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一季》不周山

2、人群中你落虚景（二）

　　早上是八点半上班，天挺冷的，她端了一碗牛肉面，热气腾腾的，一路走过来，边走边吃。
　　远远看过去政府门口停了一辆摩托，门口站了一个人，水汽蒙蒙的她也看不很清楚，走近了才看见是昨天那个男人，那个没怎么说话的，站在公示牌旁边。
　　还没人来上班，门也没开，她的面也还没吃完，干脆站在门口吃面。
　　她一边吃面，一边打量他，寸头，一件厚夹克，手插兜里。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冷，她还在想着，张主任来上班了，笑着喊了她
　　“天天来这么早干嘛，以后在家里多睡会懒觉，听见没。”她笑了笑，刚准备接话，后面有人喊了一声张主任。
　　张霞转过去，“小赵进来说”
　　她听见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跟着她往里面走，走过大厅进办公室。
　　越新进去开了电脑和空调，又去烧了壶水，回来的时候听着张主任和那个男人讲话。
　　“赵广生的钱金额是对的，回去跟他说一会存折上有多少就是多少，叫他别瞎操心，我们不管钱，不会给他贪去了的。至于你们家精准扶贫申请，你们家条件我清楚，但是还是要按流程走，这样吧，先去把各种复印件准备好，我再派人去你们那走访，问问情况。”
　　“那，麻烦您了”
　　“有什么麻烦的，对了你婆婆的病，何书记不管吗”
　　“我还没去找他，下次有机会跟他说。”
　　“行那你这两回去记得把材料复印件准备好。”
　　等他走了，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问各种事情，有些人难缠得很，讲道理也讲不通，张霞有时候也很伤脑筋，跟她诉诉苦什么的。
　　中午十二点下班，张霞基本上十一点就走了，越新留在这守时间，到了点就关门回家吃饭，她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的，实习生没钥匙，都给她把门留着。
　　快下班的时候也没什么人，她偶尔擦擦桌子，或者打开电脑放几首歌来听。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从二桥回去，走到桥边上，突然有人喊了声‘诶’，她不确定是不是在喊她，还是回过头去看了眼。
　　政府那条路走到头是一个十字路口，桥在北边，北边河边上还有一条窄路，那男人站在一个面包车旁边，旁边停了早上的那辆摩托。
　　她转过头来看他，见他不说话，一转头准备走，“那个…你能借我点钱吗”
　　她停下，他继续说“车没油了，我回不去”
　　“你哪的”她问他
　　他‘啊？’了一声，也不知道她要问啥。
　　“我问你住哪的” “哦，庄屋台”
　　“不是还有一个跟你一起来的”
　　“他昨天晚上连夜回去了，家里有事”，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把钱都给他了”
　　“要多少” “五十就够了”
　　越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一百的递给他
　　“没零的了”
　　“谢了，你留个电话吧，我明天给你送来”
　　“不用，我一直在办公室，你下次交东西的时候给我就行。”
　　“行”
　　越新也没多废话，转身往桥上走，走了几步后头人喊住她，
　　“等下，你叫什么？”
　　“越新”她只说了句，也没回头。
　　“赵又树”他声音挺低的，她也走了一段距离，但她还是听见了。
　　她一路走回家，又觉得自己被风吹傻了，也没怎么问，把钱给了一个见过两次面的人，哦他还说了，说他叫赵又树。
　　经过路口，风夹着雪，挺刺人的，她也没多想了，缩了缩脖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