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与蓝鲸》苏小凉

9、009.钱多烧得慌？

　　程一屿留下继续拍摄的事儿，徐念第一个知道。
　　有彭磊这个大嘴巴在，想不知道都难。

　　“说了半天，念姐你怎么好像一点不意外。”彭磊说着，一边探头看向坐在前台里面的徐念，“涂涂画画干嘛呢？”
　　一整张的手绘手机使用说明，可可爱爱。

　　“念姐你这也太用心了吧。你都不知道，徐外婆大清早就在外头溜儿，逢人就说你给她买的新手机，到处显摆呢。”
　　“你起得也够早。”徐念分了他点眼神，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继续画着了。

　　就这几天功夫，彭磊已经完全融入岛上生活，一身花衬衫和大裤衩十分的接地气。

　　“这不，岛上完全没有夜生活，早睡早起，空气又好，我都感觉身体倍儿棒。”彭磊拉伸了下，“对了念姐，‘小歪’我知道，是男生的意思，‘撒过糖’是什么意思？”
　　徐念抬头：“别人对你说的？”

　　“嗯。”彭磊眼巴巴的。
　　徐念默默移开目光，“这儿方言，夸你的。“
　　“我猜也是！”

　　徐念的笔一顿，差点一笔画了出去，打定主意让彭磊自生自灭。
　　彭磊又贱兮兮地凑了上来：“念姐，接下来我们肯定要在你这长租了。不止我跟老板，过几天还有个团队要来，合起来差不多十来个人吧。咱们这的房间应该够吧？”

　　徐念把房价牌往前一放：“十个人，按五间房起算，一间599，你们拍摄时间肯定不短，按照月估算，总房价九万两千八百二，需要先交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姐，咱都这么熟了，怎么的也得打个折呗。八万八，发又发！”
　　徐念异常冷酷：“我们不熟。”

　　“所以说，在我这住真的不便宜，都够你在这附近随便租一套房子了。“
　　彭磊忽然福至心灵地扣到了重点：“念姐，你是不是怕我们老板付不起房钱啊？”

　　好巧不巧，他老板正好下楼，闻言站定，看向了徐念。
　　谁想女人竟然耿直地点头了。

　　“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贪图享受，债台高筑吧。”
　　“其实我们老板……“

　　程一屿走到前台，今天换了一身休闲服，身上的气势不减：“我终于找到一个非常适合你的形容词——唯利是图。”说着掏出一张黑卡，“定金。”

　　“我还见识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徐念接过烫金卡片，皱了下眉，小声补了一句，“也架不住人送上门。”

　　程一屿听出她的意思，心头一梗。
　　不知道第几次被这人气着。

　　等了一会，程一屿不耐烦了。“你那破机子还能刷吗？”
　　徐念紧锁着眉头不吭声。

　　“喂，你该不会是想趁机……”
　　徐念把pos机往他面前一放，没好气道：“余额不足，我这就算是神仙机子都刷不出来！”

　　整个大堂倏的一静。
　　仿佛只余下啪啪打脸的响儿。

　　程一屿看着pos机上显示的那一行字愣了几秒，然后在徐念那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年轻人该学会成长”的表情中拿回了卡，深呼吸了一口：“你等一下。”
　　然后就拿着卡，迈着大长腿急匆匆到休息区打电话去了。

　　剩下徐念和彭磊面面相觑。
　　彭磊：“那张卡……难道是丽姐那个包刷没的？二十万都没到不至于吧？”
　　“……”

　　休息区，程一屿很快拨通了沈修垣的电话。
　　那一头还是晚上，对方瞌睡未醒的沙哑声音传了过来，“阿屿，你找我？”

　　“吵到你睡觉了？”程一屿皱着眉看了眼时间，忽然冷静下来。
　　“没有，一会儿跟国内的分公司有个会。“对方的声音略微含笑，似乎恢复了清醒，“是什么重要的事，把你急的。”

　　程一屿只想到刚才徐念的表情，清俊的面庞染了几分尴尬，更像是被好友发现什么秘密似的窘迫：“没什么事，借我一百万周转下。”
　　对方应了个”好“字，就听到那头传来的开机声音。

　　“你那边还好吧？”沈修垣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操作，“说借那么生份干什么，本来我的就是你的。”说话间，一只蓝白英短在他的脚边蹭了蹭，那手就放在它的短脖子上挠了挠。

　　“等我把手头上的忙完就回国。给我留个房间，我要好好放个假。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把你的魂给勾走了，抛下我一个人苦守寒窑。”
　　“……这词谁教你的？”
　　“Leah，她还说什么元配，守什么寡？我想不起来了，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重要，你不要搭理她。”
　　“啊，你们就欺负我听不懂吧。”

　　男人显然很不满意他对自己的敷衍，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噔”的一声警示音，夹杂着混乱的“喵呜”声，男人轻微的惊呼声，和“哗啦”一下水杯被打翻的声音。
　　“……阿屿，今天可能不行了，小玉刚忽然跳上来踩到了键盘，把账号锁了。我先把手头的转你。”

　　程一屿随后收到了一笔两万的转账。
　　脸还是臭臭的。
　　因为那只英短的名字，以及某个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腐女。

　　徐念感觉到对面一股寒飕飕的冷气，抬头看了一眼又回来扫码的程一屿。“真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我又不会笑话你。”
　　“支付宝到账，两万元。”
　　“……”
　　这是钱多烧得慌？

　　程一屿刷完就走，一刻都不想待。
　　徐念看着支付宝上的余额也是一阵无语，对彭磊道：“把你老板微信推我。”

　　“念姐，我老板绝不会赖账的，你放心。”
　　“他赖什么账，敢赖，我就敢让他以身偿债。”

　　正好走到门口的程一屿忽然顿住了一秒，然后出门的脚步明显加快了。

　　徐念点了名片链接点添加，接着道，“我这正好缺苦力，不过看你老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估计也就擦擦桌子扫扫地行。”
　　彭磊：竟然是……这样的以身偿债？？

　　徐念没吓退程一屿，打算把多的钱退给程一屿，奈何加了半天愣是没加上。

　　走到外面的程一屿，感觉手机一直在震动。
　　下一秒就看到以“一隅”为头像的陌生人接连发来的好友请求。
　　脑海里不禁浮现刚才那人说“以身偿债”时的神情。
　　……她果然对我图谋不轨。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和头像一样的建筑。
　　一轮红日下，低空掠过两只白色海鸥，海面上波光粼粼，而”一隅“就像是踏着海浪而来的精灵。

　　不远处，炊烟袅袅，整个小村落萦绕着一股质朴的人间烟火气。
　　入眼即是画。

　　一瞬间的灵感奔涌，程一屿本能地抓住，坐在一棵大树下记录起来。
　　等到再回过神，已经是日薄西山。

　　此时，又是另一重的风光。
　　天边远远坠着的红霞几欲跌入海平线，两三只渔船晃晃悠悠，摇橹归来。

　　程一屿在观日台，看到一个人，架着一幅画。
　　画的是一个女孩的背影。

　　架子上的纸张忽然被风吹起，仿佛连环画一般，数十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