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以观沧海》瓊又

7、第七章 人体油彩4

　　霍毅州头上遮盖的白布被毫不留情的掀开，一张因早已失去血液供应的惨白脸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程观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抱着臂，俯身，紧紧的盯住那双眼睛，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眼皮。
　　不得不说，但从这张脸来看，霍毅州年轻的时候绝对算是英俊的帅哥一行了。程观的眼神从霍毅州的鼻梁上滑过。
　　即使现在岁月如刀，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的划过，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也丝毫不影响这个年龄帅哥所该拥有的韵味。
　　程观若有所思，只是，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想多了吧，程观清了清嗓子，准备把自己已经跑偏了不知道多少里的脑子拽回来。
　　“你看出什么了。”程观问
　　刚刚一直在愣神的霍砚终于听到一句人声，程观不知道的是，霍砚的脑子里也早已信马由缰，想的也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眼神，可是他闭着眼睛。”
　　果不其然，霍砚收到了程观一个白眼。“我当然…”
　　“但是我看了尸检报告”霍砚打断了他“我刚刚也问了一下老肖，哦就是肖一然…是法医，他跟我说，尸体在案发现场的时候眼睛是什么样的他没有注意，但是等他们把尸体推到医院的时候他确定尸体的眼睛是闭上的。”
　　“而且…”
　　“而且你觉得这么重要的‘物品‘在运输途中不会有人回去动。”程观笑了笑，就像是猎人看穿了猎物即将逃跑的方向，游刃有余而又沾沾自喜的微笑。
　　霍砚懒得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那我们现在看一看？”

　　程观收起笑容，立刻切换了高逼格模式。
　　“不用看了，和我说的一样，他没有受到任何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惊吓，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的结局先是恐慌而后放弃了挣扎。都有可能，现在我们做的就是…”程观已经抬腿往电梯门走去了，一回头却不见霍砚的身影，他退后了几部，看到了还在死者床边的霍砚，好像在伸手触向霍毅州的眼皮 。
　　“我都说了，不用看了。再说了，这都多长时间了，眼球早都没有了□□的滋润，恐怕你能不能掀开都是个问题。”程观摇头。
　　霍砚看着躺在这的男人，他看了看自己伸向他的手，他不是要去证实程观说的话，那这又是要干什么呢？
　　试图找到一些温度吗？可是明明是透彻心扉的冰凉。但霍砚总觉的，像是温暖的，明亮的什么一直在那个人的身上，在自己的心底
　　哪怕曾经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霍砚的手最终还是停了，停在和他脸上还有不到几公分的距离，霍砚感受到了，现在的他是一具再也不能呼吸的尸体，在也不能给他什么温度。
　　霍砚笑了笑，手也跟着抖了抖，就触碰到了凉，手指微微蜷曲，而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握住
　　从来就不会有什么温度的
　　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霍砚和程观坐电梯上来时，门口已经有很多人在等他们了。霍砚望了一眼门口，停着几辆警车，还有…记者？霍砚拿胳膊拐了拐程观
　　“那些是记者？记者跟着过来干嘛。”毕竟是才开始工作的霍砚，这件案子算是他接触过的第一起还算那么回事的案子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程观拉回了眼看就要往大门口走的霍砚，带着他向后门走去，低声说：“你要是想上电视你就出去，成为闲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嘲笑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破不了案子。”
　　霍砚惊恐的抬起头，程观吐了口气，切换了刚刚恐吓的语气，换回了平常那种慵懒的调子。
　　“没错，他们是记者，来追踪这起案子的进展的。但是大多没几个好好报道的，大部分都是为了夺人眼球。什么都敢往上写。”
　　程观头疼似的捏了捏鼻梁：“可我们干的活，不只是为了维护这社会所谓的公序良俗。出了事，尤其是要命的事，最想早日找到真凶的是受害者的家属，他们痛失亲友，我们要做的，只是早日给他们一个答案，一个确切的交代，而不是让那些所谓的为老百姓办事的媒体去给他们雪上加霜。”程观顿了顿，接着说
　　“我们是警察，出了命案，是为了还事实一个真相而已。不需要花哨报道也不需要夺人眼球，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轨迹，无关的意外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可有可无的甜品，真正受伤害的，只有那些受害者家属罢了。”
　　程观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厚重的玻璃门。
　　霍砚看着从后门走出去的程观，突然就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像是有人在他的心里狠狠的掐了一下，酸疼的液体就这么慢慢流淌进他整个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