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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责罚 ...

  •   这几日的柳太太心情大好,有了柳鸿志的陪伴,整个人都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就连陈香怡早上过来送花茶,也会笑着打声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还可以。”
      柳太太满意的嗯了声,“待会儿跟厨房提个醒,做菜辣一点,先生喜欢吃。”
      陈香怡心里纳闷:“医生不是不让您吃辣吗?”
      柳太太咂嘴:“先生好不容易愿意回家,我们自然得顺着他的心意。”
      陈香怡闻言心里忍不住感叹,结了婚的女人果然可怕。

      下午柳鸿志的秘书开车过来,手里还拖着两三个大箱子,看样子是要在这里常住,为了讨柳鸿志欢心,柳太太不顾医生劝阻,执意拆下绷带,往脸上又涂又抹,扑了厚厚一层粉,终于将那红疹掩盖了些许下去。

      陈香怡这才看清她的模样,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穿了件水红色的旗袍,衣摆绣着朵盛开的牡丹花,衣领高高竖起,包住脖子,衬得整张脸微胖且多了些血色,身形瘦长,一双腿露在外面,皮肤黄黄的,膝盖上显着一圈淡淡的黑圈儿,又细又直,乍一看还以为是两根竹竿。

      柳太太站在二楼,看秘书风风火火搬行李的身影,又哭又笑。
      哭是自己独守空房的日子总算熬出了头。
      笑是她明白柳鸿志心里还是有她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下旬,平日里花天酒地的柳鸿志就跟被人施了法似的消停下来,留在家里陪柳太太,寸步不离,偶尔外出也是去部里工作。
      “兴许是上次太太突然晕倒,把先生吓到了。”王妞边洗菜边说。
      陈香怡虽心有疑惑,但一想到柳鸿志愿意回家住是好事,便也没再多疑。

      随着男主人的到来,冷清的柳家热闹起来。

      不知何时,陈香怡发现大门拉起警戒线,别墅里里外外排满了便衣警,每隔一小时变着花样巡逻,几只身形宽大的猎犬躺在院里晒太阳。
      “我出去买新鲜蔬菜。”
      值守的便衣警打量着她的脸,“谁吩咐的?”
      陈香怡不惧:“是太太。”
      便衣警闻言走到她跟前,陈香怡知道规矩,不论进出都要搜身,如有反抗,当场枪毙,便很配合的打开双手。
      那人搜得实在仔细,就连脚踩的步鞋,编起来的头发都要捏一捏。
      陈香怡被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红着脸,想不明白这样算不算被轻薄。

      一路往北,陈香怡频频回头,心里有些紧张,今时不同往日,出去愈发困难,想到这里她不禁偷笑了声,还好柳太太看她不顺眼,什么累活脏活都往她头上堆,否则她可没这么多汇报情况的机会。

      买完菜,陈香怡东躲西藏,偷摸溜进最初跟何家棋同去的茶店,听老刘说,那里是爱国志士的隐秘基地,店老板跟小二都是他们的人。
      陈香怡直奔二楼。
      上面是个破旧的杂物间,房间狭小潮湿,昏暗一片,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一股家难闻具发霉的陈旧味混杂在空气里。
      众人围坐在木桌前,神色严肃看着她。
      陈香怡上前,目光不自觉笔直落到何家棋脸上。
      他坐在老刘身侧,身穿白色衬衫,青涩的脸上透着股好学生特有的傲气。
      陈香怡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也是同样的打扮,嘴边挂着浅浅的梨涡,微圆的下颔扬起,坐在办公桌前,抬头问她读几年级,在哪个班。
      陈香怡感觉自己身子正在压抑不住的颤抖,她张了张嘴,声音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卡出来,像一架缺角的破风车:“你还好吗?”

      有人出言打断:“时间有限,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陈香怡这才意识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哦哦几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柳家如今看守严格,前门后门安排了五六个便衣警察,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队伍牵着猎犬巡逻,柳鸿志外出有司机秘书跟着,身上带着枪。”
      “司机身上也有?”
      “这我不晓得,我只跟司机打过两次照面,他坐在车里,四五十模样。”
      “这柳鸿志狡猾的很。”
      “他以前同歌女出去吃饭,选的地方都极其隐蔽,我的车只跟了一半儿路程,就被甩脱了。”另一个人说。
      何家棋冷哼了声:“这人贪生怕死又色胆包天,属实恶心。”
      陈香怡听着他们咒骂,脑海中竟渐渐浮现出柳鸿志那张目光沉沉的脸。
      她心里一惊,慌慌张张回过神。

      老刘扭过头看了陈香怡一眼:“怎么呢?”
      陈香怡摇头:“他这么谨慎的一个人,会不会对我的身份起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帮你打点过了,他查不到的。”
      陈香怡松了口气。
      时间不早,她该回去了。
      临走前陈香怡扒着门缝瞄了一眼何家棋,他正跟老刘讨论着什么,眉头紧锁,表情严峻,她收回目光,合上门,抱着菜篮往外走。

