倒在了地板上。
　　“是不是没我事了呀，我可以回去继续睡大觉了吗？”
　　“你想得美，你能在这里休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你就要回去，到时候皇帝会偕同妃子出现在那里。”
　　搞了半天只是中场休息啊，她郁闷地呈大字型摊在毛毯上。整个世界一片静谧，她就这么安静地躺着，困意却没有了。头上方月夜如网，星空浩瀚，这片天空跟她原来所在的天空是完全不同的吧，两个不同的时空，相隔了那么远，是什么东西指引着她来到这个不可知的地方的呢？究竟要让她在这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唉，选谁不好非要选我，你告诉我，到底是老天选的，还是有人搞鬼了啊。”
　　紫陌本是倚着墙望着外面的黑暗，听言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惊讶只有一瞬间，他歪了歪头对着透明的墙面露出绝美的笑容，“被你发现了，是我。”
　　一一只当他以为自己问的是谁选的祭祀主持，也没有多想便说道：“我就知道不能相信有什么神迹，你就是自己没有觉睡，非要拖着我也尝尝这滋味……”
　　紫陌微微的点头，“是呢，自己不得安宁，所以也要别人无法安生。”
　　这一刻一一感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本想抬起头看看，却反而合上了沉重的眼皮，整个身体深深陷入柔软之中，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紫陌收起了唇边的笑意，那张熟睡中的脸孔时不时会带出几分他记忆中的影子，但，她不是她......他别过头继续望向外面空旷的天宇，有些忧伤无论过去多少岁月都无法磨灭，同样的，有些仇恨无论过去多少岁月都无法抵消。
　　等一一再次睁眼的时候，怀疑自己只是打了个小瞌睡，因为她发现紫陌仍然倚着墙望着外面，只有外面深蓝色的熹微提示着时间的流逝，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身。
　　“醒了？天快亮了，该是过去的时候了。”
　　什么呀，她还以为只过了一小会儿呢，没想到睡了快两个时辰，她看了看身上多出来的毯子，大厅的炉火也是一夜未熄，让她觉得很暖和很舒服，真想再睡个回笼觉，但是……起来吧起来吧，谁让自己现在是个古代人呢，就得按人家的来。
　　她不情不愿地回到白塔的下一层，让绿茶为她梳洗整装，待她回到白风砇身边，清晨的淡云在窗外逐渐显现了出来，大堂里的事物这才明朗可见。离她最近的白风砇也跟紫陌一样，仿佛一整晚都没变换过动作，仍然庄重肃穆地跪坐在那里祈祷，如果不是他的嘴唇微微动着，她都以为他是坐着睡着了。微光下，白风砇的侧脸宁静地仿佛泛出了光辉，白色的长衣经过一整夜还是一丝褶皱都没有，乌黑的头发在耳后由两股向下合拢结成一股，用深红色的细绳编织成长长的一条，软软地垂落在后背上，额头两侧的碎发则自然地垂落在脸颊上，红色、黑色、白色，衬出他格外俊朗醒目，当然前提是他不抬起他的双眼，因为那双眼睛，目光清冽，实在难以让人产生亲近之感。
　　她从白风砇身上移开目光偷偷扭转头去看向其他人，熬了一个晚上，再年纪轻轻也会吃不消吧？就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白风莯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腰板笔挺坐的纹丝不动，她虽然平日为人倨傲，仪态确实有属于公主的风范，也算让一一刮目相看，不过白风莯马上用凶巴巴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她识相地转开眼睛，白风莯才放过她似的垂下了目光。此时坐在白风莯旁边的男子晃了晃身形吸引了她的注意，这人是她唯一没有见过的，看大堂内坐的除了她之外皆是皇子公主，这一位想必就是太子了，只不过跟其他正襟危坐的皇室成员相比，这人弓背塌腰，两手垂在腿上，脑袋耷拉在肩上一下一下的微微点着，看来是打起了瞌睡。再看后面的白风硉，他倒是一反常态，低着头默默地俯视着地面，难得见他模样周正的时候，他身边的白风碤原本就有些瘦弱，此时更像小动物似的伏在那里，眼下周围泛着淡淡青黑色，让一一看了有些心疼，才多大的孩子呢，就要跟着熬夜。一个一个看了过来，皇子研呢？她转动着眼睛，视线在大堂中搜寻，然后才注意到大堂的角落里，一个照不到光的地方，白风研似乎在一直关注着她，因为他脸上浮现着浅笑，像是等待她看过来已久，她像个被抓现行的小偷惊慌失措，但是下一秒就保持住了平静。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污浊之气，若窗外的凉爽微风让她沉稳了下来。四目相对，她被这个温柔的自然舒展开来的笑容搅的心跳瞬间加快，真有如小鹿乱撞，脸上想必也起了红云。
　　粗重的呼吸声不合时宜的从太子那里响了起来，其他人听见了都做出要抬头的动作，一一赶紧缩回目光飞快地转回了头。她不解的自问，我这算是被他吸引了吗？不然为什么总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应该……不会吧……
　　“皇上驾到！”
　　白风砇睁开了双眼，收回合十的双手，调转方向朝着身后，一一收回浮游的思绪，跟着他转过了身子，这才看到大堂内其余的人虽然都身着白衣，可是头发上并没有系着红绳，看来只有她和白风砇才做这样打扮，顿时又觉得有点窘迫，有种自己是跟他穿着情侣装的奇怪感觉。
　　跪见过了皇帝，人群自觉让开了通道，让这一行人直直走向了祭台。她还懵然地呆在原地，被白风砇推了推，有样学样地跟着他起身来到侧面跪坐，正面让给了皇帝和他的妃子们。
　　皇帝静静地坐下，按照繁琐的礼法祭拜了神像，妃子们也照样做了一番。一一见白风砇正襟危坐、一动不动，自然也勉励挺直了腰，不敢在皇帝面前造次，这让她正好有机会好好瞧瞧妃子们都长什么样。
　　除了之前见过的婍妃，另外还有两位妃子陪同在皇帝的后侧，一位虽穿着白衣，但头上的饰物特别繁多华贵，光是金光灿灿的步摇就插了四支，额头上方的盘发中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妆容也极力显现出亮丽的样子：画着细长的弦月眉，一双丹凤眼眼角处勾勒的略有些上挑，嘴唇涂得嫣红，神情高傲地坐在另外两位妃子中间，偶尔扫向婍妃的眼神是chiluo裸的不屑。
　　一边的婍妃呢也毫不逊色，闪动光泽的发丝上插着一顶发冠，上面是红宝石、珍珠贝，发冠连着几弯琉璃串珠长长的拖在发髻后侧，现出她一如既往美丽的脸庞，脖颈下是连白衣都掩盖不住的好身材，胸部、臀部、都在稍显紧致的衣料下凹凸着，让人浮想联翩。
　　果然是后宫的妃子，连这种时候都要暗自较劲争奇斗艳，一一感慨着看向最后一位妃子，同婍妃和中间那位妃子相比，她显得异常朴素，发式简单，只斜插着一支白色梅花簪，妆容寡淡，然而容貌如同观世音菩萨的画像，一副超然物外、眼观鼻鼻观心的内敛沉静之感。三位妃子或华丽或妩媚或端庄，却无一不是面容姣好，看来皇帝的喜好还是很专一的：只喜欢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