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落在我心尖》偷亲

6、青涩

　　窗外映出一道人影。
　　陈香怡有所察觉，侧眼看去，这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柳鸿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外，胳膊撑着窗台，身子微微往前探，嘴里正叼着一根烟，白色的烟雾吐出来浮在跟前，衬得他表情忽明忽暗。
　　他眯起眼，炙热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少女身上游走。

　　陈香怡惊慌失措，连忙护住胸口。

　　白皙的肌肤像是剥了皮的嫩藕，月光洒在上面，朦胧一片，模糊间竟平白无故增添了几份冷清的美，纤细的腰腹，修长匀称的腿，鲜红交错的伤痕。
　　青涩而又美好。
　　这都不讲算，最让柳鸿志感到欢喜的是她的表情，羞涩愤怒无助混在一起，娇娇弱弱，像暴雨里的鲜花，悬崖边的蒲公英。

　　陈香怡脸火辣辣的烧。
　　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按照平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对方赶走。
　　可今非昔比，她的身份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学生，而是卧底，是潜伏在柳家的一颗定时炸弹，她还有任务，接近柳鸿志完成刺杀。
　　现在这块垂涎已久的肥肉就摆在她面前。
　　陈香怡心里犹豫不决。

　　就当是为了何家棋，为了国家。

　　陈香怡咬牙，颤抖着缓缓走到柳鸿志身边，下一秒，她环在胸前的手猛地垂下，春光乍泄，青涩的身段像颗未熟透的水蜜桃。
　　柳鸿志含在嘴里的烟抖了抖，沉默片刻，他把烟取下夹在指尖：“过来。”
　　陈香怡通红着脸，往前挪了挪步子，两条腿抖得像筛子。
　　柳鸿志伸手拽住陈香怡的头发，猛地将人扯过来。
　　陈香怡惊呼一声，大腿撞在墙上，疼得厉害。

　　羞耻心作祟，压得她大气不敢出。
　　眼睛涩涩的，有泪流下来。
　　陈香怡想伸手去擦，但胳膊被定住似的，无法动弹。
　　后背火辣辣的疼，陈香怡眯了眯眼。
　　瞧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唇，她听见自己心跳加重，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陈香怡咽下口水，不敢再继续想。
　　周围寂静一片，只听得见不知疲倦的蝉声，她合上眼，小心翼翼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动作，迷迷糊糊间搭在后脑勺上的那只手松了松，陈香怡犹豫片刻，颤抖着睁开眼，才发觉窗外的那道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空气里弥漫着的香烟味，她还以为刚刚只是一场梦。

　　午夜陈香怡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大眼睛，扭头死死盯着窗外。
　　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陈香怡瞧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拿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
　　她总觉得窗外藏着一个人，正一动不动窥视着她。
　　屁股又麻又疼。
　　陈香怡心里说不清的烦躁，她爬起来把被子掀到一边，脱下睡裙，趴到枕头上刚闭眼数秒，忽又神经兮兮的坐起，重新穿好衣服。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陈香怡起身敞开门，热风扑面而来。
　　她探头望向走廊，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水，外面空无一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陈香怡没动，固执地观察了许久，确定无疑后才转身离开。

　　重新躺回床上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后悔。
　　柳鸿志那张放大的脸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身上混杂的烟草味和打在她脸上湿湿的鼻息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陈香怡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她清楚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主动接近他，吻他，顺势跌到他的床，像楼坊歌女那样撒娇着让他赠送胭脂水粉，专门准备一套幽会用的私人别墅。
　　再联系老刘，准备暗杀。
　　可是陈香怡做不到，抛开爱国情怀和满腔热血，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罢了，要真让她像那些女特工一样，跟汉奸谈情说爱，她可做不来。

　　陈香怡愣了许久，回想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和若有若无的试探，突然感到一阵后怕，他是什么人？杀人无数，阴险狡诈。
　　而她一个未经初始的学生，顶着假身份用拙劣的演技在他跟前晃来晃去，被识破也是迟早的事。
　　楼坊里千千万万个歌女陪他逍遥快活，他阅女无数，单凭她一个黄毛丫头就能轻而易举接近他？顺顺利利成为他心尖上的小情人？
　　白日做梦。

