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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倒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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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辰。”
邢辰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转过头去。
可背后是空荡荡的一片死寂,连个影子也没有。
邢辰保持着栽倒在床上的姿势,一直待到天彻底黑下来才睁开眼睛。感觉到疼痛好像减轻了一些,他晃晃脑袋坐起来。
房间里已经漆黑一片,只有电脑显示器和空调上两个微弱的红点。
他想起来小时候的无数次,伤口疼得睡不着,他就整晚盯着空调上的红点,慢慢那个小红点从一个变成两个,再变多串成小小的一排……
邢辰撑着床面站起来,他想要赶快把这些回忆从脑袋里驱逐出去,于是迈了两大步去拉开窗帘,让现实世界的光透进来。
如果是以上帝的视角俯瞰这个房间,邢辰的身影大概真的很孤单,这座繁华的城市,晚上几乎比白天还要明亮,房间全部的光源都来自于窗外的世界。还没有正式开始放春节的假期,街上仍然人来人往,大家呼朋引伴,让你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只有他是独自一个人的。
但邢辰并没有产生什么自怜自艾的情绪,他喜欢站在窗前看万家灯火,这样既能感受到热闹又抽离的状态给了他一种奇妙的安全感。就像小的时候喜欢最喜欢围着看摊子上吹糖人,看着一个个小东西变戏法似的出现,才是最有趣的过程。等真的把糖人吃进嘴巴里,才发现又甜又腻,那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也跟着被咬碎不见了。
想到这些,邢辰又突然有点怀念那种毫无保留的甜,他想起楚楚临走之前像妈妈似的叮嘱。
“好好休息吧。”
“记得吃饭啊。”
“明天去看医生。”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了。
邢辰啪地一下把灯打开,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来不及反应,温热的眼泪溢满了眼眶。
也许不是因为光线。
他一边伸手揉掉还没流出来的眼泪,一边走近橱柜,才发现自己几乎快忘记了上一次吃正经的一餐是什么时候。
邢辰对于食物一向没什么渴求,只把它当作生存的燃料,果腹的工具而已,不饿就不吃,有一次别人问他最喜欢吃什么,他愣是憋了半天说不出来。
他拿出橱柜里最后一包方便面,却没来由地觉得反胃,头痛好像又加剧了,邢辰转身跨出厨房,看到了茶几上那块打开还没来得及动的圆形小蛋糕。
邢辰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着沙发,他拿起那块蛋糕,用勺子转着圈刮下一层送进口中,慢慢地咽下去,芝士的部分都刮完了之后才单独去吃底下压的那层饼干渣,他一直喜欢这样吃。
一小块蛋糕吃了好久,邢辰一边吃一边笑自己吃法的幼稚,他想起楚楚下午说的蛋糕店,不如过去看看吧。
虽然现在肯定关门了,邢辰知道,他只是想出去走走,随便给自己设定一个目的地而已。
邢辰走进卫生间去漱口,然后难得地抬眼照了照镜子。
怎么回事啊。
瘦了好多,连他自己都看出来了,衣服好像都大了一号,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偷偷穿那个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也是这样松松垮垮的。
可满脸的病容挡也挡不住,和以前肯定不一样,他下午就顶着这副样子见楚楚的吗?邢辰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邢辰裹上衣架上的厚外套,犹豫了一下又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围巾缠在脖子上,盖住大半张脸,走出门去。
在街上晃了没多一会儿,头痛就去而复返,邢辰用力眨着眼睛,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回家去。
突然头猛地一顿,邢辰的舌头开始发颤,眼前的世界好像在高速旋转,他的眼睛和手好像都在不停抽搐,围巾像是一条粗糙的绳子,此刻正勒着他的喉咙,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邢辰失去意识倒地。
人群迅速聚拢了过来,可没有人敢去碰他。
与此同时。
城市的另一边有更多的人聚拢,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怀中抱着礼物、信件和灯牌。
这里是一档室内综艺节目的录制中心,最近正火的NOV男子组合将作为最新一期的节目嘉宾参与录制。
这是NOV五个人集体参与的第一档综艺节目,粉丝们已经在网络上狂欢了三天三夜,现在更是早早地过来等待。
林琛坐在保姆车里,看着窗外流窜过的夜景,压抑得想要大喊出来。
