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离》于锦落

25、人不见了

　　第二十五章

　　那日是宜春的好气节，浮云上落下绵绵细雨，厚重的城门半敞，一侧水坑映着来往撑伞的行人，四王爷从洛阳带来的棕榈凤头叫了两嗓子。

　　女儿家没见过阵仗，耳里忽的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就听着外头起了喧闹。

　　城门口涌满了百姓，红盔兵站在前沿，齐声肃穆的道了句恭迎将军，一路劳累略显疲乏的杨苍翻身下马，他们便迎了上去，十几人三言两语，都是对将军不在京的念情。

　　百姓们站于道旁两侧，有些从高楼中探出头来，姑娘家从怀里掏出贴身的绣帕，迎面扔了出去，雨也停了，风虽是稍冷，但比起洛阳着气候显得格外和蔼可亲。好些士兵被那些绣帕砸了脸，上头带着淡淡的女儿香，都是面色一红，趁人不注意偷偷塞进怀里。好些个百姓与商铺拿出当日的花示好的扔向这个把太平带给永安的士兵们，这些过场免不了，杨将军虽不喜，却也耐着性子走完了这条延伸至内城的青石板路。

　　比起洛阳，这里的人热情的不像话，玄绮南在车内坐不住了，就撩开帘子冲那些百姓挥手，好似自己也上过战场立过一份功般。艾春眼尖，瞅着了那个沿着街开的戏班子，扯着袖离喊她看，说她们上回来不也是瞅着这唱戏的班子了么，过几日就想着去听听戏，袖离应声，玄绮南也跟着凑合，说得把她带上。

　　“我爹的府邸定是没个好玩的人，我若是闷了就来将军府找你们，可别不赏脸子。”

　　“郡主要来便来就是，我们哪有不接待的理。”

　　艾春冲玄绮南一笑，这才把小郡主哄开心了，又看了眼一旁的袖离，袖离忙跟着附和，说会备好小郡主喜吃的油塘丸子。

　　四王爷不敢多做停留，怕惹圣上生怒，便从岔路口调转马车往宫门口行去，玄绮南不得已跟她们道别，杨苍在耳畔与属下低语几句，吩咐他们把人安顿好，这才随四王爷进了宫。

　　灵池里开着甚是娇艳的莲，水榭长亭处有人听着棋声，刚落下一子，大总管迈着小步恭顺迅捷走来。

　　“皇上，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刘总管有何罪过？”

　　皇上眼皮跳了下，今日便觉风刺骨的很，他常年患了腿疾，不善走动，原本健朗的身子由于年岁已高，也透出一股子沧桑疲乏。

　　“永明宫今日一早...”

　　刘总管忽的跪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团，只得低声下气道：“太子爷留了一封书信，请您过目。”

　　这信上的字迹匆忙快速，落笔沾了好些墨点子，皇上只看了开头，气的是横眉冷竖，落于棋盘上的黑白子被他一拂袖统统扫落。与其对弈的贵妃捡起信看了两眼，上头写道：“敢问圣君，何为明君”

　　“这是...”

　　贵妃往下看去，太子爷字里行间充斥着对皇上的不满，道是永安数万繁杂事务尚未处置妥帖，西周马庄瘟疫横行，万股嗒百姓联合起兵推翻乡政，新拟定的功赏罚录只记了三十六行，以往种种各路琐事尚未处置妥当，怎可交手于一个太子。

　　“太子说...皇上您不是明君，把这一堆尚未处理的烂摊子推脱给他。他也索性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

　　“奏册呢？”皇上问。

　　“...烧了。”刘总管心肝一颤，便觉着人头不保，以往多是他随太子爷身边伺候，稍不慎未看管半个时辰，便落出何等祸事。

　　“胡闹！”皇上面色沉了下去，气的尚未咽下这口气，刘总管又接连道了几句。

　　“永明宫今日...尚未见着太子的影。”

　　“人呢？”

　　“多半是...”

　　话还未落，长谢深处有几人踏步而来，路途劳累尚未休息，都是整顿了一番仪容，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就怕皇上等急了。

　　四王爷离得还远，虽不是亲兄弟，可隔了一带的表系血缘也让二人隔八里远一个眼神认出了彼此。

　　遮于脸面，皇上镇定了一番神情，低头给刘总管弯了一记眼刀，生怕叫人晓得出了这么个逆子，贵妃招了招手，几个宫女忙跪在石桌下挨个捡起那些散落的棋子。

　　“臣等给皇上请安。”

　　近了，杨苍与四王爷纷纷行了大礼，皇上忙招呼着二人起身，见棋子散落一地，四王爷心领神会，与杨苍都没细问。

　　“归期早了至少十二日，你们这是沿途奔波累死好几匹马啊。”

　　“朕又不吃人，何苦劳累自己，不过日子久了，想见上那么一见。”

　　说至此，皇上玄润长叹了口气，四王爷脾性好，低眉顺目道了句：“君思臣臣等怎敢散漫欣赏沿途光景，自然是马不停蹄的来了。”

　　四王爷比皇上小十来岁，作为晚辈也不敢两手空空，随行小厮奉上金丝宽笼，里头的棕榈凤头毛色发亮，一双犹如玛瑙石的眼睛灵气的四处打量。

　　“皇上喜鸟，这棕榈凤头在洛阳有些名头，性子野，落了个长胜不败的称号。”

　　礼送的对位，皇帝被太子气的那口气稍缓和了些，长亭风口大，挪到侧殿叙旧，几位进宫与圣上商谈的大人恰好遇着，便一同行了去。

　　说起边关之事，几位大人均是称赞京中出了位好将军，虽是年纪轻，可为人作风倒是一派沉稳，不像那些毛躁火气大的年轻将士。

　　“河将军算是选对人了，如今这战事以平，了却一等大事，皇上这才敢退位让皇，一来呢，这腿疾不便，二来也是给太子一个磨练的机会，皇上今后有何打算？”

　　太子爷幼年丧母，母虽不过一个五品贵人，皇上心系欢喜的紧，虽给不了后位，但也私下承诺给她一个不让世人瞧不起的名分，可如今太子不喜即位，让皇帝甚是头疼。本是打算褪去黄袍，带十来人沿路去南岸寻治腿疾的法子。

　　“作何打算，朕先得把吾儿玄唯寻回来吊梁三时辰，定定心性。”

　　“皇上，您这是”

　　他转身去逗鸟，规避了这个问题，四王爷起身，皇上这才转头苦口婆心与四王爷道了几句。而四王爷天资聪颖，早年受的已故先皇点拨，九十四戒罚本与史案录写过数十记，能被皇上惦记着，自然是有他的理。

　　“太子即位，诸多事宜不懂，朕年事已高身子不好，有劳王爷费心了。”

　　四王爷哪敢让皇上如此苦口婆心，即便是不愿也只得应了这门差事，一旁坐了许久的杨苍，喝了口清茶，觉着味苦放下青瓷杯。

　　“太子人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作者在线求搜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