      这天热的厉害。

      回柳家的路上,陈香怡在小贩那儿买了两块绿豆糕,边吃边走。
      也不知怎的,右眼皮突然砰砰直跳,陈香怡低头骂了句见鬼。

      到了柳家,老远就瞧见秘书站在大门前抽烟,察觉到有人过来,他猛地回头,把烟丢到地上碾灭,手顺势搭在腰间,目光警惕打量着她。
      陈香怡被吓得定在原地:“太太吩咐我出去买菜。”
      秘书冷着张脸:“过来。”
      陈香怡放慢脚步,挪到他跟前,下意识看了眼搁在枪上的那只手。
      “菜篮给我。”
      陈香怡嗯了声,乖乖递过去。
      秘书接过,先是拿小拇指试了试重,然后又把里面的菜扒拉出来,翻了个底朝天,确定没有可疑物品后说:“身子转过去。”
      陈香怡咽了下口水,照做。
      秘书把菜篮搁到地上,捏了捏陈香怡弯起来的头发包包,手一路往下,又拍又摸,直到鞋底,一面搜完再搜另一面,他扳过陈香怡的身子,看她的眼神跟刀子刮似的,手放在她胸前使劲儿揉了下。
      陈香怡惊呼声,连连后退。
      秘书一把将她揪回来,陈香怡身子轻,还没使劲儿就先自己打了几个晃荡,他瞪了她一眼,吼道:“叫什么!”
      说完手继续往下探,从衣兜里搜出一张对折的报纸,打开看,里面装着绿豆糕,秘书又闻又尝,还是不放心,未了拿手挨个捏瘪。
      陈香怡心疼不已:“你让我怎么吃!”
      秘书懒得同她讲话,把绿豆糕扔到菜篮里,抽走报纸,转身撕得粉碎。

      这个疯子。

      陈香怡见状也不敢再多言,抱起菜篮小跑进了屋。

      把菜放进厨房,陈香怡低头瞧着被压成平面的绿豆糕,顿时食欲全无,心里隐隐有些烦躁,她皱了皱眉,刚准备回房间休息,王妞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香怡太太找你。”
      陈香怡心里觉得奇怪:“太太找我做什么?”
      王妞表情不太好:“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貌似是不好的事情。”
      陈香怡闻言最先想到的便是身份暴露。
      她顿了顿,冷汗唰地下冒了出来:“连你也不清楚?”
      王妞摇摇头:“这事挺突然的。”
      陈香怡心里暗叫不好,她沉默片刻点点头:“我这就去找太太。”
      王妞安慰她:“你也别多想,说话小心点,别把太太惹急了。”
      陈香怡嗯了声。

      穿过大厅时,她莫名觉得摆在中央的佛像正无端嘲笑着自己。
      陈香怡心如鼓擂,只觉得四肢僵硬,步伐不自觉放慢了许多,平日里只用三四分钟就能到达的位置,她今天竟花了十多分钟。
      抬手叩了叩锁。

      门应声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匿在走廊昏暗处与柳鸿志交谈的那个丫头,四目相对,那人慌忙错开眼神,表情极不自然。
      陈香怡看在眼里却未放在心上,她现在满脑子的身份暴露。
      等待她的后果是什么?
      陈香怡不敢想,或许是枪毙,或许是乱棍打死,谁知道。

      她跄踉着走进去,柳太太坐在主椅上斜着身子,纤纤玉手搭到椅旁的暗红色圆桌边,一下一下敲着节奏,许是刚洗完头发,还没来得及梳理,带着小卷的乌发披散在双肩,垂在两颊遮去肉感,衬得下巴又长又尖。听见动静,她掀起眼皮子看陈香怡,一张大病初愈未施妆的毫无血色的脸,再配上没完全恢复的红疹,眉眼清淡,嘴唇苍白,瞧起来瘆得慌。

      她咬牙切齿吩咐:“你过来!”
      陈香怡身子哆嗦了几下,乖乖走上前,步子还未站稳,开门的那丫头突然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在她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袭来,陈香怡倒吸一口凉气。
      柳太太拿脚趾点了点地:“跪下。”
      陈香怡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敢反抗,连忙跪到柳太太跟前。
      柳太太拿眼睛瞪她:“知不知错?”
      陈香怡沉默数秒,大着胆子回答:“不知。”
      柳太太冷笑:“第一天我就给你立下的规矩,要是敢对先生动心思,就别怪我狠狠责罚你,你当然可是磕头保证了的,怎么如今又突然反悔?”
      陈香怡哭丧着脸:“我是真记不清犯了什么错,请太太明说。”
      柳太太喝道:“你是不是去给先生送过咖啡!”
      陈香怡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柳太太生气不是因为身份暴露。
      她松了口气,隔了数秒,忽扭头看向身侧的丫头,后者面色慌张。

      恶人先告状,她在心里暗骂了句。

      柳太太起身,从花瓶里取出鸡毛掸子,陈香怡见状打了个寒颤,一想到鸡毛掸子抽在身上的痛感,连忙求饶:“咖啡是先生要求的,我不敢拒绝。”
      柳太太不为所动:“趴下。”
      陈香怡急了:“这件事我同王姐姐说过,她是知情的,我没有隐瞒啊太太。”
      柳太太冷笑:“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以为你掉几滴眼泪,我就会心慈手软?咖啡谁煮谁送都一样,先生吩咐,你大可以避嫌请其他丫头送去。”
      说完不等陈香怡解释,转身便把鸡毛掸子递给身侧的丫头。
      “甜儿,去,给我狠狠地打!让她好好长点记性。”

      那晚陈香怡在三楼的天台上醒了过来,彼时天色已晚,昏黄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把肌肤照的透亮,像剥了壳的鸡蛋。
      后背湿漉漉一片,衣衫紧贴上来,连带着阵阵刺痛。
      陈香怡皱眉,那手捋了捋衣摆,再低头竟发现指尖黏满了血。
      她歪歪脑袋,怎么也记不清何时从太太房间出来,又是何时走上了天台。
      现在的陈香怡就跟失了忆般,思维迟缓,头疼不已。
      她缓步回到房间,把自己抵在墙上发了会儿呆,后背实在疼得厉害,陈香怡摸索着解开衣裤,鲜血黏在上面,红混着绿,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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