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万元户》姜一白

3、003

　　乔小丽还在时，家里虽然也没多少钱，但起码她还在努力生活。她会给虞橙、虞泽姐弟俩做饭，也会给他们洗衣服，虞橙懂事早，从小就帮着乔小丽做家务。
　　除此之外，在某些方面乔小丽也坚持着从前的习惯，她会涂雪花膏，把自己打扮得香喷喷的，还有一件精纺毛衣，逢年过节都会拿出来穿。乔小丽的美在村里是公认的，她的这些做法被竞相模仿，但几乎都是东施效颦，只有乔小丽是真正的端庄优雅。

　　可虞国栋不理解乔小丽的坚持。
　　家里没钱买米买粮时，他会拿最后一点钱去买下酒菜，然后醉醺醺的回家，质问乔小丽为何大手大脚的花钱。
　　人家的女人都不用涂涂抹抹，怎么就她麻烦？

　　等家里有点儿钱了，虞国栋又喜欢在“兄弟们”面前显摆自己的漂亮老婆，大谈自己当年是如何把乔小丽搞到手的，最严重的一次，居然还炫耀起夫妻之事。
　　那次乔小丽和虞国栋吵得很凶，乔小丽多次提到离婚。

　　虞国栋喜欢动手泄愤，乔小丽他不太敢打，只动过三次手，一般情况下他只打虞橙。
　　虞橙早些年是个活泼性子，比同龄人都要开朗，挨了几次打后就不怎么喜欢说话了。等乔小丽毅然离开李家村，虞橙的灾难才彻底来临。
　　做家务活不说，还要时刻恐惧虞国栋，说一句话都要思量半天。

　　现在她猛地离开虞国栋，到了奶奶家，她还觉得不太真实。
　　一路上她都抓着虞泽小鸡爪似的手，将弟弟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还没进虞家家门，隔壁大门前坐着嗑瓜子的肥胖女人赵凤莲便张口了，“这就是乔小丽的孩子？长得还没乔小丽俊嘛，咋跟鸡仔似的？我家老母鸡下的崽儿都比她壮实。”

　　一把瓜子皮散乱扔到地面，没挡住她幸灾乐祸的声音，“不过像乔小丽也没什么好的，这女人不守妇道，居然抛下老公孩子跑了，不知道找哪个野男人过好日子去了，下作！”
　　虞橙听林晚晚说过乔小丽和虞国栋的事后，对“大人间”的事明白不少，她本能地涨红脸，维护起母亲来，“我妈不是这样的人……她和我爸已经离婚了。”
　　“嘁，”赵凤莲不屑道，“还不是为了野男人才离的婚，像她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可真少见，换成是我，肯定不能抛下丈夫自己跑。”

　　赵凤莲的鄙夷之色全刻在脸上。

　　虽然乔小丽这两年都没来看过虞橙，但她还记得母亲就算煮野菜，也要让她和弟弟先吃饱，她对乔小丽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可惜她口才不佳，脸涨红大半晌，就憋出一句话，“……我妈不是这样的人！”
　　赵凤莲的不屑更明显。

　　虞橙急得直想转圈时，老虞家的大门开了。
　　一个身材清瘦的女人推开门，身形虽瘦小，却中气十足，“姓赵的，你又闲得没事干了是吧，你倒是想离婚呢，看你男人不打死你！自己过得不好，巴不得全村人都跟你一起受苦？忘了你连稀粥都喝不上的时候了，还是我徐艳接济的你！现在啥时代了，婚姻自由，轮得到你在背后嚼舌根？！你要是有意见，你去和生产队长提，去和镇里提，看他们搭不搭理你！”

　　说话的是徐艳，虞国民的妻子，也是虞橙的伯母。

　　赵凤莲被徐艳一通讽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却大气都不敢出。
　　她不怕伶牙利嘴的徐艳，她怕的是徐艳背后的男人。
　　虞国民嘛，大力士，村里男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虽然看着对啥事都不感兴趣，但脾气其实相当不好，真把他惹急了，五个赵凤莲都不是对手！

　　赵凤莲搬着小板凳，灰溜溜的回屋了。

　　刚进屋就听见婆婆一声怒吼，“又在外面闲聊，晚饭做了吗？地扫了吗？衣服等着我给你洗！”
　　赵凤莲眼睛立刻红了。
　　一大家子的家务活都要她来做，婆婆就算有时间，也只顾躺着享清福，这日子已经持续十多年了。赵凤莲做牛做马不说，还要被婆婆排挤，却不敢和丈夫说。