一会儿就要下去录制了,想着一会要见到的密密层层的人群,林琛只觉得有点害怕,他希望车一直这样不停地开,自己一直就这样看着窗外什么也不做。
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旁边的人伸出温热的手掌,轻轻放在林琛的手臂上,是安抚的意思。
林琛把视线从夜色中抽回来,轻轻拍拍马星冶的手背,看着车厢里几丛微弱的光芒,是汽车仪表盘的微光,还有亮着的手机屏幕光映在几张年轻帅气的脸上。 “哎琛琛,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怎么过?”白许的脑袋从前排伸过来。
“那天有个录制,大概录制最后节目组会给过吧。”林琛只淡淡的,对自己十九岁的生日会并没有什么期待。
车子里的队友们都感觉到了老幺情绪的低落,却都默契的对于情绪不好的原因闭口不谈,林琛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上,骂声一浪一浪地卷过来,没有人帮得了他。
“有的人就是这种黑红体质。”白许在心里默默地想,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到时候粉丝们狂欢,公司也肯定给你请一大堆人来,架起一堆摄像机现场直播,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夏之说着蹩脚的东北腔,声音越来越小,这个生日怎么想怎么和工作没有区别。
但夏之被这个话题勾起了玩心,他兴奋地越过马星冶戳戳林琛,“等工作结束之后,我们几个再给你过吧?”
“再求婷姐拿点好吃的给我们,吃健康餐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有利于身体健康不利于心理健康。”夏之又补了一句,在黑暗中朝林琛投去恳求的眼神。
“我想吃炸鸡,吃冰激淋。”白许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听到“炸鸡”二字,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对对,我们订个冰激淋蛋糕。”夏之忙不迭地接茬道。
“好,录制完就找你们去。”林琛虽说兴致不高,却也没法推脱炸鸡和冰淇淋蛋糕,还有队友们恶狼般的眼神。
人群的一端突然爆发出尖叫声,紧接着就像扩散似的一浪高过一浪,NOV已经到了。
林琛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喂了一颗定心丸,他们都是喜欢NOV的粉丝,那些黑子是不会千里迢迢跑到录制现场来的。
队长马星冶第一个下来,朝人群露出标志性的温和微笑。
白许用自认为狂拽酷炫的姿势从车上跳下来,拉着周衡跟在马星冶后边,夏之把手搭在林琛的肩上走在最后,看到他们俩揽在一起,粉丝又是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配一脸!!”
“我今天魂穿林琛!!”
“衡衡妈妈爱你!!”
“马星冶请跟我结婚!!”
“白许哥哥看看我!!”
白许最先跳到人群附近,他越过保安把手伸向粉丝高举着的马克笔,准备能签几个是几个,结果却立刻被粉丝的礼物塞了满怀,他转过头大声和队友炫耀,“看到了没!都是送给我的!你们没有!”
“有有有有有!都有!”没塞成礼物的粉丝们把手里的东西举得老高,在后排的则疯狂挥着条幅,夏之看了笑得见牙不见眼,抬起双手朝粉丝们比了一个大爱心。
终于摆脱夏之热情怀抱的林琛偷偷地往马星冶身边靠了靠,他最近被黑得太惨,见了粉丝都有点害怕。
马星冶见状温柔地顺了顺他的脊背,拉着他一起朝粉丝走去。
保安们用手臂建起的屏障勉强围住人浪,可毕竟难以每个角落都照顾到,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一个瘦小的女孩,保安一边拦着涌动的人群,一边想挥手抓住那个女孩,一时间也是分身乏术。
女孩已经亮出了一把剔骨尖刀。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可抓着刀的手却很有力,她红着眼睛,还能看到脸上的泪痕,她朝林琛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这种渣滓凭什么待在组合里啊!!”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把刀刺进林琛的身体里。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林琛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保安就已经扑上来制服了这个瘦小的女孩。
他看着惊慌尖叫的粉丝,还有焦急地跑上来查看他伤势的队友,想安慰一下大家,张张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
好委屈。
这就是林琛真正的生活啊,你们想试试吗。
好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林琛瘫倒在不知道谁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