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扎黑》林歌轩

2、第 2 章

　　第二章
　　“昭儿……昭儿……”
　　谁在喊我？
　　意识被唤醒，那声虚无缥缈的呼唤好像从四面八方飘来，捉摸不透，引人好奇。
　　“昭儿……昭儿……”
　　到底是谁？一直在喊她？
　　叶昭还是不甚清醒，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仿佛身处混沌，只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她想睁开眼睛去找找声音的来源，仔细寻找辨认着声音的方向。
　　“昭儿……昭儿……”
　　遍寻不着，那声音还在她耳边喊着，频率越来越快，叶昭感觉莫名的烦躁，想喊，想问，想看。
　　努力挣扎，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头的存在，慢慢感受到了四肢，感受到了一瞬的悬空感。
　　眼前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在一片混沌中给了叶昭一个方向，叶昭慢慢朝着光过去。
　　“昭儿，昭儿？”
　　光幕后是一个男人和煦温柔的笑脸，男人朝她伸开双手，打开怀抱，示意她过去。
　　叶昭感受到从心底涌上来的开心和喜悦，身体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她的意识好像游离在这身体之外，她“看着”自己抬手朝男人扑过去，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伸出来，藕节一般的小短手。
　　我的手吗？怎么像是三四岁小孩的胳膊？
　　眼看就要抱上了，男人却突然消失，扑了个空。
　　身后传来动静，叶昭回头，还是那个男人，男人站在门边，很着急的样子。
　　“昭儿，昭儿，等我回来。”
　　叶昭又“看着”自己伸出手，那手好像长大了一点，像是个六七岁孩子的手了。叶昭伸手去抓男人的衣袖，没抓住，男人关上门走了。
　　又陷入了混沌，叶昭的记忆也慢慢找了回来，那个男人是，叶忠。
　　刚刚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都是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所以，我又在做梦？
　　“昭儿！昭儿！照顾好自己！”
　　叶忠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娃娃兀自睡在叶忠怀里，漂亮的不像话，匆匆忙忙的回来，又匆匆忙忙的走。
　　然后一场大火，烧光了她所有的东西，胡叔叔把她藏在身后的照片也拿了出来，丢进了火里，那是她和叶忠唯一的合照。
　　胡叔叔带着她辗转在各地，那些短暂住过的小房子，走马般的在眼前闪过。
　　“昭儿，你要学好本领，保护好自己。”
　　叶忠不舍和决绝的眼神，八岁的叶昭没有注意，她只看到叶忠旁边扶着墙练习走路的小娃娃。
　　还是漂亮的不像话，眼睛大大的，笑的开怀，小娃娃注意到了她，朝着她歪歪扭扭走过来，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看就要跌倒，叶昭伸手去接，触碰的瞬间又坠入混沌。
　　混沌中又出现了光，叶昭逃似的往后退，接下来，接下来是什么？
　　她知道，所以她害怕啊。
　　在那之后，每天都被压榨尽最后一丝精力，每次的休息都是累到昏迷后的短暂喘息，不断受伤，不断受罚，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由。
　　三年的训练，三年的学习，然后开始无休止的杀人和被追杀。
　　又一次挣扎在毫无安全感的梦境里，仿佛自己随时会死去，死在不知何处探出的枪口下，死在身边人精心准备的食物下，死在一场又一场突如其来的暗杀里。
　　天色渐明，银川看准时间，走到叶昭的休息室门前。
　　屏息，敲门：“老板？”
　　听到敲门声的瞬间，叶昭就醒了。
　　门内传来略带嘶哑干涩的声音：“等会！”
　　银川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一边安静的等着，一边整理手上的的材料，想着等会怎么开口汇报工作。
　　二十分钟后，叶昭出来了，发尾还带着些水汽，正在调整腕表。
　　两个人也不多话，按照习惯，从休息室往会议室走去，一路上银川就在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还有工作进度。
　　叶昭有片刻的分神，很久没做这种梦了。
　　“中午打电话给苏木，约她一个小时。”