　　说了也是白说，丈夫只会觉得自己的妈没错。

　　这比起来，还不如离了婚的乔小丽呢！

　　*

　　徐艳将虞橙和虞泽领进门。
　　虞泽比虞橙更怕陌生环境，一直躲在姐姐身后。
　　直到孙英迎出来，虞泽才开心地笑起来，不怕了。

　　“好孩子，奶奶刚给你俩收拾出来一间屋子，以后你俩就住那儿！小泽也快到上学的年纪了，得去读书，我听铁牛说了，现在读书才能有出路！橙橙，你虽然耽误了几年，但也得念书，都说女娃读书没用，但奶奶知道你随你妈，从小就会认字读书，不能浪费好天赋……”
　　说着，孙英瞪了虞国民一眼，“早这样多好，你弟弟就怕你，回回让你去领人你都不愿意。”

　　虞国民闷闷道：“我哪知道他真这么狠，以前小打小闹就算了，揍孩子哪能往死里打……”他拿着烟袋蹲到门口郁闷去了。
　　徐艳则去厨房端来晚饭，她笑盈盈道：“饿了吧，先吃饭，我给你们煮了两个鸡蛋，趁热吃。”
　　闻着香喷喷的饭香味，虞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她看着和善的奶奶、闷闷不乐的大伯还有眼带泪光的大伯母，郑重鞠了个躬，然后说：“谢谢大伯母，给小泽吃个鸡蛋就行了，我不饿。”

　　“傻孩子，有你弟弟的就有你的，快去吃。”
　　虞橙心里暖暖的，重重点头。
　　她想，大伯母真好，虽然不知为啥眼里总有泪，但对她是真的好！

　　等虞橙姐弟进屋去吃饭，徐艳才揉着眼睛坐到虞国民旁边，嘴还没张开呢，哭声先来了，“两个鸡蛋啊！能换多少钱啊！这就没啦！”
　　虞国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婆，说：“你的抠全村人都知道，心疼就别给。”

　　徐艳却迅速收起眼泪，怒视着他，说：“你咋这么狠的心，俩孩子都饿成啥样了，鸡蛋都不让吃？！”
　　“……那就给。”
　　“啊！两个鸡蛋得值多少钱啊！”
　　“……不给？”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东西！那是不是你亲侄女亲侄子？！”
　　“……”

　　虞国民选择闭嘴。

　　*

　　看着虞橙姐弟俩被领走，最急的不是虞国栋，而是林晚晚。她虽然对小说中的情节印象不深，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虞橙的原身是小配角，嫉妒女主做了很多坏事，但年纪不大就死了，戏份很少。其中绝对没有虞橙去奶奶家生活的情节！
　　难不成是因为换人了，所以剧情有所改变？

　　林晚晚坐不住了。

　　她偷偷去交易所买了二两酒，提着去了虞国栋家。进去时虞国栋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林晚晚蹙起眉，厌恶地看着男人。
　　厌恶也没法子，对付虞橙还得靠他，林晚晚忍着不适将虞国栋摇醒。

　　他晃晃悠悠坐起来，“你谁啊，烦不烦，打扰老子睡觉。”
　　林晚晚心里将虞国栋吐槽了一百八十遍，面上却还笑着，“虞叔叔，是我。”
　　“你？”虞国栋扫她一眼，认出来了，“你来干嘛。”
　　“虞叔叔，我是替虞橙道歉的。”她将白酒递给虞国栋。

　　有酒就是好事，虞国栋喜笑颜开，态度转换得很快。
　　“哎呦，哪来的酒啊，都说你这孩子聪明，就是比虞橙强啊！”
　　林晚晚呵呵笑着，“是我爸爸的酒，虞叔叔，您就原谅虞橙，把她接回来吧，她知道错了。”
　　“接她？”虞国栋拿出小酒杯，悠哉喝着，“没这个拖油瓶更好，有她在碍手碍脚的，耽误我办大事。”

　　林晚晚心里“呸”一声，没远见的男人！

　　“您不怕孙奶奶不管您呐。”
　　“别来这一套，”虞国栋说，“刚刚我都想过了，这死丫头愿意走，老子还不愿意留呢。她走就走，我一个人过得更逍遥自在，再怎么说，那孙英是我亲妈，她还能不管我这个亲儿子？！”
　　林晚晚直翻白眼。

