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之定风波》九月Sunny

69、分别

　　池砚的身份问题，让谢峥有些无奈，为了省事，他也只得选择一些乡野山路行走，路程虽然还算顺利，但一路坎坷，倒是让池砚又受不了少罪。
　　兜兜转转走到了三月初，一终人终于来到高邮卫所辖的盂城镇，此地离扬州城已是不远了。
　　这日，谢峥在傍晚安置下来后，有些心事重重，一路上，他都刻意疏远池砚，只怕再引起误会，牵连于她。但这日用晚饭时，他却数次想要开口，却又止住没说。
　　池砚一路上只当谢峥在闹别扭，而且同行的人多，两人说话多有不便，故她也没有刻意亲近谢峥。今日见他一直心神不宁、欲言又止，饭后，池砚向他使了个眼色，便推说身体不适，要先回房歇息。
　　因没有路引，一路行来，都是在乡村野店中借宿，今日到达盂城镇，谢峥借了个宅子，供众人休息。这个宅子说不大、说小也不小，两进的小院子，随行的男子们住在前院，女子们便住在后院。池砚住在了后院的正屋内，如今她的腿脚仍然行走不便，在女官的搀扶下才能安置下来。
　　估计着谢峥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安置下来后，她便将女官打发走了，叫她也早些歇息，后半夜再来上夜。
　　两个女官这段日子也是舟车劳顿，好容易有个地方安置下来，巴不得赶快梳洗一下。这边将池砚安顿好了，两人都退下去洗漱去了。
　　池砚坐在床上等了半刻，只见谢峥从后面通火巷的窗子翻身进了屋，进来见池砚坐在床上，却也没想避讳，只上前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腿，问道：“如何？腿可好些了？”
　　池砚没想到他上来说如此关切，只笑道：“这些日子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怎么今日这么好心了？”
　　谢峥苦笑道：“哪里敢再关心啊，要是再弄出什么误会，牵连到你，我百死也难赎了。”
　　池砚笑道：“哪里就到百死的地步了？我说这段日子，你躲我躲得像瘟疫一般，我还当我哪里得罪谢大公子了。”
　　谢峥道：“我不得罪你便是万幸，哪里还敢对你生气。要不是今日要分别，我还是要避着些你，否则传到姑姑耳朵你，我怕她又要对你不利。”
　　池砚问道：“分别？你要走？”
　　谢峥点了点头：“如今南北两军交战正在激烈之时，今日早上接密报，命我即刻赶回扬州，为不日攻扬州作准备。”
　　池砚想着，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时候了，倒是比前世早了一月的时间，又问：“何时走？”
　　谢峥道：“明日一早便启程，人我都留给我，这里离扬州城近，我自己走便可以了。”
　　池砚点了点头：“那我就多谢谢公子一路照顾了，你一个人走，路上多加小心。”
　　谢峥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
　　池砚看他腼腆的样子，只好主动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峥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这样，如今战乱，流民、逃兵、贼匪众多。虽然有他们护着，但你一个人上路，我还是不放心。”
　　“目下扬州富户大多出城避难，东西两谢也在二月底前去了奈山。此地离那奈山的山庄尚有一段距离，况还有山路，对你的腿休养不利。我想这样，这盂城镇偏僻，四周还有湖泊为阻，若真有战乱，镇口的桥一收，便是大军也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攻克。这镇子我觉得挺安全的，你就留在这盂城镇里，我会设法告知你家人。待我公事忙完，你腿也差不多关好了，到时我再来接你。”
　　池砚知道这时乱局已至，但这场战乱不出意外，今生的话五月底前便能见分晓。自己如今腿脚不便，再走下去确实会面临诸多危险，还不如就此安顿下来更妥当。想到这里，她也就痛快地应了谢峥的提议。
　　谢峥见她听了自己的建议，便着手安排，就将歇脚的宅子安排她住下了。护卫减成了两个，伪装成家丁，女官也只留了一个贴身的一个粗使的。这样更不引人注目。其他人员，由高邮暗卫所负责疏散。
　　池砚的事安顿好后，他便先行回了扬州城。

