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程九

3、第 3 章

　　赵幼彩揉了揉发涩肿胀的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感到一阵眩晕。扶着墙站了几分钟，眼前的一切又都清晰起来。转身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找了一遍，只找到了一个缩在角落里的苹果。
　　色泽不太鲜亮，应该还是妈妈上次来的时候买的，可是上次应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她把它拿出来，打开水管慢慢的冲洗，很快阵阵的凉意传到了大脑，产生一种清醒的错觉。把苹果留给景恺然，他依旧在和Alex玩耍。
　　出门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八点钟。
　　于是她成了精神科的第一位病人。
　　眼前的老医生很和蔼的看着赵幼彩，问她的第一句话是：“你最近有没有产生过某种持续的幻听或者幻觉？”
　　啊？
　　“我是问，你最近有没有产生过某种持续的幻听或者幻觉？”老医生又重复了一遍。
　　赵幼彩绞尽脑汁的想，忽然觉得局促不安。
　　出医院的时候，又多了几瓶药，还有一张针灸治疗的单据。
　　精神衰弱这种病需要积极配合药物和物理的治疗，适时的锻炼身体，积极的面对人生。
　　那个老医生是那么说的。
　　但是问什么要问她有没有产生过某种持续出现的幻听或者幻觉？
　　为什么那么问？
　　幻听与幻觉。
　　……

　　之后赵幼彩又正常的去上班。总是看到几个人很面熟，大概是老顾客，赵幼彩不太记那些。
　　下午又来医院做针灸，细长的针灸针刺进穴道的时候，还是感到了细小的疼痛感，不过只是一瞬间。
　　“阿才啊，你别害怕……不用掐着自己的手心，这样才痛……”东门笑的声音响起来，赵幼彩这才意识到右手手指正死死的掐着手心，顿时尴尬了起来。
　　他继续说着放松。赵幼彩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又有几下瞬间的刺痛感传来。
　　“你不要阿才阿才的喊我……好像在喊狗……”赵幼彩嘟囔着，从个小叫到大，不嫌犯吗？跟何况他的名字也是很可笑的。
　　可东门笑似乎并不答茬，依旧说着放松，放松……
　　赵幼彩听着听着，居然真的有疲惫感不断的涌来，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渐渐远去。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赵幼彩摸索的爬起来，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但依旧一阵发抖。
　　“你醒了？”角落里亮起一盏小小的台灯，散发着温和的黄色光芒。
　　东门笑的脸在微弱的光芒中若隐若现，正微笑的看着她。赵幼彩理所当然的“恩”了一声，就问他怎么还没下班？
　　“下班了，但是比较累，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他站起来脱白大褂，伸展了一下身体“看你睡的很沉，实在不忍心叫醒你。不过这里的冷气很足，你也不怕感冒……”
　　“说的是啊……”赵幼彩顿了顿，从病床上站起来“怎么这么冷……我还以为地球要毁灭了呢……”
　　“恶……”东门笑抖了抖肩膀，走过去递给赵幼彩一块手帕“是因为地球要毁灭了，你才急得满头大汗吗？”
　　赵幼彩用手去摸了一下额头，居然都是汗。用手帕擦了擦额头。
　　“你做梦了？叫了几声人名……那个……景恺然是谁啊……”
　　赵幼彩的手抖了抖“我不记得有做梦……”
　　“哼，相好的还真多……”东门笑坐到了她面前“只不过高中和大学不在一起上而已，就这么多事……算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
　　很久没有和谁面对面的吃饭了，除了今天早上和景恺然。
　　总是一个人对着电脑发呆，总是一个人对着餐桌吃饭。
　　东门笑确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但赵幼彩知道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更何况他们都大了，彼此将来也都是会有人的。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东门笑把赵幼彩送回了家。
　　出租车停下之前，东门笑偏过身子在包里翻找了一阵，找了一把伞“撑这把伞回去，前面太窄，车也开不进去。”
　　“好……谢了……”赵幼彩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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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房门的时候，Alex蹭的就窜了过来，死死的咬着赵幼彩的裤子。她这才想起来，它是饿了。
　　本来是想做完针灸就回来的，就没有给它准备备用的食物。可是那个景恺然到哪里去了？
　　赵幼彩蹲下身去摸顺Alex的毛发，说着对不起。
　　狗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低低的唔了几声就松开了她的裤子，跟在后面进了厨房。
　　赵幼彩从冰箱里拿出罐头，倒在锅里热一下。
　　一边往狗的饭盆里倒饭，赵幼彩一边喊着狗，突然想起了东门笑，好像也是那么喊她的。生气啊！
　　没有声音回应她，赵幼彩急忙去找，空空一片。客厅里的大门半敞着，她进门的时候忘记关了。
　　找了几条巷子都没有找到，雨越下越大，虽然打着东门笑给她的伞，但全身还是湿透了。
　　Alex，Alex，你在哪里？
　　Alex，快出来，我给你做好饭了，快出来。
　　死狗，你要再不出来，我就不要你了。跟着你的景恺然滚蛋吧！
　　但是回应赵幼彩的是雨滴敲打在伞面的声音，整个街道空荡荡的。
　　Alex，Alex，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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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幼彩最终还是找到了狗，居然在快餐店的门口，它全身湿嗒嗒的正在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食物，吃完了还在舔了舔人家的手。
　　那个人伸上手来摸摸它的脑袋，它就很乖的趴在人家面前。
　　赵幼彩真是差点没有被眼前的和谐的场面气晕过去，那只死狗，怎么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要是那食物有毒怎么办……
　　赵幼彩快两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就踹了Alex了一脚，狗被突如其来得疼痛吓坏了，跳了起来，一看是赵幼彩，就马上讨好的去蹭她的腿。
　　那个人抬起头来，站了起来笑了笑“这是你的狗？”
　　“是……真是不好意思，我没关好门，让他跑出来了。”
　　“没事，我正好要走，就看见它跑过来了。是德国金毛吧？我看它好像是饿了，就喂它吃了点东西。”
　　“……谢谢……”
　　“没事……”
　　赵幼彩马上蹲下身去给Alex套狗链，它很不乐意的扭着脖子不让戴，赵幼彩瞪了它两眼，它就老实下来乖乖的不动了。
　　撑开伞，赵幼彩拉着狗走了两步，却觉得那个人好像还在看。她回过头去，发现他还在冲着自己那边微笑。
　　细长的眼睛，清瘦的身材，穿着看不出质地的高级面料。
　　似曾相识，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对狗，或者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赵幼彩想了想，又后退几步，把伞递过去。
　　他有点错愕的看着赵幼彩，好像是不懂她的意思，她只好又解释一下“呃，你不是没有伞吗？反正我已经淋湿了，还是把伞给你吧！我家就在这附近。”
　　他伸出了手，却是把这伞给推了回去，说什么也不要。
　　“……我叫程亚秀……”
　　“嗯……它叫Al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