　　苏小姐？那个心理医生苏木？老板要约苏木？老板不是很久没去找过苏木了吗？怎么又要约她？
　　心里好些个问题，还是打开行程表，看过后银川道：“好的，约在下午四点后可以吗？两点和赵总有个视频会议，六点和秦总约了饭局。”
　　叶昭轻轻点头，身后银川突然的低气压她也察觉到了，回头笑了笑，安抚道：“没事，别担心，只是有点失眠。”
　　“老板，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我也可以帮你的。”
　　从六年前叶昭空降到叶氏，银川就跟在叶昭手下做事了，叶昭信任她，她也尽心尽力帮着叶昭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叶昭按住她的肩，道：“我知道，没了你我可不行。”
　　银川幽幽叹口气，担忧的看一眼叶昭，那人笑的云淡风轻，她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还是好好工作吧！
　　叶宅内，李阿姨推开自家女儿的房门，一块湿毛巾啪的一下就甩在红莺脸上，没好气道：“快起床！几点了都，天天都要费老大劲喊你起床，饭都做好了！快起床！”
　　红莺被毛巾拍的一激灵，顺便拿毛巾擦擦嘴角的口水，坐起来打着呵欠含含糊糊说：“妈，你先去叫惜音小姐起床嘛，让我坐着醒会盹……”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惜音小姐早就起床了，晨跑都回来了，正在洗漱呢，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早饭给你倒了！”
　　闻言红莺重新倒在床上，捂脸哀嚎：“让不让人活啊！”
　　天哪！银川姐还要我照顾人家惜音小姐，这怎么照顾啊！一个个都那么勤奋，以后要和懒觉彻底告别了吗！
　　洗漱完毕，惜音已经在饭桌上了，红莺端起一碗粥，不好意思道：“惜音小姐，下次你起床喊我一起吧，老大要我好好照顾你来着……”
　　柳惜音滋溜吸一口粥，看红莺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笑道：“叫我惜音就好啦，咱俩一般大，我早起都习惯了，那我以后晨跑回来再喊你吧，还能多睡会。”
　　“好呀好呀，那等会你要干嘛我都陪你去！”
　　柳惜音点点头，埋头喝粥，回头看看李阿姨在厨房忙活，屋子里也没别人，小声的问红莺：“那个，你跟你老大熟吗？”
　　“我老大？熟啊！”红莺下意识答道。
　　柳惜音放下碗凑过去又问：“那她平常都干什么？住这里吗？平常忙吗？你有没有她电话号？或者其他的什么账号？微信？□□？我听爸爸说阿昭功夫可好了，你见过吗？还有还有……”
　　红莺想了想，这一大箩筐问题先回答哪几条……
　　“那个，其实吧，老大来这里住的不多，一周就回来几次，感觉工作挺忙的，我就只有老大的微信。”转头看见柳惜音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兴致也来了，也放下碗，从头讲起。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老大差不多也就六年前来这里的，刚来的时候一直呆在二楼，胡叔叔那叫一个严密保护，那时候家里人来人往的围着二楼转，我妈不许我上去，具体我也不清楚。对了，胡叔叔你知道吧，听说是当年叶伯伯手下第一智囊，和叶伯伯还有几个创始人一起打下叶氏集团的基础……”
　　“我知道我知道，胡叔叔我经常见的，我爸爸都跟我说过这段，然后呢？”
　　“什么然后，就老大差不多在二楼待了整整半年，胡大哥你知道吧，就胡叔叔儿子，胡青。”红莺顿了一下，看见柳惜音点头才接着往下讲，“老大之后就和胡大哥一起去公司了，挺忙的，一天到晚不着家，我那时候还小，老大又不苟言笑，平常看见也是冷着脸皱着眉，最多偶尔对我妈有两个笑脸，我看着老大都发憷。”
　　柳惜音脑子里浮现叶昭那冷脸，非常认可，默默点头。
　　“然后就有逆转了，老大头一年在家过年，胡大哥也来了，晚上吃完饭，我们三个人守岁，坐那看春晚尴尬死了，胡大哥就拉了一个微信群，就三个人，我一进去看见老大的全黑微信头像，手机没给扔出去……结果老大默默发了个红包，成功留下了我。”
　　红莺回想起那天的幸福，说：“全是满额的红包，三个人的群抢两个名额的大红包，老大一个接一个发，我们仨一个接一个抢，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抢着抢着就笑出了声。唉，直到群里突然停了红包雨，我就抬头一瞅，胡大哥和老大都看着我，啧啧啧，年少的我唰的一下就脸红了，胡大哥这不着调的就笑我，然后我就看到老大也笑了，那笑的，不得不说，老大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柳惜音听得羡慕了，不知道想了啥，笑的嘴都咧到后槽牙了…….