　　亏她还在憧憬任务完成后与何家棋大婚，如今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泡咖啡，换床单，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施舍罢了。
　　方才她脱光衣服向他求吻，多卑微，多下贱，他倒好，居然根本不当回事。

　　想到这里陈香怡心中一阵挫败。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加入卧底计划，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打电话跟刘先生宣布退出吗？他们不得吃了她…还有何家棋，他肯定会失望吧。
　　一想到何家棋见她点头欣喜若狂的模样。
　　陈香怡便自责不已。
　　如果她现在撒手不管，与何家棋结婚的事定当泡汤。
　　甚至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想到这里陈香怡愣住了，她心心念念喜欢了整整六年的人，如今与他长相厮守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不就是拿下柳鸿志吗？这次他满不在乎，那她再计划下次，要实在不行，她就偷偷钻进他被窝里去，就不信他还能按兵不动。

　　*

　　柳鸿志回到家已是下午三点，佣人们连忙前前后后准备午餐，生怕他饿坏了肚子。陈香怡端着削好的水果过去，弯腰把托盘搁到柳鸿志跟前。
　　俯身时衣衫往上挪，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腰腹。
　　柳鸿志有所察觉，从报纸里抬起头：“这是什么？”
　　陈香怡头也不抬：“苹果。”
　　柳鸿志笑了笑：“切成这样真看不出来。”说话间他打量着少女的侧颜，微微挺起的鼻梁，饱满的额头，润润的苹果肌。

　　她嘟着嘴，眼睛笔直瞧着果盘，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柳鸿志又问：“这是你切的吗？”
　　陈香怡弱弱的点头：“很难看吗？”
　　柳鸿志打趣：“确实挺难看，不过刚挨了打，手没力气使刀可以理解。”
　　陈香怡这才舍得抬头看他：“你昨晚……”
　　柳鸿志歪头：“趁着受伤吻你似乎有些不道德，所以我离开了。”
　　陈香怡表情复杂。
　　柳鸿志继续说：“而且你也没说愿不愿意，强人所难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说完柳鸿志扬了杨嘴角，笑容里含着几丝虚情假意，不过陈香怡看不出来，他面色平静，讲话时声音因为疲倦而轻下来，这一切落在陈香怡眼里便成了关心，一时间愣在原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昨晚他并没有不屑于股，而是舍不得。

　　陈香怡正想着，柳鸿志突然凑近，熟悉的烟草味萦绕在鼻尖，他用手轻轻捏起几缕垂在脸颊的碎发，帮她夹到耳后。
　　男人肌肤滚烫。

　　不经意从少女肌肤上擦过，陈香怡呼吸顿了顿，不知所措看他。

　　男人肌肤微黑，脸颊没肉，下巴线条感分明，对视时，她这才发现他左眼下有颗浅浅的泪痣，目光深深，似能融化冰雪的春风。

　　陈香怡不动了，任由他在脸上扒拉。

　　直到那张白净的小脸完全展露出来，柳鸿志满意点点头，收回手，眯起眼打量她。

　　沉默片刻他问：“你姓什么？”

　　陈香怡一时紧张：“香怡。”
　　柳鸿志：“我知道你叫香怡，我问你姓什么？”

　　陈香怡面露疑惑，模样傻傻愣愣，落进他眼里，笑了，补充道：“听王妞叫过你名字。”

　　她明白过来，哦哦几声：“我姓陈。”

　　他把字咬在齿间，轻声重复了遍，“陈香怡，倒是个好名字。”

　　楼上传来脚步声，是太太。

　　陈香怡察觉，连忙起身。

　　他突然拽住她的胳膊，俯身到她耳边，轻声：“人如其名。”

　　陈香怡想挣扎：“太太来了。”
　　他耳充不闻，手黏在上面纹丝不动。

　　脚步声愈来愈近。

　　陈香怡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柳鸿志的目光死死钉在她脸上，眼神依旧淡淡，让人捉摸不透。

　　隔了数秒，他终于松开手。
　　柳鸿志站起身，往餐桌的方向走去，他个头真的好高，陈香怡昂起头，只能隐隐瞧见他的下颚和挺起的鼻梁。

　　柳太太的声音入耳：“菜都端上来了，怎么不去吃，在沙发那儿干什么呢？”
　　柳鸿志岔开她：“看了会儿报纸，走，陪我吃饭去。”
　　柳太太娇笑：“老大不小了，吃饭还得让人陪着，羞不羞。”

