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扎黑》林歌轩

3、第 3 章

　　第三章

　　叶昭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夏玉瑾，这位一有空就跟在她身边，还是亲自来盯，真应该找夏局再喝两杯，庸城治安这么好的吗？刑警这么闲的吗？周围没有什么案子要办吗？

　　“别想着找我叔叔来管着我，庸城刑警又不止我一个。”好像是能看懂叶昭心里所想，夏玉瑾没好气道。

　　夏玉瑾今日调休，习惯性的打探叶昭的动向，就在酒店门口正好撞见了水桶从天而落的一幕，他站的位置，就在柳惜音车后，动作比脑子更快，冲上前将柳惜音扑倒，险险躲过了危机。

　　两个人被水淋了一身，柳惜音有轻微的擦伤，红莺陪着就近在酒店换洗。

　　“没有，夏警官找我，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找夏局长告状呢。”叶昭也笑了笑。

　　夏玉瑾懒得和她扯，道：“今天什么情况？别说这是意外。”

　　叶昭刚要说话，出去忙活半天银川回来了，就给银川示意。

　　银川道：“看情况，就是意外。放水桶的窗口是7楼的卫生间，卫生间在装修，并且没有监控，卫生间里面装水的，装油漆，装涂料的桶到处都是，掉下来的水桶毫不起眼，没有任何特征和线索表示这件事情是人为。”

　　叶昭听完，摊开手冲夏玉瑾笑道：“夏警官，谢谢你今天见义勇为，改天让银川送一面锦旗到局里，表达一下对夏警官的感激之情。对了，夏警官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话题转移的生硬，夏玉瑾也正好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开门见山道：“没什么事，就是昨天......”

　　昨天路上叶昭遇袭的事情，夏玉瑾虽然没什么线索，但是类似的事情看的多了，也知道叶昭的遭遇，不过叶昭有自己的人脉和渠道，处理的太过干净，他也没办法拿到什么证据。

　　但是在庸城打了几年的交道，他和叶昭之间仿佛也有一种默契，不管怎么说，当年叶昭也只不过是个孩子，只不过也是帮他找到真相的关键突破口，他还是会关注她，盯着她，但是他如果找到叶昭犯罪的证据，一定会亲自把她抓起来！

　　叶昭还等着他开口问昨天的事，结果夏玉瑾看着她欲言又止，忍了半天还是只憋出来一句。

　　“你最近小心点，管好的自己手下。”

　　夏玉瑾走的时候，正好红莺带着换好衣服的柳惜音过来了，看了一眼柳惜音，回头还对叶昭补了一句：“我会查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叶昭却明白了。

　　不是说会查她，是会查柳惜音。

　　夏玉瑾的父亲夏安和叶昭的父亲叶忠创办的庸城叶门，有些渊源。

　　叶门是叶氏的前身，二十年前庸城地下的一把手，不过这几年叶门转办实业，成立了叶氏，反而成为了庸城的本地大企业。

　　夏安是二十年前，警局最出色的刑警，办得最后一件案子，就是叶门的黑市走私。

　　十七年前，夏安追踪叶门的走私货船，在庸城的一处废弃码头和叶门的人交火，中弹牺牲，警方损失惨重，叶门也因此遭受重创。

　　那两年庸城没有地下领头人，乱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叶忠出面，收整了各方大大小小的势力，才恢复秩序，后来叶忠手下叶门的第二当家人李昊和警局的夏啟搭上关系，叶门才逐渐洗白，发展成了叶氏。

　　而六年前叶忠宣布由自己的继承人叶昭回来接手叶氏之后，就离开了庸城，叶昭一下成为了庸城的焦点。

　　这些都是明面上，稍微打听就能知道的消息，还有很多大众不知道的消息，比如柳惜音。

　　但是夏玉瑾既然追着十七年前的案子，想完成父亲没完成的案子，将走私的叶门绳之以法，那也一定是将叶氏查了个透彻，也就一定知道柳惜音的身份。

　　名义上，柳惜音是叶忠的一位心腹柳天拓的女儿，柳天拓也死在了十七年前的那场混战中，据说是叶门出了叛徒，给警察瞎报信，导致了混乱中的交火，叶忠遇袭，柳天拓为了保护自己老大，才死了。他们这种带点江湖气息的组织，义气是比命还大的东西，所以，叶忠为了表示对兄弟的感激，收养了兄弟的女儿。

