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九九八十一》卞九欢

22、妖怪多变

　　我本是好意安慰这只哭泣的黑熊。

　　毕竟他毛茸茸的，看起来也是很可爱一只黑熊。

　　谁知我安慰他安慰到了一半，那地上的黑熊骤然暴起，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如同一座长满黑毛的小山似的指着我，大喊了一声：“是你！”

　　我被他这一声厉喝吓了一跳，下意识提棍就想打他，棍子都抡起来了我想起来我不能杀生，硬是死死按住了差点砸出去的棍子，问道：

　　“与我何干？”

　　黑熊怪一摇三晃，炸起浑身的毛来，说道：“若不是你横加阻挠，桃桃怎么会不喜欢我呢？桃桃本来最喜欢我了！要不是你，桃桃早就嫁给我了！”

　　他一口一个桃桃喊了半天，我都快忘了他说的就是那位提着拖鞋追赶弟弟的悍妇。

　　说真的，我对悍妇没什么意见，我对黑熊也没什么意见，但是我现在只想要袈裟，悍妇和黑熊都挡在我前面，绕来绕去，我已经很不满了。

　　我将那棍子一提，往地上重重一砸，说道：“黑熊，我看你可怜，已经枉费了许多时间精力在你身上，你若是还不交出袈裟，休怪我不客气了！”

　　黑熊怪说道：“好！我和你拼了！”

　　我懒得同他打架，一把将那红桃抓过来，将棍子横在她脖子下面，道：“袈裟不拿出来，我就让你见见你心上人身首异处的场景！”

　　红桃听我这语气不像是作伪，一时间也有点慌，对我小声说道：“倒也不必这么认真吧。”

　　我：“你闭嘴。”

　　都怪这个红桃，瞎说什么她要成亲了，本来我袈裟都快要到手了，被她这么一闹，黑熊怪要与我缠斗，周围一众小妖怪虎视眈眈，天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我师父和观世音尚且在那院落里等我，若是我回去迟了，他们必定觉得我没用，讨个袈裟都要耗上一整天，是个做不成事的废物。

　　那黑熊一时间没搞清楚事情如何发展，在原地怔了一下。

　　我也不怪他。

　　毕竟，这事从绑架发展到成亲只用了短短数秒，现在又从成亲发展回绑架，饶是人也难理解其中究竟，更别说是一只脑子不好使的胖熊了。

　　那熊看看我，看看红桃，又看看我手中的千斤重的金箍棒，仿佛是什么机器卡壳短路了似的，脖颈上下扭动，眼珠左转上翻，终于，他明白过来，现在我们谈不拢，我还是要红桃的命。

　　他骇然后退一步，伸出粗壮乌黑的凶爪，用那爪爪尖儿指着我，愕然说道：“你——你这渣男！”

　　我：……

　　黑熊怪的爪子由于错愕激动，上下颤动着，不可置信地说道：“红桃一心要将终生托付于你，你却只想用她来威胁我，还你那破袈裟！”

　　怎么就破袈裟了？

　　那可是大明宫出品，唐朝限量版的好吧。

　　还有皇帝本人的亲笔签名呢！

　　我说道：“无论如何，吵且你们二人吵，闹则你们众人闹。但凡袈裟还给我，我立刻事了拂衣去，绝不干扰你们二人之间的恩怨。”

　　红桃小声说道：“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你可不能赖账啊。”

　　我说道：“我当初说是我答应了你，但是到底能不能成，你要去问菩萨，问我师父，知道吗？”

　　红桃恍然大悟道：“我得去你家提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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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屁！

　　这时，黑熊怪见我凶狠残暴，生怕我手下不稳伤到他的心上人，慌忙阻拦我，说道：“你且不要生气，你要袈裟是吧？我现在就去给你拿，你千万不要伤害桃桃啊。”

　　那白衣道人站在一边，看着我们这出闹剧愈发荒唐，冷笑了一声，道：“你且不必急，人家可是半分不急呢。”

　　大黑熊脑子不好使，也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匆忙之间道：“凌虚，你少说风凉话了，快过来帮我找袈裟。”

　　凌虚道人将那白羽扇子摇了一摇，道：“好，那让我来看看。”

　　说罢，只见他们一翻翻出数件袈裟来。

　　那凌虚道人从大箱子里取出衣裳来，在手里抖了三抖，问我道：“你的袈裟是这件金箔满身、明珠织就的金袈裟，还是这件银丝缝制，明月光辉的银袈裟，还是那铜丝铺就可防刀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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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到底偷了多少件袈裟啊！

　　全世界的袈裟都给你们偷过来了吧！

　　我扶着头，无奈地说道：“破了一块的那件。对，就那件。”

　　凌虚道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哦？是这件破袈裟吗？你劫掠他人，为的就是这件破袈裟吗？”

　　那你怎么不问问你朋友，在大火灾里不救人，就偏偏要偷这件袈裟呢？

　　大黑熊生怕我登不耐烦，伤害他的红桃姑娘，急忙把那袈裟拿出来给我，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我接过了袈裟，只见好端端的袈裟上全是黑熊掉的毛，一抖到处飞，还呛人。

