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焰》周更鸽鸽

4、线索

　　景德区的的东城街，是滨城外来流动人口的聚集地之一，到处都是平房出租屋，四通八达的小巷，和数不清的马子和窑姐。
　　这里的环境说不上有多好，简直是一块罪恶的发源地，小偷小摸的，各种嘴皮子忽悠人的，窑姐们都自觉聚集在一处巷子里，美名其曰就是一条花柳巷。
　　而吴柴此时正和周新飏走到这里，站在街口的窑姐抽着烟转眼见到两个面生的小帅哥，心花怒放的将烟丢在地上，然后抬起她那穿到掉颜色的红色高跟鞋碾了几下，扭着身子走过去软绵绵的搭在吴柴身上。
　　“呦？小哥看着面生啊？来找姐姐我玩吗？”
　　周新飏眼疾手快的把窑姐从吴柴身上弄开：“别动手动脚的，我们来这找个叫凤妞的，你认不认识。”
　　窑姐不干了，到嘴边的肉居然是去找另一个裱子的，娇滴滴的扭着身子缠上周新飏，不断的用胸口蹭着他：“小哥~你看看姐姐我，我可比那个小裱子好多了。”
　　吴柴朝周新飏翻了一个白眼，掏出警察证给那个窑姐看：“麻烦请配合调查。”
　　窑姐身体一僵，刷的一下离开周新飏身子，转身想要跑，结果被吴柴一下子按住肩头。
　　“我们只是来找人的，你怕什么？”
　　“条子...啊，不不不，警察小哥我...我没想跑，我这不是去给您找凤妞那死丫头吗。”窑姐赔着笑脸，内心已经暗骂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不宜出来站街，出来一勾搭就勾搭到了两个条子，可惜这两个条子长的都挺好看的，看起来还年轻，但也不能女票啊。
　　吴柴没有收敛神色，暴躁的拧起了眉头，不爽的收手：“你要是不给我找到人，我就把你给抓回局子里。”
　　“是...是。”窑姐害怕的抖了抖身子，这警察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也不对着他们两个暗送秋波，带着吴柴和周新飏在巷子里绕了好几圈，最后在一处出租屋楼下停了下来。
　　“你们要找的叫凤妞的，就在楼上，三楼左边那个绿色铁门的就是他家。警察小哥，这我也给你们带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窑姐往后挪了挪步子，只等着吴柴一句话，她就立马回去收拾东西走人。
　　吴柴甩了甩手，女人身上那种劣质的香水味他早就受不了了，见已经带到地方了，也就让人走了。
　　周新飏凑上去，刚准备说话，结果就被吴柴推的远远的，还他被甩了脸色。
　　吴柴：“太臭。”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默不作声的脱下他那件黄色的风衣，折了几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穿着。
　　吴柴问：“你怎么丢了？”
　　“你不喜欢。”说完周新飏就拉着吴柴的手臂踏进楼内：“走吧。”
　　吴柴内心堵着，不知名的情绪翻涌而出，皱着眉头随后又松了下来，跟着周新飏上了楼。
　　楼道间很暗，电灯泡还是那种九零年代的，直接挂在人的头顶上，忽亮忽暗的；空气中有种潮湿的气味，还掺着些啤酒的味道，里面安安静静，鞋子踏在水泥随便糊的阶梯上，发出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内，嗒啦嗒啦的踩踏声终于在一道门前停下来——绿色的铁门上沾染了厚重的灰尘，贴在门面中央的福字，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贴上去的，颜色已经褪了好几层。
　　男人抬手，敲了敲那积满灰的门。
　　吴柴很幸运的见到了凤妞。
　　凤妞比较文静羞涩，应该算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对人也比较得体大方，丝毫没有外面的风尘气息，她红着脸给吴柴和周新飏倒了杯水，才乖巧的坐下来询问：“警官要问点什么吗？”
　　吴柴拿起水杯喝了点水并没有开口，而坐在旁边的周新飏却先起身问道：“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凤妞愣了一下，愕然点头：“可以。”
　　而吴柴这边好像已经摄足了水分，手指在杯子边缘打转，见凤妞应付完周新飏，才开口说道：“你认识余侠的对吧，要不是刘阿姨提起，我们也不会上你这了解一下情况。”
　　女孩很坦诚，双手交叠在双腿上：“认识，十四号那天还见过他。”
　　“十四号？你记得那么清楚？”吴柴有点疑惑。
　　“那天我要去海福酒楼面试做服务员，所以我记的很清楚。”凤妞很敏感，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警官，小余哥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和郊外那具尸体有关？！”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余侠会和那具尸体有关系？”
　　周新飏突然凑了过来，低头看着凤妞，凤妞也被下了一跳，惊愣的看着周新飏。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厘米，凤妞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慌张的低下头。
　　吴柴咳了一下嗓子，低头把那杯水喝完。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坐回了吴柴旁边。
