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人间王权，鹤与千寻（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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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堇的手下移。
“陛下，此时还是青天白日……且外面……”
“阿鹤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小弦子屏退左右了。”不管做什么事，这位刚登基两日的新帝总是有着绝对的自信，那自信埋藏在漫不经心里，每每露头都会令人惊诧。
“可是你的身体……”
“难道阿鹤不想要我？”文堇的手悄无声息穿过宽大的朝服。
一通胡闹，两人穿好衣物已是正午时分了。
在宫里吃了午饭，上官鹤才踏上回府的道路。
进了上官府，上官鹤本想给母亲请安，念着母亲此刻应是在午睡，便又等了两个时辰才去。
他算的时间刚好，进去时母亲容氏正在梳妆台前整理仪容。
“鹤儿，回来啦。”容氏年过五十，平时保养得再好，也抵不过最是无情的岁月，说这话时，铜镜里的妇人眼角眉梢不经意便溢出些疲态，混合着满满当当的慈爱，看得人心里总是一暖。
“是的，母亲。”上官鹤礼数周到。
“新帝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得多帮帮他。”容氏就上官鹤午时才回家的事给了个不咸不淡的回应，然后转入正题，“鹤儿，你的哥哥们儿女都有好几个，在外地做官，留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前些日子你父亲又奉命巡访江南，眼下家里就你一个男儿。你年纪不小了，前几年你在新帝身边做伴读，日夜操劳，没时间提这档子事。新帝登基了，你也轻松了不少，纳两个通房自是少不得的，各大世家的好姑娘我帮你看着，是时候考虑考虑成家了吧？”
“这……母亲，新帝才登基，大局未定，我怎好分心于这些儿女情长。”上官鹤神色微变，语气委婉道。
“正因此时大局未定才好成家。”容氏听出了自己儿子的不愿意，语气忽而严厉，“等到以后朝堂险恶起来，想要往你身边安排人的就会越来越多。儿啊，我都是为你着想！”
“可，儿子实在无意这些事。”既然摊开来了，上官鹤的态度硬朗起来。
“你！太上皇不热衷这些事，断了传承，而今新帝定会扩充后宫，到时候好人家的女儿都上赶着入宫。你还等得起吗？”容氏干脆利落转过身，身后婢女将簪子插歪了也不在意，她胸膛起伏不定，鲜少如此动怒，“儿啊，还有两年你就及冠了！”
上官鹤定定地说道：“母亲，我已有意中人了。”
室内一静。
容氏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了，努力平定情绪，不再说话。
只余婢女胆战心惊地重新挽髻戴上发饰。
容氏在铜镜里看着婢女将最后一根珠钗细致地没入她半灰的发髻里，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鹤儿，娶妻不当选最中意的。”她缓了缓怒火，声音中便带了些劝解的意味。
“您都没有问他是怎样的人，又如何知道他一定不能做儿子的妻呢？”上官鹤想起自己的意中人，语气也柔和了起来。
那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就算如此，娶妻当娶贤。你心上早有了她，却一直都没说过，你也明白，你不能娶她不是么？”容氏说到这里，神情晦涩，“你小姑当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个性情温婉的好姑娘，嫁给太上皇之后，一生波折，从未向娘家求助，最后死在了战场上。大家都传颂太上皇为大国舍了小家，并且在她死后守身如玉，不近女色。其实，我看出太上皇的心上人并不是你小姑，他娶你小姑也只是为了上官家的权势与威信。如果你当真是为了你心上人好，便不得将她留在身边，因为你护她护得再好，也会委屈她，倒不要落得你小姑的下场。”
上官鹤的小姑上官君萤是太上皇的原配，几十年前便故去了。
上官鹤知道母亲是在为他考虑，而他的心上人确实是无法昭告天下的，他们之间隔着一整个天下。
思量片刻，他应道：“是，母亲，我明白了。”
“看你这模样，近几年怕是真没心思成亲，我不逼你，等你彻底想通再给你张罗。”
（五）
不出三日，凌州水患引起的恐慌灾祸确实平息了不少，比往年快了不止一个月，朝野上下一片惊诧，暗暗地，某些人心安定，某些人心动摇。
新帝的理政能力似乎无可争议。
解旱灾，镇西南，驱匈奴，筑蜀道燕堤，开山东运河，设万民学府，扶困苦难民，民心所向，赞声不绝。
很快便迎来了新帝的及冠之礼。
其生辰前夕，新晋上官左丞照例于傍晚到御书房议事。
议事后，文堇坐在上官鹤怀里，双唇微张，气息不稳，眼角微红，眸中似有水汽氤氲，看得上官鹤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阿鹤……阿鹤，明日便是我生辰，你会送什么贺礼？”
上官鹤闻言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明日陛下就知道了。”
“我很期待。”文堇送上官鹤离开时，道。
上官鹤走出御书房，走了一阵后回过头，看见文堇还站在门口，心湖里如被洒落大片墨汁，黑白胶着一起沉沦。
昏沉的暮色里，上官鹤来到东宫的崇华殿前。
殿堂前一尘不染，一切都被打理得有条不紊。
茂盛的翠竹随风摇曳，空气里是残余的干燥的阳光的气味。
往日的朝夕相处一幕一幕在眼前重演，等他回过神，掌中已是鲜血淋漓，苍白的双手颤抖不停，指尖深深没入掌心。
他折下一枝翠竹，贴在胸口，仍是无法缓解那里的疼痛。
——鹤儿，你已经二十五了，还未想通吗？
——上官鹤，我林时臻早年确实是混账，嫉妒你的才华盛名，背地里和当着面说过不少你的坏话。我父亲一倒，我们家便散了，一盆冷水将我灌得彻彻底底的清醒。我没了林家，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现在的高度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我很感谢你当年在那些龃龉事里不计前嫌拉了我一把。
所以，有些话我就当还你人情告诉你。
你和当今圣上的关系匪浅吧，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这个事谈不上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民间那些风言风语过一段时间怕是会拿到朝堂上讲了。
陛下的确是一位好君王，杀伐果断，体察民心，赏罚分明。
你要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就该明白，你们的关系对你们俩百害而无一利，这事儿捅出来，可是关系到一朝天威。
你真以为陛下的皇位很稳吗？
我知道你都清楚这些，这提点随你听与不听。
天色终归于黑暗，上官鹤将竹枝抛到泥里，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人间王权，鹤与千寻（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