　　“不过你来了就要换了，你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不过上次还见了一个好看的警察，长的比女的还好看……”
　　红莺的絮叨，柳惜音打岔过去了，拉着又问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老大之前每周都回来住几天，但是白天都在公司。”
　　“老大喜欢吃我妈做的菜，但是口味清淡。”
　　“老大功夫我没见过，不过置办这个练功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老大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就是177XXXXXXXX……”
　　柳惜音仔仔细细将那个号码还有叶昭的一些习惯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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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集团顶楼会议室门口，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叶昭对面还坐着三两个人。
　　“昭儿，这两年你把公司经营的这么好，老叶能耐啊，教出来了个好闺女！”李昊笑的像个弥勒佛似的，转头叹口气道：“年轻人的天下咯，老家伙该退位啦！”
　　叶昭也跟着笑道：“李叔叔哪里老了，当年要不是你和我爸在庸城闯下这叶氏，哪有我们的份，这叶氏还要您坐镇，我们小辈才好放心去做事情嘛。”
　　“老叶好几年前就跑路享福去了，我也该退了，回家享享福，你们好好干，年底分红少了我，我可要去你家蹭饭了啊！”
　　李昊合上手上的文件，推到叶昭面前。
　　叶昭按住，又给他推了回去，说：“李叔叔，这些年您的帮助我都记着，只要叶氏在，您永远是元老。这些工作就交给李大哥吧，他能来帮我就最好了。”
　　李昊的笑容明显又增加了几分的真心，寒暄几句就要走了，叶昭送他到会议室门口，临走还说让他儿子伊诺明天就来交接。
　　银川回头抱歉看了叶昭一眼，叶昭冲她点点头道：“银川，送送你爸。”
　　李昊笑呵呵的走了。
　　不一会，会议室门又打开了，胡青懒洋洋往叶昭旁边一坐，抽出叶昭手上文件夹，往旁边一扔：“别看了，装模作样的，李昊没跟你急你就偷着乐吧，你这把他的人都换下来了，人家没得玩了都。”
　　叶昭无奈：“我有什么办法啊，叶老头丢一烂摊子给我，权职分散，老人占着位置不干活，私底下也乌七八糟的。”
　　胡青赞许的点点头：“打一棒子给一甜枣，把李伊诺提上来，也行，比不上老狐狸翻不起大浪。”
　　“谁有你这狐狸厉害，行了，让我歇会，别吵吵。”叶昭说完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了。
　　胡青看着叶昭，收起笑脸，装作不经意问道：“听说，你又约了苏木？”
　　叶昭闭着眼：“银川这小喇叭！”
　　“你别怪人家，她爸的问题，她又没参合，因为你都和她爸决裂了，人家对你那上心的不行，恨不得整天24小时看着你，随叫随到，风雨无阻。”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人对我好我心里清楚，那么关心，你喜欢上人家了？”
　　话题跑偏了，银川心里有着谁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这傻子是白痴吧。
　　“那你约苏木是又有什么事了？还吃药吗？”
　　“苏木早让我停了，没啥事，没休息好，找她来给我安安神。”
　　胡青心里默叹一口气，“因为柳惜音来了吗？”
　　叶昭不说话。
　　叶昭不说话，基本等于默认。
　　“你刚来庸城那会，抑郁症，神经衰弱，谁也不信任，我和我爸还有苏木，折腾半年才让你缓过来，你现在别……”
