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之门――夜郎诱惑》烟灰之舞

69、第七章 召魂

　　漆黑的夜幕上，皎洁的月亮四周突然诡异地涌出一层暗红色，慢慢地，这层暗红色逐渐弥漫开来，最后，侵蚀了整个月亮表面。倘大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就这么突兀地挂着一轮红月，映得整个苍茫大地似笼罩在一层血色里，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灯火通明的皇宫，面容肃穆的侍卫围着一间大殿，不让任何人进入。大殿中央，七个长发飘飘的道士各自占据一方，双目紧闭，每人左手挽了个剑诀，口中念念有词，执剑的右手统一指向剑阵中心停放着的两具漆黑的棺木。
　　内殿里置了一张雕花龙椅，当中坐着一人，锦衣黑袍，面如冠玉，只见他目光如炬，紧盯着空地中央的棺木，神色紧张。
　　这是什么阵？这些人在做什么？我好奇心起，只想离得近些，可以看清楚。
　　这么一想，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大殿的屋顶上，身穿一袭粉紫色的裙裾，飘飘欲仙。我心下诧异万分，我怎么会穿成这样，怎么上的屋顶？
　　正思忖间，一股巨大的吸力向我袭来，低眼一看，七个道士的剑全指向我，卷起一股漩涡似的旋风，我站立不住，随着风势被卷到了地上，正正落到大殿中央。
　　“红衣！”伴随着一声熟悉而惊喜的呐喊，我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起。我抬起头，眼前的人锦衣黑袍，目似星辰般耀眼，竟然是赵楚楠。
　　我环顾四周，七名道士收剑肃立，眉目低垂，竟似入定。我疑惑万分，不禁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赵楚楠挥了挥手，周围的侍卫随从等人全部退下，整个大殿只剩下那些入定的道士和两具棺木。我走近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豪华棺木前，往里一看，瞬间惊呆在原地。
　　一具棺木里，是空棺，只有一袭紫色的衣裙，和一支蝴蝶簪，另一具棺木里，赫然躺着面无血色的无际！
　　我这是在做梦吧？我在陈天宇的床边睡着了，居然这样就回来了？
　　可是，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够回来？
　　看出我的疑惑，赵楚楠缓缓走近我，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上我的脸，我看着他的手穿过我的脸庞，穿过一团模糊的光影。他的眼眸随之一黯。
　　“红衣，再次见到你，朕很高兴！是朕，动用了帝王的权力，命令天下间道行最高的七名天师，布下天罡七星阵，将你的魂魄从异世召唤到此。”
　　“你，为何要如此？”我记起了在这个时代临死前的一幕，他用刺向无际的匕首，插进了我的心脏。他后悔的是误杀了我，还是后悔没有在我面前杀死无际？
　　“因为欠你的。”赵楚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红衣，朕当时误伤了你，痛不欲生。朕为了报弑父之仇，忍辱负重，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夜无际，而朕最后得到了江山，却无法让你做朕的皇后。那天，朕杀死了夜无极，随后未动一兵一卒便将夜郎纳入南越的版图，现在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你说，朕是不是个好皇帝？”
　　从百姓未受到战争的屠戮来说，能统一天下，确实算个好皇帝。我点头，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朕一直以为，在这世间，最爱你的人，是朕，而不是夜无际。可是，朕错了。”他长叹一声，看向棺木中那俊美无比的面容。
　　“你死后，他竟然不顾自己的子民，不要那唾手可得的江山，抱着你的尸身去了断肠崖。等朕处理完夜郎的事，派人去断肠崖，只找到了夜无际的尸体，而你，竟然失踪了。朕以为你没死，遍寻能人异士推算，终于算出你去了异世之地，由于你身负异禀，又受奇物灵性驱使，所以得以在异世生存。如今，朕动用阵法召唤你来此，一为见你一面，二是想为你做一件事，以弥补朕今生亏欠你的。”
　　我看着棺木中无际的脸，心痛得无以复加。“皇上，你能为我做什么事？你可以让无际复活吗？”
　　赵楚楠听闻我唤他皇上，身体颤了一颤。“如果我能做到，你能原谅我吗？”
　　我心里一动，他既然有办法把我召唤到此，必然有办法召唤无际的灵魂！“你真的有办法？”
　　他点点头。“红衣，试问要象夜无际这样不顾一切，甚至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追随你，朕做不到。朕有太多牵挂，有太多责任担负于肩，因此，朕能为你做的，便是希望看到你开心地活着，不再怨朕。”他从手指上摘下一枚玉扳指，上面刻着镂空的兰花图案。
　　“无影门掌门信物？”
　　他点点头。“这玉扳指和你所戴的兰花玉牌，是一对信物，为无影门开山祖师空空前辈传下来的，由历代掌门和掌门夫人接管。它们都具有巨大的灵力，但只有在合适的机缘下，才会发挥出来。朕本对无影秘笈上记载的穿越时空一事无法理解，现在朕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之大，造物之神奇，不可以常理度之。”
　　他将玉扳指带在夜无际的手指上，抬头对我一笑。这笑容微微有些苦涩，更多的却是释然。
　　我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不禁心跳加速，却又有些不敢置信。“楚楠，这真的可以吗？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抹光芒，一如我初见的那个赵楚楠，英俊潇洒，目光温柔。“红衣，夜无际中的血咒，正是我父王下的。这，也是我欠他的。”他从靴中取出一把匕首，轻轻划破手指，将渗出的血滴到夜无际的身上。“只有用我的血，加上兰花扳指和兰花玉牌的灵力，还有你对他的爱，才能解开他的血咒。”