　　可是实际上，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因为他们这种人，做些不见光的买卖，多多少少会得罪很多人，如果结婚生子，也一定藏得严实，绝不暴露家人，就为了给家人留一条后路。

　　柳惜音是柳天拓从未露面的妻子带去叶忠身边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寻求保护。

　　那个女人把女儿交给叶忠，说柳天拓死之前查到了叶门叛徒的信息，才来得及去保护叶忠，如今那人知道了身份暴露，害怕叶忠和警方的报复，就要对他们母子下手。

　　那女人说，如果柳惜音平平安安活到二十岁，线索自然会有人交给叶忠，如果柳惜音被害了，线索就再也不会出现。孩子还活着，就有报仇的必要，孩子都没了，仇报不报也就无所谓了。

　　叶忠答应了，留下了那个孩子，当作自己女儿，而那个女人，从此就消失了，音讯全无。

　　再后来，叶忠把自己女儿叶昭送进了一个杀手组织“训练营”，名义上是说希望女儿能保护自己，学些本领。但是叶忠一个心腹下属酒后传出消息说，叶忠为了保护柳天拓的女儿柳惜音，将自己孩子叶昭和柳惜音交换了，被送去“训练营”的根本不是亲女儿，而是那个可怜的孩子柳惜音！

　　虽然也能理解成这是保护“柳惜音”的一种方法，毕竟没人知道“训练营”到底在哪里，自然也就无从下手了。

　　而真正的叶昭则挂着柳惜音的名字，借保护兄弟女儿的名分，在叶忠身边无忧无虑的长大，远离庸城的是非，活的干净，不染污浊。

　　没人见过叶忠的女儿叶昭，也没人见过柳天拓的女儿柳惜音。

　　那人酒后失言，没几天，就人间蒸发，从此不见踪影。

　　叶忠的太子换狸猫，就成了众所周知却并不言明的真相，不少人背地里说叶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把亲女儿照顾的这么好，把兄弟的女儿送到了那个号称地狱“训练营”的地方。

　　六年前叶昭就回到庸城接管叶氏了，一露面，就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暗杀，而叶昭从“训练营”出来的成果，也没让大家失望，不但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了，还手腕强硬的将叶氏逐渐掌握在自己手里，清理了不少叶忠的手下，也有人猜测，叶昭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才会毫不留情的清理自己父亲的手下。

　　而柳惜音一直被叶忠藏着，昨天才到庸城，刚露面，就发生了“意外”。

　　夏玉瑾大概知道这段渊源，只不过从来没有过关于柳惜音的消息，如今人都来了庸城，自然要顺着身份去查，毕竟柳惜音的母亲当年可是放过话，只要女儿活到二十岁，就将线索抛出。而“柳惜音”也已经十八岁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接近真相了。

　　叶昭自己也查过，但是一无所获，所以听完夏玉瑾的话，银川询问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她道：“不用管，查出来最好。”

　　这时候，感觉自己闯了祸的红莺拉着柳惜音，挪到叶昭不远处，将小半个身子藏在柳惜音身后，不敢看叶昭。

　　“红莺？”

　　“到！”条件反射般的僵直身子，红莺暗道不妙。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出门要报备？没事别外出？”

　　叶昭的语气并不算严厉，表情也没有很吓人，但是柳惜音都能感觉到红莺的紧张和僵
　　硬，她接话道：“是我想来城里看看......”

　　叶昭却没理她，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柳惜音觉得有点尴尬，看着叶昭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下子和红莺一样紧张了......

　　阿昭是不是不喜欢她......

　　“不是的，惜音别介意，那个，呃，因为你是叶总的女儿，商业上的竞争，你懂得吧，就为了你的安全，所以对你的行踪格外注意，但是你要是想出来玩只要跟我说一声，我会给你安排的，只要别像这次一样偷偷跑出来就好......”银川磕磕巴巴的乱解释一通，在她眼里，红莺也好，柳惜音也好，都还是小姑娘，爱玩是天性，不能跟自己老板一样，没事板着脸凶人......