　　“东城巷的消息一般都传得很快，这里根本不缺会八卦的人，我虽然很少和他们打交道，但路过他们的时候也会听到一些。”凤妞低头看着自己的用手指卷着衣角，声音比刚才还小了几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小余哥了，他也没有再联系我了，我真的很怕他出什么事情。对了警官，他走之前给我留了个东西，交代我不要打开来看，如果有个叫吴柴的警察找来的话，就要亲手交给他。”
　　凤妞起身，走到一个柜子面前，打开后蹲下去翻找了一会后拿出一个十分小巧的盒子，大概一个巴掌那么大。
　　“我感觉到这个东西对小余哥很重要，就藏起来了。”
　　凤妞递给吴柴，吴柴接过手后仔细打量着。
　　盒子是那种红金色的，轻轻摸上去还会感觉到短绒毛，桃皮绒裹在外面，上面还点缀着金色花纹，有点像戒指盒。
　　吴柴没有打开，他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收进自己的内口袋里，然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一串数字，沿着边缘撕了下来。
　　“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出了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好的。”凤妞接过纸条，起身送吴柴和周新飏两人离开。
　　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吴柴站在楼下接了通电话，随后有点肉疼的在网上缴纳了半个月的工资。
　　吴柴今天上午在市区飙车被监控抓拍到，扣了整整六分，刚刚董局打了个电话过来不痛不痒的提点了几句，四舍五入又要给他老人家交个三千多字的检讨。
　　吴柴：“周新飏！”
　　周新飏：“？”
　　吴柴：“赔钱！两千！”
　　周新飏：“啊？行，微信号加一个？我转账给你？”
　　"......"这家伙就不问一下我为什么要找他赔钱吗？
　　“不加！”吴柴踹了一脚给周新飏：“走！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去看现场！”
　　周新飏屁颠屁颠的跟上吴柴。
　　上车后，周新飏还是没能坐到吴家车正宫的位置，在后排的座位上跟个小媳妇似的，双手扒着前面的靠椅上，死死的抓住副驾驶的椅子。
　　“别抓了，从今以后我这车副驾驶上只有我老婆能坐。”吴柴抬眼看了眼挂在上方的后视镜，看着周新飏那熊样差点没笑出来，憋着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凶一点，掺着笑意微微上挑的眼配上他那抿着往下扭曲的唇，模样也好不了哪去：“后面应该放了一件卫衣外套，你穿上，滨城的天气还是有点冷的，一件薄衬衫就想出来办案？要是明天感冒了我就把你派到法医科去和邱良源看尸体。“
　　后排座位上确实放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外套，与其说是放着，还不如说是随便丢在那里，周新飏拿出来，顺手抖了抖衣服，将衣服的样式摊开来看看。
　　卫衣的休闲款的，带着拉链，黑色打底白色点缀，左右两个口袋再加一个白边连衣帽，衣服正右边还打上一个类似于摇滚风格的彩色标志，一个字母‘N’就配着五颜六色的动感花纹，上面还压着一串英文——‘MLGB’，衣服长长的袖子两边还有缝上了一条宽三厘米的白色布条，甚至还多出一截没缝上，直接岔开两条耷拉在两侧，这样也就算了，那白色的布条上面还缝了一连串的英文从肩头到袖口；周新飏突然有点心机梗塞，这韩式潮流卫衣，真的是一个接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人民警察选的？
　　吴柴等半天也没听见周新飏穿上衣服的声音，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发现那人傻了一样死死盯着那件衣服，也不知怎么着，吴柴脸上开始有点发热。
　　这件衣服他前两天还穿过，没带上去和平日里的衣服一块洗了，滨城现在均温不过十八度，那天他也没出多少汗，应该没什么臭味才对：“怎么还不穿？嫌弃了？”
　　拿着衣服的人一个激灵。
　　“没有，不嫌弃。”周新飏麻利的穿上衣服：“上面还有柴柴的味道，我可喜欢了。”
　　吴柴突然有点后悔把衣服借给他穿了。
　　周新飏和吴柴身形差的不多，卫衣又是那种宽大休闲式的，套在周新飏身上并不显小，穿上去刚刚好，只是配上原本穿在下半身的西裤，就感觉一言难尽了。
　　在他下车后，这弊端就更明显了。
　　谁会穿着韩式休闲卫衣外加黑色正装西裤在外面溜达？这诡异的搭配让吴柴觉得有点毁了他那件衣服。
　　其实周新飏背了一个天大的黑锅，他身量不错，在国外也兼职当过模特，乍一看这搭配套他身上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深究起来那还是算了吧。
　　周新飏双手插着口袋跟着吴柴去现场，看着还有一些斯文败类的感觉。
　　当初为了保护现场完整，刘文杰申请封路了大概两百米的距离，还调配了警员巡视，毕竟这是涉嫌枪支的案件，上头十分重视，这份申请很快就被批了下来，甚至还批准在现场搭建一百米长的临时雨棚；所以下车后吴柴和周新飏还要走一段路到现场里面看看。
　　“你能不能走好点？”吴柴走在前面带路，往后看到周新飏穿着他的外套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先痛批了一顿：“斯文败类！”
　　周新飏上前一把勾住吴柴肩膀，凑近吴柴耳朵边上低声说道：“我是斯文败类，你之前不也是下过基层给□□老大手底下当混混吗，所以说啊，败类配流氓，绝配啊！”
　　“滚！”
　　吴柴抬手抓住周新飏手臂，作势准备把周新飏后肩摔摔出去，而周新飏在吴柴抓上手臂的那一刻就岔开步子，站定身形，咻溜一下就挣脱出来。
　　吴柴的那件韩式卫衣是防水的面料，吴柴很难抓的住手，周新飏只要用点力就很容易的把手抽了出来。
　　“......”
