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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知己 ...

  •   山谷下的山洞里,谢峥只问了一句,便转过头去,继续腌渍山鸡。
      池砚没想到谢峥会有此一问,只叹道:“我见你干嘛?自讨没趣吗?”
      谢峥将山鸡拿起来,有些失落:“我以为我们算是患难与共的朋友。”
      池砚见他说得真诚,也不忍打击他:“患难与共是不假,但你我毕竟贵贱有别,你这朋友,我怕是交不起。”
      谢峥将山鸡架到火上,把红薯掏出来,小心地撕了皮,又吹了吹,待不那么烫了,才拿一块小布条包着递给池砚。
      池砚接过后,小口小口地吃着。
      谢峥又将手边的小铜杯洗干净,重新倒了水,递给她:“我从小便知我出身在卫国公府,身份特殊,从不敢轻易信人,也没交什么朋友。之前从军,倒也交了些朋友,后来兵权上交,不许与军队之人相交成了家中的禁令,那些朋友自然也就断了。”
      “两年前,姑父反了,我怕牵连朋友,在京中更是一个朋友也不敢交。如今你这样想,也好,现在我们行的事算是凶多吉少,一旦失败,便是杀头灭门的罪。我着实也不想连累别人。若这次你上去后,不想再见我,我便也不再出现就是了。”
      “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多话来。”池砚笑着打趣。
      谢峥却没有应她,池砚见他失落至此,也怕冷了这少年的一片赤诚之心,只好宽慰:“你也不必失落,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你的幸,也是不幸。你生而贵重,不必为衣食生计担忧,却也应承受这贵重带来的一切不便。老天爷对人都是公平的,你有了利,也必会承受那利带来的不利。你交友本就应当难!因你们这样身份的人,遇人必先疑人,你疑人,人必也疑你,故与人交心便难。若不疑人,更不可,无防人之心,必有杀身之祸。故强者孤,至强者寡!你如今年轻,还有幸可交一两个挚友,理应知足。要知知己不在多,一生一二人,足矣!”
      “可你不愿做之一二之人!”谢峥叹道。
      池砚苦笑:“我即便如今愿意做这一二之人,也做不了你一生知己。要知我是一个女子,如今我们年岁并不大,男女之间还可交往一二,却已是诸多不便,惹人非议。以后,你娶,我嫁,一道宅门,我们便跨不过去了,何来知己可言?”
      谢峥道:“这有何难。若大事得成,我请旨,收你为义妹便可。”
      池砚摇了摇头:“不可。”
      谢峥问:“为何?”
      池砚回道:“谢公子,我不想成为你们那样的人。如今我因嫁妆丰厚,我外婆和舅舅就为我的婚事发了大愁,生怕人家是为我的嫁妆来救娶。若你大事得成,一生荣华富贵可期,我成了你的义妹,高不成,低不就,真不知要嫁什么人了!”
      谢峥想了想:“你这话有理,是我疏忽了。你本只想平淡一生,我尊重你。你不愿做我知己,我却已当你为毕生知己。你不用阻止我,我也不勉强你,顺其自然吧!”
      池砚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执着?”
      谢峥道:“小时候,爷爷说过。”
      池砚道:“姜还是老的辣,眼光毒。”
      谢峥道:“有没有说过,你很特别。”
      池砚道:“没有。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一小孤女而已。”
      谢峥道:“伪装得真好。”
      池砚笑道:“我难道不是个贤良淑德的样子。”
      谢峥认真地看了看她:“一点也无。”
      池砚叹道:“既是知己,你要替我保守秘密,要不然,我嫁不出去,你要负责。”
      谢峥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真是说着就没了章法,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池砚却不知他为何不好意思,不过也实在太饿,凡事可等会儿理论,先填饱肚子要紧。