　　解释完了还看了一眼叶昭，眼神仿佛在说，这样解释可以吧？

　　叶昭回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什么鬼理由，有人信才怪！

　　柳惜音就是信了，既然是为了她的安全，那就乖乖听阿昭的就好：“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出门了，我都听阿昭的！”

　　那副小心翼翼的乖巧模样，叶昭也觉得是不是有点太过，松口道：“已经有人知道你在庸城了，李阿姨那里太远，等会回去收拾一下，去我那里住。”

　　柳惜音一听就笑了，脆生生的应道：“好！”

　　叶昭说完，银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那么就是那些人已经盯上柳惜音了，毕竟“柳惜音”要是有事，那些真相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再说叶昭身边无疑是最安全的，而且流传这么久，叶昭不喜欢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反其道而行之的带在身边，也能有一个迷惑作用。

　　“老板，那我去开车，安排一下。”银川笑道。

　　红莺看老大好像不追究自己了，但是惜音小姐要去老大那里了......

　　“惜音，跟我住不好吗......”红莺委屈巴巴的晃着惜音的胳膊。

　　叶昭没忍住道：“跟你住？再被你拐跑吗？出事了你负责吗？”

　　红莺顶嘴：“我哪有拐跑，明明是老大拐跑了！”

　　叶昭道：“拐跑就拐跑吧，你还能怎么着？”

　　红莺气的脸都红了，还真不敢把叶昭怎么样，气鼓鼓的转头看到柳惜音的脸也红红的，又有些同情这个新交的朋友。

　　“你是不是也很生气！老大太霸道了！这么管着你，把你拐到到她家，那你还能有自由吗！”

　　柳惜音笑道：“没事呀，我爸爸说了，任何事都听阿昭的，你不要生气，你也可以来找我玩的嘛。”

　　叶昭一瞬间又冷了脸，红莺凑过来问能不能来找柳惜音，恶狠狠的回了一句：“不能！”

　　两个人又闹了起来，柳惜音看叶昭半个眼神都没给她，能去阿昭身边的喜悦，荡然无存……

　　庸城一处私人会所内。

　　“我们手脚做的干净，小姐也去看了，应该看不出什么，叶昭就更不可能察觉到是我们设计安排的。”

　　李昊听着手下的汇报，到这里了问了一句：“银川跟叶昭说了结果之后，叶昭什么反应？”

　　“没有什么反应，什么都没有。”那人愣了一下，回答完之后又看自己老板不说话了，补充道：“老板放心，叶昭不可能查出来了，也许她也把这件事当成意外了，所以没有什么安排……”

　　李昊摇摇头，“不要小看叶昭，她不是没有察觉，她只是不想管。谁会去管害了自己一生的仇人的女儿？叶忠这个女儿，放叶昭那里，咱们就不管了，看戏就好。暂停那些活动吧，快到时间了，再杀了叶昭和柳惜音也不可能了，这段时间她们一定防范的更严。通知伊诺那边抓紧，不要再被叶昭撤了我们的人……”

　　李昊思来想去，长叹一口气。

　　当年，李昊瞒着叶忠做毒品走私，他负责码头和交通，柳天拓负责娱乐场，两三年相安无事。偏偏那个警察查到了叶门，叶忠知道了也开始在内部做清洗，眼看就要暴露，李昊和弟弟就铤而走险，设计把走私的事情安在叶忠的身上。从警察内线那里拿到警方的围剿安排，也顺利把叶忠引到了码头，只要让叶忠死在警察的枪下，再抛出准备好的证据，叶忠这个死人就能扛了所有的罪名。

　　可是计划出了偏差，警察不盯着叶忠，反而弟弟却被柳天拓盯住，在警察面前人赃俱获，那些栽赃的证据，就成了弟弟犯罪的铁证，被警察当场击毙……

　　柳天拓虽然被自己安排的人解决了，自己也没有暴露，一番运作，叶忠也没有起疑……

　　但是丧弟之痛，李昊如何不恨！

　　不管叶昭和柳惜音谁是叶忠的女儿，也不管线索究竟是什么，只要有机会，也要让叶忠感受一下失去至亲的痛苦！

　　叶昭自己开着车，扯开依依不舍的红莺，带着柳惜音和两个行李箱开到了离叶氏不远的一个小区。

　　郊区的叶宅是叶忠留下的，等叶昭接手叶氏，就搬到了现在的房子，不常去叶宅了。这房子不大，三室一厅，改了一个房间做练功房，就把柳惜音安排在了次卧。

　　叶昭出门送银川的时候，在电梯口，银川语重心长道：“老板，你不要对人家孩子那么严肃，才18岁的小姑娘，那些事情她不清楚也没沾手，你就不能像对红莺一样把她当妹妹吗？”

