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一季》不周山

3、人群中你落虚景（三）

　　办公室平常也挺闲的，临近过年，才有不少人过来，有些是领补助的，有些是拿低保的，民政办是几个办公室里最麻烦的，遇见那些素质不好的，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越新是最后一批过来的，前面轻松一点的办公室都有实习生了，就进了民政办。
　　今天来了个要办低保的，一个婆婆，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嚎，“我死了儿子啊，我女儿也不管我，哎呀我苦啊，菩萨不救我，政府要救我啊…”
　　张霞听见这种就闹心，“您要问什么就直说，不讲这些，您家里困不困难也不是您自己说了算的，到时候还是要派人调查走访的”
　　“我家里是真的穷啊，主任啊，您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啊…”
　　“您直接说，您是哪里人，叫什么，要来这里办什么就行了，别的不多说了，在这说了也没用。”
　　“我儿子死了，我听别人说，我家这个条件，可以吃低保，我叫刘秀林，赣南的。”
　　“先听我说，这个低保是要评的，您家的情况我们要联系赣南那边的干部调查清楚…”
　　张霞说了半天，那个婆婆才走。她倒了杯水，也叹了口气“隔几天来一次，我都认识她了。”
　　“看着也挺可怜的”越新挺想说不然直接给她办了，但她也拎得清轻重，这种事不是她该管的。
　　“你是想说，看着挺可怜的，就给她办了是吧”张霞笑了一下，带了点无奈“我之前问了赣南的刘书记她们家的情况，刘书记说她家死了儿子是事实，但她跟她老伴俩老还有两间门面，一年租金都能收不少，她女儿在上海，也发展的挺好”
　　“你还小，有些时候，看着的不一定是真的，越是来哭闹的，倒不一定是真的困难，往往那些困难的，都在角落里。”
　　“低保一个月也才三四百块钱，上头派发的钱不多，才更要把这些钱用在刀刃上，三四百不多，可是对于有些家庭来说，就是救命钱了。”
　　张霞没说了，她也没有继续问了，只是比以前，又好像多明白了一些什么。
　　越新继续在做表格，录一些留守儿童名册，刘主任有时候会从上面下来倒杯水，民政办比别的办公室人手少，只有刘世民和张霞，再加上越新这个实习的，也就三个。刘主任倒是名声挺好的，在民政也干了几十年了，说话也挺亲和。
　　“哎呀，我今天早上一进办公室啊，桌子子干干净净的，柜子也整齐了，垃圾也给我倒啰，小越比我们家那个丫头勤快不少。”刘主任端了个水杯，站在旁边，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没有，上次上去那资料，随手给您擦了下”突然被夸，越新也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别长时间盯着电脑，眼睛累了就休息，这个不着急。”
　　“行，没事您忙去吧”
　　刘主任走了后面又来了几个人，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张主任和往常一样提前回去
　　“越新啊，我今天下午和明天就不来了，我家里有点事，请了个假，明天刘主任要去开会，也不在，有人来你能办就办，不能办就让他们后天再来。”
　　“啊，行，家里有事您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呢。”
　　等到下班了，外头有风，有雪，她戴上帽子，紧了紧围巾，一路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