　　谢峥是到第二天的下午进的扬州城，见到了刘三保，才知事态已白日化了。徐州如今已是大伯卫国公谢祖辉镇守，赵王在徐州城外攻了七八日了，仍是久攻不下。这样的局势，实在对赵王不利，故赵王已命先头部队乘船过江，转而潜伏至灵壁县，准备不日攻克灵壁后南下，将朝廷军困在徐州。
　　这样的计划实施起来要费一番功夫，而且还有船只的问题必须解决。池砚贡献的船在上次虽立下汗马功劳，但如今也是损耗惨重。故赵王此次渡河，用了不少征集的民船，承载量有限，这才一直与卫国公耗着。
　　另一边卫国公也一直在等，他当时增援时走得急，皇陵守军还未到，便已开拔徐州。如今他与赵五之间兵力相差，只能固守，无法主攻。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样无把握的仗，他谢祖辉从军多年，自然知道是该守还是该攻。
　　谢峥到扬州城后，紧锣密鼓地部署着一切事务，忙得是不可开交。皇陵护军从扬州城过，扬州守备也是好生招待，才于三月初九将这一队人马送走。
　　谢峥到扬州便未敢再轻易露面，只因这次皇陵护军的副统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堂哥谢嵘。谢嵘受父命，领皇陵护军、西山大营亲军八千余兵力，支援徐州。这支部队具是精锐，此次北上，也是想与赵军一战的。
　　谢峥接到的命令是放他们一路北上，让他们平安进入徐州城。下一步，赵王军队将从灵壁渡河，拆毁桥梁，烧毁战船，让这些精锐部队都困在淮北。这亲京都空虚，拿下便可不费吹灰之力。
　　谢峥为躲着自家大哥，一直到三月初十日才敢出来活动。为保下次扬州城之战，他秘密潜入扬州守备家中，与他商议对战事宜。两人正谈着，那完备说昨日与朝廷军交谈，他们准备由高邮卫、淮安府一路北上，直奔徐州。请赵王注意其行军路线，以避免在路上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谢峥连道感激，心中却是难安，谢嵘部队会从高邮卫走，会不会经过盂城。他倒不怕盂城的鸽所，那些人善于隐藏，应该不会被轻易发现。他最担心的便是池砚，如今他回了扬州，与池砚分别后也没有她进一步的消息。即便是她出了事，他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这种不确定的感觉实在让他不好受。

　　盂城内，谢嵘正在搜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刚刚在街上，他看到一个丫头在买东西，穿着打扮似平常大户人家的婢女，要不是她脖子处一个红云状的胎记，他险些没有留意到她。
　　这个丫头不是别人，应该就是大姑姑身边的女官。大姑姑谢妙云当年嫁给赵王，是谢家的一大喜事，家中准备了陪嫁无数，几乎搭进了半个卫国公府的家，人、财、物陪了无数。谢嵘院内有个小厮，一日在院中与一粗使丫头对目而泣，谢嵘正好经过，问了才知这是那小厮的妹妹，也在陪嫁人员名单里。想着以后要分别，这才对目而泣。
　　谢嵘如今已不太记得清那小丫头的脸，但回头看时，她脖颈处有一个红云状的胎记，却是让他留了些印象。如今在街上看到那个胎记，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想了一路，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嘛！她当时虽然只是个粗使丫头，如今在赵王府也是个女官了，也有了些脸面，那小厮还经常收到她寄来的东西。
　　赵王府的女官作如此打扮，出现在盂城街头，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赵王妃也在盂城？
　　谢嵘立即命人全城搜捕，不过半日的功夫，池砚一行便被带到了谢嵘的面前。
　　池砚的身份，护卫、女官是一概不知的，只知赵王妃要派员送其回扬州，他们就接了这任务。
　　谢嵘亲自审问池砚，她却只道元宵节花灯会被拐子拐了，后遇到赵王妃搭救，又阴差阳错地因救赵王妃摔伤了腿。怕家中人担心，这才叫人护送她南下归乡。
　　池砚说得半真半假，谢嵘听得半信半疑。因姑姑的为人，谢嵘十分了解，绝不是多事之人，为何要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小丫头子，如果在平时也就罢了，目下可是战时，搭救的万一是探子，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光这一点，就足以让谢嵘怀疑。
　　现下，无论池砚说的是真是假，对谢嵘而言并不重要，此事必有异，有异必有妖，谢嵘绝不会轻易放了这个可疑的人。虽然知道行军路上带着一个腿脚不利的女子十分不便宜，谢嵘未也未下令放人。既然没下令放，那只能带着走了。
　　大军三月十二日开拨北上之时，便有两辆小车同行，一个车上坐着的便是池砚，另一个车上坐着的听说是一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