　　如果要说吴柴这几年遇到让他最头疼的人，那也就只有他面前的这位周大爷了，他见过一些十分难缠的家属，也见过那些死不承认的犯罪嫌疑人，周新飏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去治他。
　　“我要辞职！”吴柴咬牙切齿的说道。
　　“别啊，滨城的安宁还需要你来建设啊。”
　　“也不缺我一个！”吴柴嫌弃的推开凑上来的周新飏，然后双手插着口袋走到前面找保护现场的小警员。
　　看守现场的警员看了一下证件，把吴柴和周新飏放了进去，随后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周新飏进去的背影——这家伙是魔鬼吗？和吴阎王靠那么近是不要命了吗？
　　现场尸体早就已经被抬走了，只剩下用粉笔所描绘尸体搬走前留下的轮廓和物证标记牌，东西实在少的可怜，别的现场凶手处理的再干净，但最起码都有七八个物证牌放在那里。
　　而这个人烟稀少的水泥路上，干干净净的只留下了两个物证标记牌，一号牌放在了尸体旁边，位于尸体头部左上方，那一块地方曾经被血迹染过，虽然已经清理过了，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一小块地方与其他地方的颜色的还要暗上一些。
　　二号牌放在了离头部不远处的地方，大概四五米左右，周新飏没有走过去看，直接躺到之前尸体所躺的位置，然后又觉得奇怪，很快又爬了起来，抬起右手摸摸自己的下巴，沉思着，随后站到尸体的脚边的位置，微微摇晃着脑袋。
　　“小柴，你试着躺在上面，尽量还原一下，我可能有方向了。”
　　吴柴不疑他，直接躺在上面，周新飏则取出当时现场拍的照片，蹲下来调整吴柴的位置。
　　他笔直的躺在水泥路上，头微微往后仰着，双手放在两侧，手掌朝下，四肢有些弯曲，但不是很明显，周新飏取出另一张照片，那是唯一有血迹的一张照片，他拿着那张照片比对了半天，然后弯腰将吴柴扶了起来。
　　“小柴，你知道血液痕检师吗？”周新飏突然来了一句。
　　“听过，怎么，想靠相关专业手段判断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吴柴挥手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滨城根本没有这玩意，这技术刚引进国内不久，专业人士全国上下一个手指都能算的出来，董局也没那么大能力给我们队伍里申请一个。”
　　周新飏神秘的笑道：“你很幸运，我在国外的时候接触过这个，还为此研究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做出的证明，可以当作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的证据。”
　　“哦？”吴柴有点平淡：“那你可真是太棒了！”
　　“那是当然！”周新飏回答的很自豪。
　　“......”突然觉得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吴柴呵呵了一声。
　　周新飏在一旁收拾着照片一边继续说道：“你一开始就觉得尸体不对劲和血液的不自然，那时我就在猜想，那种用子弹造成的伤口，只有开枪打过人的人才明白，枪※支所创造出来的血迹有多么的与众不同，所以我推测，你应该是开枪打过人的。”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紧接着吴柴就在周新飏脸上看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消沉。
　　风簌簌的穿过吴柴与周新飏，气氛尴尬的有些微妙，周新飏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寒毛而立。
　　“周新飏，你应该清楚，做警察的，手中的枪就是唯一的武器，同时，它也是作为一位人民警察面对犯人的唯一的答案；而当子弹发出去的那一刻时，它就已经决定了一切——你击中的到底是恶还是善。”
　　周新飏回过神来，接了一句：“你这哪学的标准答案，对我来说，你手中的枪，只要能保护好你和你想保护的人就可以了。”
　　“吴柴，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受伤，至少你要在能自保的情况下去保护别人；虽然说英雄的身体就应该留下创伤，但我并不太认同这句话；你用你的血肉维护了这滨城的安宁，但这不是永久的，黑暗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是贪婪驱动着人类内心深处黑暗的一切，他们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断杀害阻止自己的人，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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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最近状态不是很好，经常混剧情
昨天跑去看秦明电影
全场一个人都没有，特别刺激
还不错，就是凶手让我有点意外
估摸着下一章会很欢乐把
///在咕稿子的路上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