　　“皇上，时间不多了。”静立在周围的道士忽然开口说话，接着他们变换了阵型，开始舞动手上的剑。
　　我感觉身体忽然轻了，正在慢慢地飘起来。
　　楚楠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拥抱我，却抱了个空。他忘记了，我只是个魂魄啊。
　　“红衣，你肯原谅我吗？今世我们无缘，来世，我一定要比他先遇上你！”
　　我飘向空中，看着他压抑着痛苦的脸，心中酸楚难当。“楚楠，谢谢你！我曾经爱过你，但是从未怨恨过你。生死轮回，自有天命。如果还有来世，如何还记得谁是谁珍惜眼前人，幸福过此生吧！”
　　“红衣——”随着他沉痛与不舍的呐喊，我消失在夜空中。
　　夜，重新归于静谧。
　　漆黑的夜幕上，笼罩在月亮表面的那一层暗红渐渐散开，露出一轮银白的圆月。一闪一闪的星星，也慢慢从四周冒出来，点缀了整个璀璨的夜空。
　　一阵冷风吹过我的脸，刺得我一个激灵。我睁开眼睛，白炽灯亮如白昼，窗户开着，天已经快亮了，我仍然坐在陈天宇的病床边，他仍然在沉睡。难道，这一切只是梦？
　　我松开握住他的手，赫然看见他的拇指上套着一枚玉扳指！我不禁全身颤抖，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赵楚楠他居然做到了！这一切原来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他还不醒？
　　“无际！无际！”我试着轻声唤他。
　　没有反应。
　　我颓然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希望那双俊美的眼睛会忽然睁开，然后对着我深情地凝望。
　　直到看得我眼睛干涩，也没有奇迹出现。也许，需要时间也不一定。反正总是有了希望，我不该那么急切。
　　想到这里，我释然的笑笑。
　　“无际，你睡吧，我先回病房去梳洗一下，等一下我娘亲要来，喝了粥我就来看你，陪你说话，好吗？”
　　我打开病房门，看到一脸胡茬，神色憔悴的陈恒之。
　　他似乎很惊讶看到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坦然地向他微笑。“怎么这么早？”
　　“哦，叔叔累了一天，今天我来值守，反正我是闲人一个。”他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还没吃早点吧？等一下我给你送点粥过来，你有口福喽，我妈妈熬的粥，天下无双。”我笑着离开，想着他无措的表情，心情大好。
　　回到病房洗漱完毕，老妈便提着粥来了。见她一脸的红润，我总算放下心来。
　　“妈，恋爱中的女人真是不一样哦，我都有些妒忌你啦！医院的护士都说，你怎么可能是我妈，明明是我姐！”
　　老妈羞涩地一笑，又有些奇怪我的情绪变化，不禁问到：“天宇醒了？”
　　我摇摇头。把昨天梦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老妈面有喜色，又浮上担忧。“好像以前听说过关于血咒的事，的确是如此才能解开。可是这事太玄，真的会有用吗？”
　　“以我的经历来说，我相信无际一定会没事，他一定会醒来。不过，如果他醒来是天宇，我要到哪里去找无际？而如果他醒来是无际，就说明天宇在车祸的时候便已经不在了。这一切，我们该如何向陈伯伯解释？”
　　老妈拍拍我。“别担心，先等等看吧。我相信，女儿你是个有福气的人，上天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至于你陈伯伯那里，先不说吧。毕竟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不管谁醒过来，对于他来说，都是他的儿子。”
　　“老妈，经过了这些事情，你能接受陈伯伯了吧？女儿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你的幸福。爸爸已经不在了，他泉下有知，定然希望你能找到幸福的依靠。所以，妈，接受陈伯伯吧！”
　　闻言，老妈的脸上浮起可爱的红晕。“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几乎天天都见面，若不是已经认可了他，怎么会如此不避嫌地和他来往？只是他偏偏要执著于那一纸婚约，我是担心天宇和你难以接受，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应他。”
　　我伸了伸舌头，原来老妈的观念如此现代，我还担心什么呢。
　　拎着粥来到天宇的病房，陈恒之正坐在窗边发呆。
　　见到我进来，他微笑道：“果然是雪中送炭，饿死我了。”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他的表情也自然多了。放下了心结，他又变回那个儒雅的书生了。
　　“叔叔一直不让堂哥涉足演艺圈，上次改剧本的事，我都不知道原来堂哥就是那个新换的演员。”
　　我们闲聊起来，那碗粥他喝得津津有味。
　　“你堂哥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在美国念的大学，回国后开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其实，他，他平时很风流的，追他的女孩也很多。你，你……”
　　看着他坦诚的表情，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陈恒之，对不起，以前我那样对你也有错。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是我和他的故事太离奇，一时无法对人说。等你堂哥醒了，我就告诉你我和他的故事。”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点头。“是。在我和你相亲之前，我以为我和他永远不可能再见了。后来他又出现了，所以……”
　　他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我理解的。要说对不起的是我。为我带给你的伤害和困扰，我真诚的向你道歉。”
　　我呵呵一笑。“我们扯平了，陈恒之。我们还会是朋友吧？”
　　他一愣，随即一笑。“只要你愿意，我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