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程九

2、第 2 章

　　今天的班上的有点赶。因为今晚他会来。
　　“你说……南美洲离我们这到底有多远啊？……”在这个混沌的晚上，她也混沌的问了个无聊的问题。
　　“有多远？……就是……坐飞机要坐十几二十个小时那么远吧……”同事说。
　　“是喔……”赵幼彩点点头，然后没有再说话。默默的呆了一会，她想很多事情毕竟最后还是错过了。
　　很奇怪，匆匆的四五年，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慢慢的她却不觉得快乐了。
　　现实磨损了一些不实际的东西。有那么一片刻，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她现在已经可以当作玩笑来看待，想年少时曾经有过的那些，忍不住觉得自己那样快乐过其实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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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赵幼彩避开人群，急匆匆的往公寓走，心里像是病了一场，老了不知道几岁……
　　距离不远，天很黑，赵幼彩往前走了走，一直走到楼下，四处望了一会，真真地看清楚，心低了下来。动作迟疑的伸出手往口袋里掏钥匙，光线暗到几乎看不清钥匙孔。
　　突然身后像是有什么动静，还没来得及在意，就被人向后一扯！！
　　一瞬间的防备不及，狼狈的向后一跌，跌进一个怀里。带着熟悉气息。
　　可是却很痛，真的很痛，身体彷佛就要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赵幼彩心头缩成一团，身后的人给了她这样的温度。像是个梦……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被男人死死的搂住，连叫都叫不太出来，眼泪无意识的从眼角缓慢流了出来，被拥抱的感觉太强烈，赵幼彩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锥心的疼痛感逐渐被酥麻的感觉淹没过去，那肯定是因为冷的缘故，一瞬间，她也反射性的回抱了环住身体的臂膀。
　　有些激动沙哑的嗓音漂浮在她耳畔“我……很想你……”男人断断续续的呢喃着。
　　赵幼彩将头埋入宽厚的肩膀中大口抽气，她的头痛得发胀，男人却还在说着我真的很想你……
　　赵幼彩在这样低哑的声音里泪流满面。
　　黑暗中，男人深亮的眼睛有如冷光一点跳动，犹如一团火，仿佛这一放，赵幼彩就要燃烧。
　　随后男人松了一下，被放开赵幼彩就坐在了旁边的地上，好像太突然了，突然到赵幼彩恍惚起来，仿佛觉得时间没有任何流失，依旧是几年前，谁的一幅表情，问她愿不愿意等着他。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烟蒂。
　　大气都不敢喘，止住泪水缓缓地底下身子。脑子乱成一团。两个人就这样背对背的静默着，赵幼彩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有烟了……”看着地上的烟蒂，他说。隐在黑暗中的脸有点罕见的软弱，一闪而过，流星一样，只那一双眼睛仍旧发着光。
　　话说完，就没了声音。相互看不到彼此的表情，黑暗里只听得到两个人深深浅浅的呼吸，仿佛是从梦里出来。
　　突然一片车光一闪而过，照过男人的侧面，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孤独的蹲在那里。
　　赵幼彩想，他是在等她。
　　人不是这么等的。赵幼彩想到他曾经的那些话。可是该怎么等呢。等待什么的事，该有多难？
　　是不是夜晚的关系，赵幼彩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冷。
　　她把头轻轻的靠在男人的肩上，脖子后突然一阵冰凉，赵幼彩不敢置信的看着背后那一片漆黑，身子一软，差点滑下去。
　　突然，巷子口出现一个身影，赵幼彩看的熟悉，是邻居！！！
　　“景恺然，快走！！”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赵幼彩就转身慌乱的开门，揪起男人的衣角往公寓里拽！！！

　　* * *

　　景恺然从浴室里待了多长时间，Alex就叫了多长时间。
　　出来的时候，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肩膀上搭着毛巾，头发顺着发梢往下滴水。赵幼彩低低的转过头去不想多看，那健壮的身材只说明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
　　他坐在沙发上擦头发，Alex马上狂吠着扑过去，他一伸出手来，Alex就舔他的脸。赵幼彩郁闷的想，这只狗也是白眼狼，她毕竟也养了它这么久了，可看到旧主人，依旧比对自己更热络。
　　“真没想到……高中的时候就这样躲你爸爸……现在都二十几岁了，还是要躲……” 景恺然和Alex和玩的不亦乐乎之际，似是不经意的开口“想想也真好笑……”
　　赵幼彩不自然的笑一下“是啊……挺好笑的……”
　　也许是习惯了，过去怕被大人看到，却忘了现在自己也是大人了。赵幼彩胡思乱想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与景恺然四目相对。
　　她笑着去卧室里拿了条毯子给他，看了一眼墙上钟表的时间，赵幼彩从电脑旁边的药瓶里倒出几颗药。
　　“你感冒了？”
　　“呃，没有……有一点……提前吃点药预防一下。”赵幼彩想了想，才回答。
　　“都多大了，抵抗力还这么差……”景恺然的这句话没有说完，赵幼彩就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再次去看表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卧室外面隐约传来男人沉重的呼吸。
　　真奇怪，在她的脑海里曾经想过各种重逢之后的场景，可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平静，因为他的一句没有地方可去，就把他留在家里，他们的关系断断续续了这么多年，在奇怪的转化着。
　　他没带什么，只有一个大大的旅行背包，满是灰尘。赵幼彩把它从门口拖到了沙发旁边，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就累的喘了好几口气。可是看他背的时候好像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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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夜都几乎没有睡，凌晨的时候起来路过客厅的时候，替景恺然盖上了落在地上的毯子。蜷缩在一边的Alex警觉地睁开一只眼，抬起脑袋一看，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睡的很安稳，赵幼彩忍不住蹲在沙发面前多看了一会，原来人睡熟的时候是这种模样。
　　真是羡慕，她有多久都没有那样的睡，都记不清了。
　　记忆中睡得最长的一次是在几年前的医院里，醒来的时候看到哭肿眼睛的妈妈和满脸憔悴的爸爸。
　　后来她才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可昨天晚上她才看到他。她真的看到了，她的赞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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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幼彩从街上回来的时候，一开门Alex就欢快的跑过来，跳起来去得够自己手里的早点。
　　景恺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还拿着筷子“你回来了？我做了早点，马上就好了。”
　　赵幼彩尴尬的指了指手中的东西，他居然一脸惊喜的跑了过去盯着袋子说：“你买了油条？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吃到过这个了。”
　　赵幼彩从来没有见过谁会因为油条就激动成那种样子，抓起一根往嘴里塞，噎到了也不肯吐出来。
　　结果他自己干掉了所有的油条。
　　吃完早饭之后，赵幼彩就安分的整理衣物，景恺然把他的大背包弄到阳台上去，把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晾晒。
　　都是些稀松平常的生活用品，简单的衣物，几本破旧不堪的书，一台外壳磨损的很厉害的笔记本。
　　没有半点有南美风情的东西……呃，从刚才他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的样子来看，倒是很有南美狂热的味道。
　　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赵幼彩扭过头去。
　　偶尔从阳台上传来他整理东西发出悉悉索索声音，和Alex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