　　可能再诚挚的真爱，也逃不过掉毛的命运吧。

　　我对黑熊怪说道：“好，那你们走吧。”

　　说完，我将那棒子收回，对红桃说道：“你可以走了。”

　　谁知道我刚放开红桃，那凌虚道人立刻抢身一步冲上去，袖子一瓢将红桃带走，大黑熊则嗷呜一声，庞然身躯如同大山倾倒，登时向我扑了过来！

　　好家伙，你们两个商量好的吧！

　　那黑熊怪头脑简单，就是块黑疙瘩，自然没有如此能耐，想必是那白衣道人给他想的办法，两个妖怪约好了算计我的。

　　看来老和尚说的没错，世上人心多险诈，留一条后路总没有错。

　　我别的不行，打架还是行的。

　　既然他们自己找打，那我也没办法了。

　　黑熊怪血盆大口一张，正要咬我，被我一把揪住后颈的毛，整只熊提溜了起来，拎在空中将他摇了三摇，厉声问道：“你算计我？”

　　黑熊怪没想到我们两个实力实在是过于悬殊，都还没来得及打，就被我给抓住了。

　　见朋友被抓，那凌虚道人登时化作一只巨大的白蛇，将红桃圈在蛇身之内，蓦地张开大口，裹挟着冰冷的大风，向我咬来！

　　这白蛇比那黑熊稍微厉害那么一点，它一张口，便是寒风霜雪，冷厉的冰碴如同刀枪剑戟，巨大的寒流一瞬间冰封了山林里的树木，就差将我一起冻住。

　　这么冷的天，怎么能没有熊皮保暖呢？

　　我把那黑熊拎到面前去，黑熊受到冷风，登时叫道：“小白，别喷了，别喷了，我的爪子冻上了！”

　　一时间，他满身的熊毛上贴满了冰碴。

　　那巨蛇无奈，只好停下了攻势，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我一棍子打在肚子上，险些折断。

　　他又艰难化作人形，可惜法力不够维持住全形，蛇尾在身后痛苦地扭曲着，清秀的脸上满是恨意，嘴角流下一行鲜血。

　　我本来以为我如此凶残，解决了这两个妖怪之后，那红桃也就明白过来我不是凡人，自然不敢再闹着要嫁给我了。

　　没想到的是，她却惊呼一声，道：“亲娘嘞，老娘夫婿也忒厉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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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这下彻底没完了。

　　我丢下那熊那道人，拿着袈裟就要往回走。

　　红桃跟在我身后，我走一步她走一步。

　　红桃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不许食言。你既然说了你答应娶我，你就得带我走。”

　　我问道：“你不怕我？”

　　红桃傲然仰起头，说道：“老娘早就立了誓，非盖世英雄不嫁。可惜我等了三十二年，盖世英雄也没出现，让我一度以为这世上没有盖世英雄。”

　　“这不，现在你不就来了吗？”

　　我抱着袈裟，走下了山，红桃一路跟着我，没有半步相离。

　　我一时有点后悔，我到底是个要出家的人了，我何苦当时一时嘴欠，答应她要娶她呢？

　　我带着红桃来到了被烧毁的观音院，从一众收拾废墟的僧人中找到了我师父，无奈地说道：“师父，我把袈裟给你找回来了。”

　　小和尚惊喜地接过了袈裟，高兴地说道：“徒弟，你好厉害啊！”

　　我见他高兴，有点不忍心说出实情。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红桃就高兴地大叫了一声：“哎呀！亲家！”

　　她亲切地握住了玄奘的手，激动地抖了三抖，道：“亲家，我来上门提亲啦！”

　　我：……

　　玄奘被她拉住的手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想抽回来，没能抽回来。

　　我无奈地把红桃带到他二人面前，尴尬地介绍：“师父，这位是红桃。红桃，这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这位是我师父玄奘。”

　　玄奘的手一个哆嗦，袈裟就掉到地上了。

　　我都没敢抬头去看观世音的脸。

　　毕竟，自从红桃出现，他就一直沉默不言。

　　我对玄奘说道：“师父，你好歹说句话吧。”

　　玄奘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哆哆嗦嗦，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身后的观世音蓦然说道：

　　“悟空，这是什么意思？”

　　神明无喜无悲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那一贯平和清淡的声音里，带了罕见的愠怒：

　　“取经之路还没走几步，这就急于留下了吗？”

　　我试图解释，但是我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没法拒绝红桃，因为她永远真他娘的有理，我只能带回来让别人替我拒绝她。

　　我觉得在吵架这方面上，我的战斗力实在是不行，但是我师父行啊。

　　哪怕是我师父不行，这不是还有观世音吗，他这么厉害，谁能说得过他？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观世音他没帮我。

　　那一贯清冷从容的神明，此刻看着红桃的面庞，蓦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看来对于悟空来说，这世上的水滴，还真是好寻得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