　　陈香怡蹲在沙发下探头望了一眼，柳鸿志手拂在太太腰上，目光温柔。

　　她松了口气，收拾果盘回到厨房。
　　里面油烟味逼人，她靠在墙上发了会儿呆，回想着柳鸿志的话——

　　“陈香怡，倒是个好名字。”

　　*

　　下午陈香怡打着外出买药的借口去了茶店。
　　临走前王妞还细心的往她手里塞了些钱，“女孩子身上留疤可不好看，去药店买贵点的质量好些的药，别贪便宜买些不管用的。”
　　陈香怡感动不已。

　　阳光炙烤着大地，陈香怡汗流浃背，刚恢复了些的伤口又开始刺痛，一路上她咬紧牙关，一瘸一拐走进小店，老板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愣了愣。
　　“无妨。”
　　她笑着跟老板报了声平安，直奔二楼。
　　杂物间里老刘与何家棋正商量着什么，其他人不知去向。陈香怡推门进去，挨着桌边坐下，额头上掺出来的汗珠豆大，她嘶了一声，将后背挺直。
　　老刘见她这幅样子以为任务出了意外，连忙冲到楼下左顾右看，确认行动没有暴露后，他才上楼火急火燎问陈香怡：“怎么回事？”
　　陈香怡：“我撞见柳鸿志跟一个丫头私会，那女的怕我告密，就恶人先告状，跟柳太太说我对先生图谋不轨，柳太太听了气急败怪，把我收拾了一顿。”
　　何家棋闻言笑了下：“无聊。”
　　陈香怡侧头看他：“什么无聊？”
　　“现在国家正处危难之际，你们女人竟还有闲趣勾心斗角，无聊。”

　　陈香怡皱眉：“什么叫你们女人？”

　　老刘拍了拍桌子：“说正事。”
　　陈香怡：“正事没有，昨晚我脱了衣服检查伤口，不小心让柳鸿志看见了。”
　　老刘点点头：“这是好事，他有没有说什么？”
　　陈香怡摇头：“他看了我一会儿，就走开了。”
　　何家棋插嘴：“不应该呀。”
　　陈香怡看着他：“什么不应该？”
　　何家棋皱眉：“柳鸿志那好色之徒，居然没对你做什么？”
　　陈香怡闻言一肚子火气：“你希望他对我做什么？”

　　何家棋哎哟了一声：“没没没，我还不是为了任务进展着想。”

　　陈香怡把脑袋侧到一边不吭声了。
　　她突然记起柳鸿志关心的模样和温柔的语调，心中平白无故有些罪恶感。
　　仿佛她辜负了他一般。

　　何家棋拿手指轻轻戳戳陈香怡的肩膀：“你受伤了？”
　　陈香怡回过神撒娇：“被鸡毛掸子打的。”
　　“疼不疼？”
　　“昨晚疼了一夜，我都没睡好。”

　　何家棋揉揉她的脑袋：“打哪里？给我看看严不严重。”
　　陈香怡故意赌气：“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女人的勾心斗角，多无聊？”
　　何家棋委屈：“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吗，你怎么还较起劲儿。”

　　老刘还在纠结柳鸿志为什么不为所动：“你是不是表情太不自然。”
　　陈香怡回想片刻：“当时他突然凑上来，看那架势，还以为他要吻我，结果只是做个样子，等我闭眼的时候就拍屁股走人了。”
　　老刘：“奇怪。”
　　陈香怡笑：“他同我说强人所难的事他不做，除非我同意。”
　　何家棋翻了个白眼：“睁眼说瞎话。”
　　老刘点点头：“不论怎么说，你的动作该加快了。”说完他低头思索片刻“尽快跟他打好关系，让他给你换个住所，再把地址透露给我，好布置人手。”

　　陈香怡嗯了声，看着何家棋还想说什么，老刘抢在前面打断：“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路上记得买药，别让他们看出破绽，以后汇合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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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儿童节快乐，也不知道送大家什么礼物好，想了大半天，就送几个女神的香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