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恨》一*刺

7、chapter. 2—2 那片海

　　有些人在人生的迹遇中存在，注定只是过客。就像阿黄，和她告别是在“剪名堂”打烊的时候，姿娆紧紧拥抱她，心里祝福着，盼她平安！她知道她们不会再见了，从此一别生死两茫茫，二人谈不上是朋友，从未涉及太多的话，亦不知道她的抱负和理想在那里，也许命运把她牵往哪里，她亦会往哪里去的。
　　有些人则会不同，即使不在，亦会留在心里、流进血液中。
　　姿娆认识许歌第十天，向“剪名堂”老板兑现到300元提成，告别为期三十日的洗头小妹一职。
　　那一晚，也是姿娆留在陆城的最后一晚，她去了许歌的家。
　　去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只记得那是一幢四层的新式的、洁白小洋楼，至于房中太多细节她是无心看的，她不允许自己存有贪恋，因为那是别人的家，纵然温馨富丽那也只是别人的，她想：何必徒生奢望呢，住一晚就走吧。
　　许歌却是心潮澎湃。对于爱，他是有所准备的，从会幻想女孩子开始，便有了具体的轮廓，无论是身高和相貌，性情和一颦一笑，他在梦中就有所追思了。而姿娆则不同，她似乎不想恋爱。
　　是否应该把她留下来？
　　他不知道，也不能确定。
　　和姿娆交流的障碍太多，她没有把心交出来。
　　自从见到姿娆便认定是她邀自己生下来的，而这份感情够吗？能不能负担生活的重？人生有许多事是掌握在耶和华手里的。
　　许歌牵着姿娆的手，摸黑上到三楼，燃灯，促膝而坐。
　　“娆，你就不想问问我的情况么？”
　　临窗而坐的姿娆静静转过脸来，V字形的小脸溢着笑，答说：“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呢？我听着就是。”
　　就在她转过脸的瞬间，许歌多想吻一吻她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但他没有动，眼里全是温柔和疼惜，因为他知道，他和她会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想：应该让他们的爱情酿得更浓一些。
　　“那我告诉你我的情况吧：我是家中的长子，父母都是极为善良的人，楼下住着小弟、楼上住的是我妹妹。”
　　“你的爸爸妈妈不和你们一起住吗？”
　　“不！他们在香港，偶尔回来。”
　　“呵！那你岂不是家中的老虎？有弟弟妹妹作伴，真好！”姿娆想着许歌兄妹和乐，还是忍不住艳羡。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是老虎，我很爱我的弟弟妹妹，弟妹也很尊重我。”
　　“哦！真好，你弟妹都多大呢？”
　　许歌将一瓶热奶开启后递到姿娆手上，轻轻抚弄她柔软丝滑的长发。
　　“妹妹比你要大两岁，你应该和我弟弟一般大。”
　　“哦”
　　姿娆抿一口热奶，思绪仿佛又飘走了。
　　她在想：明天要到哪里去买火车票呢？
　　“娆，你在想什么？”
　　她转过脸来，眸子深深，答：“没想什么。”
　　“你这一走，会和我再有联络吗？”
　　“你希望我和你再联络吗？”
　　姿娆脸上露出一丝俏皮。
　　“想，如果你愿意写信或者打电话给我，我会十倍的奉回给你。”
　　“好哇！那我写信给你吧，还像以前一样。”接着，她又补了一句：“都要写些什么呢！”她想：自己这一走，前途未卜，流浪到天涯的那个角上也不得而知啊。
　　“那就我先写吧，我写了你答我就好。你只需要把地址给我，行吗？”
　　她的眼睛游离开去，地址？哪里有地址啊！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等我信吧。”
　　“娆，是不是我不能让你信任？……对于你，我是把一颗金字塔一样的心放在这里的，只有你不喜欢要把它当做土坑塔丢掉，要不然你不会连家里的地址也不肯告诉我的，对不对？”
　　“咯噔”一下，姿娆明明听到自己的心在轰隆响，躲闪着目光，胡乱写了一个北京地址。
　　她想：这个地址和许歌的爱将来都会随着时光沉没，长则一年，短则十天，就像爱情大片《铁达尼克号》昙花一现。。
　　“许歌，人走茶凉，一切随缘吧。”
　　她虽然给了地址，确希望他不要去投那颗石头问那条路。
　　他何等敏感，泪水立即盈于眼眶，惊道：“娆，世态不是你想的那样炎凉，只要有你的下落，我就会做我该做的事，请相信我。”
　　姿娆抿嘴苦笑，将话题岔开去，旁道：“许歌，我想睡了，明天还要长途赶去广州呢。”
　　她是真累的，工作了十个多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到天一亮，她必须背起行囊面对现实。
　　此时，他有多少话想对女孩说啊，多想抱抱她，消散她心中的苍凉和孤独，确被她垒在心门之外。
　　将房间留给倔强的她，默默离开。
　　想让姿娆留下来的话是到嗓子眼上了，而他知道，这话太重！重到自己负担不起，他需要能力。
　　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许歌彻夜未眠。
　　这时把她留下，他知道不会有一个人支持他的，父母、亲戚和朋友，更有这座可恶的城市，甚至包括姿娆自己，她还太小了。
　　交给时间吧！
　　抓住那条放飞的线，只和心爱的人暂时别离。
　　天还未亮，他做下决定。
　　许歌给要去广州的表哥打了个电话，便起来去买早点和列车上所需的一应东西。
　　等姿娆起床，望着许家陌生而温暖的每一个角落，确看不见他的踪影。便有一个娴静端庄、约莫在二十来岁的女孩下楼来，招呼她。
　　“你好！哥哥出去买早点了，他交代我照顾好你。”
　　她大概就是许歌的妹妹，话不多，长得和哥哥有胎生之像，扎着长发马尾；头发帘留成直式的妹妹头，穿一条粉色连衣裙。姿娆看她时是亲切的，和她呼她一样，即没直唤名字，也没叫妹妹、姐姐的，只是彼此始终微微笑着。她为姿娆拿来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具，腼腆又周到，似乎一切早有准备。
　　那一瞬间，感到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笼罩而来，姿娆的心变得暖洋洋的。原来，他是有心的，从她妹妹的言语中感受到他和妹妹是早有谈起过自己的，但她不敢往深奢望。
　　当许歌手中拎着广式早茶，还有许多零食杂物回来的时候，她正在他的书架上翻看着那些向往早已的名著典籍。
　　“嗨！早晨！” 许歌放下物什，是一脸的阳光灿烂，他用客家话和她打了个放松的招呼。
　　“娆，你都喜欢这里的什么书？我赠你。”
　　姿娆转过身，突然毫不犹豫的搂着许歌的脖子，用唇在他脸颊啜了一口，含着泪笑道：“你就是一本好书。我不要你架上的，等我走后，你就按约定写信给我吧，让它成为我一生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