　　“能有多大事，我脑子现在一点毛病也没有，你想什么呢。”转移话题道，“对了，昨天那个夏警官没去找你？”
　　看她不愿意多说，胡青也不好追着聊，跟着叶昭的话题接着说：“找了，银川能干，没留下什么证据，夏警官还不死心盯着你呢。”
　　“白费劲，他查的东西和我没关系，随他吧，查出来最好。”
　　银川正好这时候回来，看他俩在聊天，欲言又止的看着叶昭。
　　叶昭摸摸银川头，安慰道：“没事，别想那么多，家里关系别搞那么僵，心里负担那么重，眉头皱的跟小老头的似的，不好看了都。”
　　哎哟哟，话一说完银川就笑的跟花似的，就怕不好看在叶昭这个颜狗心里扣分了，胡青跟着吐槽了一句：“你这个看脸的女人，啥都是好看就行，看人家银川好看，刚来公司就调到身边当秘书，看人家夏玉瑾夏警官好看，遇上事就去逗人家，公司招聘还设个形象分，你咋不干脆选个美，把身边的都换成好看的？”
　　“要换我第一个换你！身边就你最丑！”
　　“嘿！我丑？我哪里丑！那追我的小姑娘都从我办公室排到大街上了，你瞎啊！”
　　平常总是淡定给别人挖坑，怼到别人哑口无言的胡青，遇上叶昭还是容易跳脚。
　　“那个柳惜音好看吗？”胡青丢出柳惜音。
　　叶昭沉默，银川朝胡青疯狂暗示，大拇指戳出来点了好几下，好看好看超好看！
　　“怎么不说话？该不是奇丑无比，满脸大麻，或者是横竖一样，满脸横肉？让你回想都不愿意想？”胡青拼命憋笑，自从叶昭见苏木的次数变少，情绪管理越来越厉害，一般的点都刺激不到她。
　　叶昭还是不说话，把头都别过去了。
　　“难道很好看？有比夏警官还好看吗？你别因为讨厌人家就不承认人家的美貌啊！”
　　叶昭还是不说话。
　　胡青笑了笑，不笑了，想转移话题岔开柳惜音，还没开口，叶昭转过头很无所谓的摇摇头。
　　“挺好看的，比夏玉瑾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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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出了名貌美如花的夏警官还要好看的柳惜音搞定今天的舞蹈和剑术训练，差不多要吃晚饭了，结果被红莺拉着就往外走了。
　　“妈！我带惜音出去玩玩，就在外面吃了，不会太久，保证八点就到家！”
　　李阿姨追着喊道：“跟叶小姐说一声啊！别去远了，赶紧回来！”
　　红莺这个乱来的拉着柳惜音出了门，手下的人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银川了。
　　叶昭刚从苏木那里出来，银川汇报完叶昭就炸了。
　　“红莺真的要好好管管了，之前没跟她说柳惜音身份特殊吗？”说完也觉得不妥，这些事情红莺哪里知道，只能补救了，“我等下和秦总的饭局在XXXX，把她们两个带过来，吃完饭再送回去，你也跟着去吧，我这边没事，你看好她们。”
　　于是，红莺半道上就被带走了，直接带到酒店包厢，银川坐在哪里等着她们。
　　红莺开始还非常不开心闹着要走，但是柳惜音一听是叶昭安排的，并且叶昭也在这里，就改主意了，乖乖的听银川的安排，还帮着劝红莺，好像当初诱导红莺出门还打听叶昭公司地址的那个人不存在一样。
　　银川陪着她们吃了顿饭，就准备走了。
　　刚走出酒店大堂，柳惜音还磨磨蹭蹭在路边，一步三回头的。
　　正准备上车的时候，从酒店窗边落下一个水桶，洒了漫天的水，胶质的水桶正对准开车门的柳惜音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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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惜音：我好看吗？
叶昭：好看好看，贼好看，超好看，宇宙第一好看！比夏玉瑾那个妖艳贱货还要好看！
惜音：恩？夏玉瑾好看？
叶昭：不好看不好看，丑死了，还没狐狸看着顺眼。
夏玉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