　　叶昭道：“我对红莺也是这样啊，凶的更狠，你没看到吗？”

　　银川翻了个白眼：“能一样吗？你对红莺的态度，谁都能看出来你对她的熟稔，但是你对惜音，那是实实在在的漠视！小姑娘很敏感的，你对人家是个什么态度，是能感受到的。”

　　叶昭喃喃道：“本来就不熟，也不想怎么熟。”

　　银川轻锤了一下叶昭的肩膀，笑道：“这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了，你不是喜欢看好看的小姑娘吗？就把她当成普通的小女孩，哪有那么难，以后还要朝夕相处呢，万一摩擦出了什么火花......”

　　叶昭道：“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和她！好看又怎么样？那夏玉瑾也好看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银川心里呼出一口气，面上还是笑道：“那就把她当普通朋友，暂住在你家，好好相处，再过两年她工作她毕业，她结婚生子都与你无关了。”

　　叶昭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我有你们几个朋友就够了，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电梯刚好来了，叶昭帮银川按好楼层，道：“到家给我信息，还有，私下里就别叫我老板了，叫名字就好。”

　　银川挥挥手笑道：“好，叶昭。”

　　回到家里，柳惜音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箱子也放在旁边，根本没动，看到叶昭进门，也只是扬起一个笑容。

　　叶昭给自己倒一杯水，道：“你住次卧。”

　　说完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淡了，又补充：“你放松点，我不会管着你，但是为了你的安全，你尽量和我待在一起，我出门，你出门，我在家，你就在家。”

　　柳惜音点点头：“好的，阿昭。”

　　叶昭道：“家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好的，阿昭。”

　　“你的作息和安排还是和在叶宅一样，我尽量配合，但是也要你配合我，在我需要去公
　　司的时候一起过去。”

　　“好的，阿昭。”

　　不管叶昭说什么，柳惜音都是一副温柔的笑脸，叶昭还在思索着怎么缓解关系，现在看上去还是很尴尬，完全达不到银川说的那种融洽，就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努力看着柳惜音的脸，尽量放松表情和语气道：“你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是想提的要求，随时可以说。”

　　“银川姐姐是阿昭的女朋友吗？”

　　“？？？”

　　叶昭差点没把手上的水杯丢出去，气到：“你是怎么想的，我俩！女的！”

　　柳惜音第一次看到叶昭的面部管理失控，也笑了：“那也没什么呀，所以阿昭和银川姐姐不是一对咯？”

　　“不是不是，她是我的秘书，也是我的好朋友。”

　　“哦哦，那今天看到的那个警官也是阿昭的朋友吗？男朋友？”

　　叶昭气极反笑：“你看我俩那氛围像是搞对象吗？你一个小姑娘家，整天想什么呢？这么八卦？”

　　柳惜音站起来，拉着自己行李边往房间走边说：“我开始以为阿昭不好说话，但是看你和红莺的样子也不像，就以为你是不喜欢我，讨厌我才这样，现在看来也不是，那我就放心了！阿昭早点休息，我先去我房间啦！”

　　柳惜音关门关的干净利落，还在客厅的叶昭轻哼一声，哑然失笑。

　　呵，这丫头，好像和表面不太一样，有点意思。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低头沉思，叶忠啊，你把她送到我身边，究竟是为什么？

　　“阿昭！次卧没有卫生间！我在哪里洗澡？？”门还没开，已经传来了柳惜音的叫喊。

　　她奶奶的，叶忠是要老子给她当老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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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昭：你把这个漂亮女人送到我身边干什么！
叶忠：爸爸怕你讨不到媳妇......
惜音：阿昭是单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