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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黄皮子 ...

  •   第二十四章

      这一眼看下去便不爱收手了,玄绮南又夺回当宝贝似的把玩了许久,那筒身前头可扭,一转里头的花儿便是换了一番模样,青红紫绿的,越发惹人喜欢。

      这一路便是没离过手,袖离心底隐隐担忧,怕是这物件拿不回来了,若是四王爷一声令下,勒玛这性子定是不干的。

      “袖姐儿,这郡主小气的很,一个人霸着。”

      春儿虽归抱怨,也只敢轻声跟袖离嘀咕,没让玄绮南听着。

      “也就我从小到大让着你。”

      袖离扔去两块点心给春,堵住这不情愿的嘴儿。玄绮南见二人吃得香也拿了两块,味算不上甜,不合她口味。

      玄绮南自幼锦衣玉食,遇着好玩好耍的便问爹爹要,没人不给,心思一起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心里头是打定主意得把这西域玩意据为己有。

      走了一日的路程,到了深山里头的谷寨,扎好营,士兵们忙前忙后卸下包袱,把那些马儿牵进棚里,营地小人却多,来往穿梭之间,玄绮南一直躲着随她追来的勒玛。

      她比勒玛高一个肩膀,身姿也甚是矫健,倒是勒玛把几位士兵撞的险些撒了碗里的热茶。

      “还我!”

      “我就不,你越是喊我越是不还。”

      玄绮南被追着烦了,举着物件高过头顶,作势要扔,勒玛面色不大好看,一双眼早已红了眼眶,袖离忙追了过来,没法子把话说重,只得劝着小郡主懂点事。

      “凭什向着这黄皮子!不过一个玩耍的物件罢了。”

      玄绮南没好脸面,见袖离没向着她便一股子气涌了出,话说的也是烧人耳。道黄皮子犯我国边疆残害百姓,她不过抢了一个西域物件罢了,怎得还得还?

      三言两语的,说的越发重了。

      “别以为我不晓得这黄皮子哪儿来的,练火场炸了那么多永安人,那么多命你怎不挨个还去。就这么个物件还惦记着,我也不稀罕。”

      寨子里天寒地冻的,嘴说几句话那些热气便随着腾空,搬柴火声,搭帐篷的,还有些个娓娓而谈的声。在嘈杂热闹的氛围中,那物件被手中力道抛了出去,空中几番滚动,落入了寨前那块斜靠在木门旁的山石上,镜片触着石,一瞬间碎开来。

      青蓝紫绿的东西,一刹那没了方向,被风挂着散落四处,玄绮南幸灾乐祸的扬了扬手,看向勒玛。

      他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寂寥的茫茫雾色。一双手伸出去够,终究是落成了空。

      袖离忙几步跑远了,蹲在那地儿把四处散落的物件拾起,艾春跟在后头,指了指勒玛的方向,袖离望过去看,勒玛就站在那,如同被冻住勒般,缓慢的收住了手。

      那番模样,就好似那日,他拿着弹弓站在雪地里,衣兜里装满了石子,摇晃时便发出轻微的响动声,那些石头相互摩擦碰撞,如同碎掉的物件,如同勒玛。

      就连喉口处颤动的声都好似勒玛悲伤的轰鸣。

      他回不了家了,袖离很清晰的晓得这个理,她小心翼翼把勒玛的宝贝用绣帕包裹住,就好似那是勒玛栖息的家。

      “你们向来如此,自傲,蛮横,两面三刀。”

      “打着正义的幌子遮住谎言的皮囊。”

      勒玛看向玄绮南,一字一句,铮铮有声,那些话重的好似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可玄绮南终究是闺阁里的丫头,不懂国土,也不清这纷扰的边关战事。多是从人口中听出的道听途说,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如那些人所讲的那样,黄皮子是很坏的西域人。

      “得不到都不惜毁了,我是不是也得随了你们的乡俗,日后做人便是这般。 ”

      他那双湛蓝的眼眸质问的看着玄绮南。“黄皮子为何叫黄皮子,是你们永安把我们的皮剥下来的,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碾碎我们的骨头,把毛皮挂在尖戟上当成炫耀,这是你们胜利的恶心模样。”

      “练火场至始至终没害.”

      声咽了,嘴上的那双手微微发烫,勒玛身后的小士兵悄无声息把人往后拉,在他耳畔低言了几句,不远处,将军站在营帐前,看不清何种神情。那些话被止言语此,玄绮南被四王爷的声高呵斥住,巴掌险些落下,在空中绕了个弯,拽住了玄绮南的衣袖,把人往帐里扯去教训,也算给自家闺女留了脸面。

      勒玛被小士兵拽住,也不晓得跟人说了什么,勒玛的情绪才稍稍缓和,眼底闪过了对玄绮南的一丝厌恶。

      见杨苍走近,艾春忙跟在身后问道“杨哥,勒玛说练火场怎么了,我们是对西域人做了什么?为甚非得剥去黄皮子的骨肉?”