　　要不是有虞橙和虞泽在，孙英估计早就和他划清界限了！
　　乔小丽走这两年，孙英没说过乔小丽半句不是，这还看不出来到底是咋回事吗？！

　　不过她再觉得虞国栋蠢，还是得忍下去，好声劝道：“您说的是，但是虞橙不在了，您生活也不方便啊，家里的活谁干呢？您为自己考虑，也得把虞橙接回来。”
　　“呵呵，我用得着她一个小屁孩照顾？没了她老子更自在！行了，你酒送到了就得了，赶紧回去吧。”虞国栋开始撵人。

　　林晚晚碰了一鼻子灰，还赔了酒，心里不知多气。
　　可她还真不敢和虞国栋硬碰硬，谁知道他会不会连着她一起揍，因此虽然心里有气，但也只能先回家了。

　　虞国栋坐着喝完二两白酒，打了几个嗝，胃里烧得难受，张嘴喊道：“虞橙！给我端杯水！”
　　喊完才想起来，虞橙已经离开了。
　　他只好摇摇晃晃站起来，自己去找水。

　　然而虞橙不在家，家里居然连烧开的水都没有，虞国栋转了一圈，越转越气。
　　离了虞橙，他还真就没法活了？可笑！
　　虞国栋跑到水缸旁，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冷水，心满意足去睡觉。

　　半夜，虞国栋是被疼醒的。
　　肚子痛得厉害，他冲到茅厕解决问题，舒畅后却又有了新问题，没手纸。家里的东西都是虞橙在经管，他连手纸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虞国栋硬是在茅厕憋了半个小时，直到再也忍受不了臭气熏天的味道，才火急火燎冲出来。

　　妈的，他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都怪虞橙这小兔崽子，他非得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不可！
　　虞国栋遥遥看向曾媛家，忽然笑了起来。

　　*

　　林晚晚没想到给虞国栋送酒的事还有后续。
　　本来目的没达成，她心里就有气，没想到虞国栋嘴巴大，居然把这事告诉她父母了。林父是个老实巴交的种地人，平时的爱好就是喝两口，每顿喝的都不多，不舍得。
　　听说女儿给虞国栋送酒，林父别提多生气。

　　一点酒水事小，这行为却很严重，林晚晚才多大，居然就会搞这一套了。

　　“你小小年纪，给他送酒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个酒鬼，还给他送酒？！”
　　林晚晚缩着脖子，怯生生道：“是虞橙告诉我她爸喜欢喝酒的……”
　　“我就问你给他送酒干什么！”
　　“……是虞橙让的。”林晚晚眼中含泪，“她想回来，我就帮了她。”

　　林母见林晚晚委屈得快哭了，心疼道：“好了，她爸，你就少说两句，二两酒而已，孩子也是好心。”
　　“好心？”林父瞪起眼睛，“我就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给大人送酒的，你说说你的心眼都长哪去了？！能不能办点好事！”
　　林晚晚本想着把错推给虞橙就算了，没想到林父不依不饶，她耐心也不太好了，嘟囔道：“是虞橙的错啊，有事找她啊，跟我说啥。”

　　林父暴怒，“你还敢把错推人家身上？我看着虞橙长大的，她能有这心思？！你还敢说不是你的主意！”
　　林晚晚不可置信，“你宁可相信外人都不相信你的女儿？！”
　　“我怎么信你？我……”林父忽然看向酒桶，神色古怪。

　　林母紧张道：“她爸，你怎么了？”
　　林父指向酒桶，说：“我的酒没少。”
　　“啊？晚晚不是送给虞国栋了吗……”林母看向林晚晚，“晚晚，你这酒是哪来的？”
　　林晚晚心里咯噔一声，掉头就想跑，却被眼疾手快的林父抓了回来。

　　这回林父是真生气了，抄起扫帚就往林晚晚屁股上打，“好啊你，送酒也就算了，还跑出去偷了？你就没几个零花钱，你告诉我，酒是哪来的？！”
　　当晚，林晚晚挨了穿来后的第一顿揍。
　　林父气急了，手下没轻重，林晚晚第二天都没能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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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渣爹过两章就下场啦，女主也快恢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