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人间王权，鹤与千寻（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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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堇认真地看着上官鹤，乌黑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殿下问这个做什么？再问一遍臣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上官鹤不敢直视文堇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太多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只要一眼，他就会沉沦，然后万劫不复。
“如果我说，我想试试呢？”文堇说完，尚且稚嫩的面容迅速逼近上官鹤，堵住了他半开的嘴。
上官鹤的脑子一瞬间就空了，耳旁窸窸窣窣的雨声忽然远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闭眼攀在他身上的少年，这是梦吗？
“……殿下，别这样！”上官鹤推开那少年。
文堇摸了摸唇角，粲然一笑：“阿鹤不喜欢我吗？”
“恕臣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上官鹤收了收慌乱的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耳廓却悄悄地红了。
“可是我喜欢阿鹤呀，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想要和你同床共枕，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眼都能看到你。所以，阿鹤，能不能成全我这最后一次的放肆呢？只这一回，到了明天，我们就只是君臣了。”文堇面不改色地道。
“阿鹤，我真的很喜欢你。”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迅速膨胀，充斥着铺天盖地的疯狂，那些疯狂突破牢笼，又将什么东西碾碎……
上官鹤移不开目光，他看着那双乌黑的、只映着他一人的眼眸，他想，他这辈子都移不开目光了。
寒意在雨夜里横行，室内烛火惺忪，不时传来激烈的水渍声，让空气升温，直至达到灵魂上的升温。
“殿下，我也很……喜欢你。”上官鹤脸色泛红，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长时间没有换气。
他们在书架上欢愉，在每日读书的地方流连，惊熄了烛火，仿佛是要用毕生的力气，将这场狂欢进行到天荒地老。
“阿鹤，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上官鹤突然回神，微抬目光，椅子上的那人正撑着眉头，阖目休息。经历了登基大典颇多仪式，朝臣们又急着议事，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昨夜他眼神迷离，却还在……
“文相所言极是。”文堇睁眼，眼里血丝密布，“不过朕觉得，五万两用来赈灾是不是过了？”
“回陛下，历年来都是这样的，凌州水患入夏之后只会越来越来严重，若赈不到最后，便是白费了。”文相是前朝大族乃至如今大族文家新晋的家主，年过四十，先前一直是御前忠臣。
上官鹤思索了片刻，上前一步：“陛下，臣也觉得不妥。凌州水患闹了那么多年，曲江改道、先后五次巩固蒲堤，年年白花花的银两洒下去，也只抵了一时，虽说太上皇在位期间国库丰盈，这些银两不过是小事，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那上官可有什么妙计？”
“臣已让擅长理水的门客前往凌州勘察地质了，不日后便可回京，届时再根据实际情势献出佳策。至于赈灾，臣以为不如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凌州及周围的通州、庐州等地境内发布告示，前往凌州做工者，免费提供伙食，无俸禄，但其子女从事士农工商业可得当地官府一定资助。”上官鹤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计策呈上，心下盼着能够让椅子上疲累的人儿解忧。
文相诧异地看了一眼上官鹤，不语。
文堇却揉了揉眉心，不紧不慢地道：“计却是妙计，可现如今赈灾才是头等大事。朕早已派暗卫朱及其辖下前往凌州了，带白银三万两赈灾，朕手谕为令开凌州、通州、庐州等地粮仓。曲江改道、巩固蒲堤，这次必是进行得彻底，往后凌州大可免了水患。”他慵懒的声音里，漫不经心得好像是在谈论一道菜肴好不好吃好在哪里哪里不好。
书房里所有参与议事的大臣一齐瞪大眼看向椅子上的天子。
“众位大臣切莫担忧，不出三日，必有喜讯传来京城。”文堇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看都不看云里雾里的臣子们，转身出了御书房，宛如一个毫不相干的世外之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众人出了宫门，一路面色不善的文相低声念叨。
“唉……”
众人也都长叹一声，他们与文相可谓感同身受。
新帝才登基一日不到，就如此任意妄为。凌州水患这等大事，先斩后奏不说，还在他们辛辛苦苦提出见解后轻飘飘地表示事情已经做了，这算什么？既然一人决策了，还要他们这一帮大臣作甚！
帝位的椅子还未坐热，便下这么大一个马威，从未见过如此之嚣张的三把火，果真是小儿心性啊！
任他这般胡闹下去，曹魏天下迟早要完。
这些话大逆不道，不见天日，于是，文相气愤地捶宫墙，对天悲嚎：“老臣一把年纪，怕是做不得新帝的扶持之人了！老臣有自知之明，今日回家便修书一封，回乡种地！”
“文相！这可使不得！”
“使不得啊！”
“文相，您消消火，新帝只是年轻气盛，抱负远大！”
跟在文相旁边的大人们连忙拉住他，你一句我一句地宽慰他。
上官鹤并不靠近，只转头，深深地看着宫门，仿佛透过数十座宫殿看到了那个在奏章上百无聊赖涂涂画画的少年人。
为何？
会这样呢？
新帝与股肱大臣们不欢而散的事情当夜就传遍了半个京城，第二日上早朝时，殿上所有官员都心神不宁。
文相递上文书，公然告老还乡。
新帝没有阻止，也不低头好言好语相劝，让文相回家好好想想，想通之后再上朝——也就是禁足。
下朝之后，群臣又是一阵唏嘘，不过没人敢像文相一样，毕竟他们要是没了这个官位，可就什么都不算了。
上官鹤走出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御书房而去。
“上官可还有什么要紧事？”文堇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拈起一颗葡萄，慵懒地看着求见的上官鹤。
“臣……陛下真有把握迅速赈灾？”上官鹤敛眸，不敢有半分逾矩，拢在长袖里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当然。”葡萄的汁水给他的唇镀上一层浅浅的水光，“阿鹤原来是担心我了啊。”
“陛下……下次能否提前告知？”
“当然。”这次回答，声音已在耳侧，上官鹤抬眸，唇上一凉，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一吻之后，上官鹤的手攥得骨节发白，脸却红了个透。
“不过这可是有代价的。”文堇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人间王权，鹤与千寻（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