      “孩童的话不可听信。”

      杨苍伸出手,把蹲在雪地里的袖离扯起,给人弹去了衣裳的雪。

      “问这么些作甚,快些进去。”

      “可是杨哥.”

      艾春紧随而去,袖离被杨苍扯着胳膊,三人进了帐,桌上搁置着一些热汤,袖离还冷着,膝盖被冻的有些僵,杨苍差人送来两盆炉火,替她褪去鞋袜,她不敢让杨哥这么伺候,只得连连道自己来。

      杨苍见她把绣帕拿出,问了句“碎掉的物件,为何捡来。”

      “我心想着估摸还能修,勒玛当宝贝的东西,丢了总归不好。”

      袖离把那帕子摊开,给杨哥看了看,问杨哥道:“这前路哪有能修的琉璃的老师傅,虽贵了些,若能修好,勒玛应是欢喜的。”

      “制琉璃的近处没有,永安城有几家,给皇家做赏玩之用,价格不菲。”

      “那...”一听着价格不菲,袖离面露难色,也不晓得多少银钱。

      “约是百两银钱。”见她疑惑,杨苍回了句。惊的一旁艾春张开了嘴,连连扯着袖离。

      “别修了,那娃子恨永安入骨,你刚也看到了,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你若真修好了,他也不一定会领情。”

      “你若想修便修,到了永安我差人领你去。”

      杨苍平时可没这么好说话,袖离晓得他这是顺着自己,心底免不了泛起了丝丝甜味,艾春背过身去喝着桌上的米汤,也不去看他俩。

      “是否有些过于贵了?”袖离问。

      他淡淡抬了手,拿起一块碎掉的琉璃片。未曾想袖离这般问,沉着的眉梢缓和了些许,笑回了句:“本将军俸禄不少,几千来个琉璃遵杯不是问题。”

      艾春到嘴的米汤差点洒了出来,忙把碗搁下,转身嚷嚷了句。“袖姐儿还给杨哥省钱呢,今后怕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着,方才我还担心过于贵了,现在想来,是穷人命没开眼界,今后进了永安城,可得带我们见些市面。”

      杨苍垂下眼眸,放回了碎渣片,见二人都是一脸期盼,这才轻言道:“永安王城沿青瓷江一带皆是,千百市集万座高楼,光是戏班若是要看,得用三年之久方才赏完。”

      “国土广袤之外,风水甚美,便是那万家商铺也够你们逛的。”

      “玩闹时可别滋生事端惹了麻烦。”

      这其中言语之意,便是允了袖姐儿四处游玩,只要不生事端惹了麻烦便可。杨苍何时这般纵容,就连艾春都有些难以置信,念叨着说小时疼我们的杨哥回来了。

      心想也是,边国动乱那么些年,在浓的情感都随着漫长的时光淡了,上次去永安寻他,他便是黑着一张脸把人赶走,如今抚平战事,没了那些个家国大事,自然也落得轻松。

      “对了。”杨苍从囊袋里掏出一块不大不小的木牌,红穗悬着。上头刻着艾春的名与生辰,后头刻着将军玺印。牌子作用不小,在永安这木牌皆是表明身份的象征,有身份的人方可出入一些场地,若是遇了难处被人拦下,也好晓得她由何人何种势力所保。

      袖离见着木牌,忙喊艾春收下,她拉了拉杨苍的手背,眼底闪过一丝感激。临走当晚她便把艾春的事给杨哥说了,未曾想他口头不仅诺了,还给了艾春一个牌,以其远亲表妹身份,算是弃了她原本的那个生活的地儿。

      “杨哥...”

      艾春是感激人的,好办会却不知说什么好,在袖离的催促之下,只得一双手接过了牌,微微道了谢。

      杨苍没多说什么,不过扫了眼勒玛碎掉的琉璃渣,撑开帐篷走了出去。那眉梢有些意味,袖离没察出来,倒是艾春,偷偷的冲袖离说道了几句。

      道那边疆乱世,为何勒玛口中的黄皮子和说书的老僧人讲的不同,其中是否有何种蹊跷,要不把勒玛叫进来询问几番。

      袖离拽住了艾春,跟她说这些个东西女儿家不可多问,即便是晓得了又能作甚?袖离捏了捏艾春的脸颊,喊她勿要深入打听,免得惹人不喜。好在艾春也听的进去,消了这个年头。

      从洛阳赶去永安的兵马在三个月后踏入了青瓷江沿岸,刚入春季,雪水顺着江口直流而下,青瓷江上涨了急流,需得绕很长一段水路走,花去小半月时日,终是抵达了永安的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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