      两人在山谷中待了两日,池砚行动不便,谢峥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池砚也随势过着水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这日,天已放晴,早饭过后,池砚问谢峥:“你手上的伤势如何了?”
      谢峥使了使内力:“若我一人,上去还有可能。若背着你,怕是不行。你这腿可经不起再摔了。”
      “那就你一个人上去呗!”池砚道。
      谢峥怒瞪她一眼:“绝不!这次我才不会放下你不管!”
      “噗!”池砚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说你在想什么呢?谁叫你不管我了?你是待在这山谷你时间长了,把人都待傻了。这天下难道就你我二人了?我叫你先上去,又不是让你上去后就不管我了,我是叫你上去带齐人马来救我。你丢了,你姑姑怕是把山都要翻个个了。如今肯定有大批人马在找你,你上去后,叫上人来抬我出去。我在谷里等着你。”
      谢峥这才会意,脸又泛了红。
      池砚想着这小伙子平时看着挺冷酷的一个人,这几日相处下来才知道,是如此容易害羞。以前自己还认为他稳重,怕也是被他冷漠的样子给骗了。
      谢峥听懂池砚的意思,这才回道:“我尽快带人来,你一人在此,千万小心。”
      池砚道:“我知道,你快去快回。”
      谢峥快走了两步,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将那火堆添了些新枯枝,盯着池砚一会儿,轻声道:“定要等我。”
      池砚没想到他停了许久,居然说的是这话,楞了一下,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峥纵身一跃,跳出了洞口。
      池砚坐在洞内,望着谢峥迅速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此时,她心中居然生出一丝不舍来,而就是这一丝不舍,让池砚心惊不已。她心想:何时我竟对谢峥起了不舍之心,此心何其危险。池砚啊!你可别傻,那人可不是你能宵想之人。你要将自己的心管住了,可不能再犯前世所犯之错了。

      谢峥此时并不知道,今后自己将经历怎样的艰难。他如今的想法很简单,只一心想将谷中的知己救出生天。
      他的行动十分迅速,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将池砚接了上去。找了随行的军医为她医治后,军医表示池小姐的伤势不重,谢峥处置及时妥当,只需安心静养,想是不会有大的妨碍。
      谢峥听了军医的话,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心。他想如今朝廷已然不顾脸面,让卫国公重掌谢家兵权,此后定是一场恶战。池砚跟着姑姑,虽已是军中最好的待遇,那也毕竟是在行军,难免舟车劳顿。她一个姑娘家,受了伤,如何能吃得了这些苦。
      好像是要应了谢峥的担心,被救上来的下午,池砚便发了高烧,开始时人还算清醒,到了傍晚,人已神志不明了。这样的情况,如果再跟着大军南下,怕是连命也要保不住的。
      赵王妃听到下面人的汇报,当机立断,在驻扎的营地附近的半山腰上找到了当地的一家农户,留下银子和人,将池砚托在了这户农户家中。次日清晨,大部队就开拔往沛县去了。
      谢峥本想跟着大部队走的。一是不放心姑姑的安危,二是怕姑姑对池砚再有误会。不想这次赵王妃倒也开明,只嘱咐:“你也有伤在身,确要养些时日,不如就在这里待下,等养好了再走。如今你带着一小队人马压后,等那池姑娘和你都好些了,你俩就结伴一同上路。你负责将她护送回扬州吧,也算我报她救命的情分。”
      “可是峥儿,我们家行的都是凶险之事,这姑娘本性纯良,根本不适合在我们这样的人家生活,你回扬州后,还是不要再麻烦人家了。”谢妙云虽说得委婉,终归也是反对谢峥与池砚来往过密。
      谢峥乖巧地点了点头,与金羽点了几名身手不错的护卫,还点了个懂医的女官,一同留在了山腰的农户家里。
      谢峥知道,姑姑如今留下的人,名为保护,实为监视,若自己对池砚露出半点小心思,难保这些人会不会对她不利。故在山上的这段时间,即便是为她担心得连觉都无法安睡,他也忍着,不让自己的关心表露分毫。
      表面上,谢峥一直表现得极为不耐烦,一心只想早日启程回扬,故用急躁地口吻一直催着医女快点治好池砚,好赶路。另一面,在夜深人静之时,他都会悄悄地潜入她的房间,默默地关心她的病情,而这份关心也只能深埋在心里。
      好在池砚年轻,恢复得也快,十天不到,就能坐上马车,缓缓南下了。
      谢峥与护卫们商议,一行伪装成护送少爷小姐回乡的队伍,池砚便是小姐,谢峥便是少爷,几个护卫作镖师打扮,看着也像那么回事。
      出了沛县,一行人往扬州方向进发,未想到不过隔了半个月的功夫,这路上的形势已大不一样。各大城池把守得极严,盘查得也细,谢峥一行人还好办,池砚是被绑了来的,身份、路引一概皆无,走时也没时间造假,如今行走就有些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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