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之定风波》九月Sunny

3、议亲

　　池砚来到外祖母房中，进屋便见舅舅谢鸿在外祖母谢汪氏跟前。谢汪氏见池砚来了，满脸笑意道：“今儿个看，梅儿却是大好了。快给你舅舅问个安。”
　　梅儿是池砚的小名，她出生时正值冬季，院里腊梅花的香气陪了谢潇一个月子。因而谢潇便给她起了个小名叫梅儿。如今在谢家，长辈们还是习惯叫她梅儿。
　　“见过舅舅。舅舅大安。”池砚很是恭顺的向舅舅谢鸿行礼问安。
　　谢鸿是三老太爷的庶子，生母是三老太爷的一个通房。三老太爷当年身子骨弱，其生母怀上时，三老太太作主留了下来，没想到最后，三老太爷还真只有他一个儿子。谢鸿的生母也是个没福的，当年逃荒卖入谢府，因生得周正，被挑给三老太爷收了房。生下谢鸿后，身子有损，一年没到就没了。
　　谢鸿虽是庶子，却一直养在谢汪氏膝下，五岁那年，谢汪氏见三老太爷身体越发不好，便与老太爷商议，将谢鸿记在了自己名下，成了名符其实的嫡子。后来三老太爷走了，谢鸿一直由谢汪氏抚养长大，并继承了三房的家业。
　　在谢鸿记忆里，自己的生母根本没有印象，且谢汪氏一直对自己视如己出，因而母子两人的关系一直很亲厚。而对于谢汪氏唯一的女儿谢潇，谢鸿更是疼爱有加。如今疼爱的妹妹走了，对酷似她的池砚，谢鸿难免有些移情，自己生养的二个女儿反而退在二上。
　　“梅儿就是懂事乖巧。这是从哪里来啊？”谢鸿见着池砚满脸堆笑。
　　池砚归来后，见谢鸿的次数并不少，对于舅舅每次见到自己露出的真诚笑容，只觉得惭愧。
　　前世自己是猪油蒙了心吧？怎么会疑心这样打心里疼爱自己的舅舅会吞自己的嫁妆。最后，自己走投无路时，才从大表哥处知道，舅舅那些年为了自己能在伯府里生活得好点，给自己贴补了多少。自家的二个女儿，嫁妆都被舅舅克扣了。
　　带着愧疚的心情，池砚对谢鸿越发的恭敬：“回舅舅的话，从学里刚下课。今儿是吴大奶奶来授琴艺。”
　　谢鸿见池砚与自己客道，有些不自然，以为孩子还没好全，便关心道：“怎么刚好些就如此着急上课，应该好生养上几日。女孩子家，身子骨最娇嫩，可别苦着累着了。”
　　池砚连忙解释道：“养了快一个月了，本就不是什么大病，早就好了。如今也是刚复课，再不去，怕是跟不上了。”
　　谢鸿笑道：“母亲，我们家怕是要出个女状元了，本是闺阁中女儿打发时间的，梅儿竟当个事儿做了。您看这劲头。”
　　谢鸿的打趣，引得谢汪氏一阵笑：“哈……哈！梅儿这性子，和她娘一样，做什么事都认真。不过是学些个东西，不至于当瞎子，她倒好，倒成了个心思。”
　　池砚见舅舅外祖母打趣，只能撒娇：“外婆，你怎么还顺着舅舅说？舅舅最爱打趣梅儿了！”
　　池砚一撒娇，谢汪氏更高兴了，便笑道：“嗯！你舅舅平时都不正经，这回说得倒不差。”
　　谢鸿见谢汪氏如此说，也继续打趣道：“梅儿也不能学得太好，回头才气太大，舅舅可发愁呢！”
　　谢汪氏见谢鸿说得一本正经，不解地问道：“梅儿好学倒不好，你为何发愁啊？”
　　谢鸿笑道：“好学是好，可学得太好，才名远播。到时，我上哪里找来那青年才俊，才能配上我们家的宝贝梅儿。呵……”
　　池砚不想谢鸿如此不正经，气得脚一跺，说着：“舅舅最坏了。”然后就跑到里间去了。

　　谢汪氏见池砚害了羞，便对谢鸿气道：“梅儿倒底是个大姑娘了！你也是说话注意些，老这样打趣她，也不怕她真恼你。”
　　谢鸿倒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自家孩子，看着欢喜，没忍住。”
　　谢汪氏知道他没有坏心，便回到正题问道：“大姐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谢鸿正色道：“定了，饶洲的徐家本是好人家，他家嫡次子上元灯会上救了大姐儿，来求娶了数次，大姐也愿意，我们也只好忍痛。但就是远了点，翩儿有些舍不得。”
　　谢汪氏本也是不舍得大孙女如此远嫁，但奈何两个孩子一片心：“我又何尝舍得。他徐家数代的督陶官，也出过卫国公夫人这样的一品诏命。如今徐家大郎在工部任郎中，正经的五品京管。他幼弟来我家求娶大姐，也是我们谢家高攀。但你也知道，他那幼弟与其相差十岁有余，以后的前程也未定。我隐约有些耳闻，说那徐思齐从小爱耍枪弄棒，若是从了军，大姐可要苦了。”
　　谢鸿点头道：“我们本也不想答应，但徐家实在心诚。前几日，请了两淮都转盐运使顾大人来保媒，我们也不好再不答应了。”
　　谢汪氏听了，眉头一皱：“既能请得动顾大人，看来徐家的影响力不小啊！晓儿自小性子软弱，幸儿是嫁给次子，不用管家。不然就她那性子，嫁入如此大族，皮就要脱了几层了。”
　　谢鸿应道：“说的也是。如今徐家大郎虽在金陵，但徐家全族却在饶洲，根深地固。江西道在朝中影响力不小啊，如今大有上升之势，我们这样的人家，与他们牵上关系，到底是福是祸也未可知。”
　　谢汪氏想了想，问道：“前些日子你写信给二伯，可有回音？”
　　谢鸿回道：“二伯前日回信，母亲在观音山祈福，未敢打扰。后顾大人上门，我们也只好先应了。所以今儿个母亲一回，儿子立即来禀明。二伯信上是支持晓儿的这门亲事的，二伯说徐家人脑子清楚，颇识实务。且他家门风甚严，家中男丁，都是尊妻爱子的，大郎至今都未纳妾。”
　　谢汪氏听了，点了点头道：“这我也知道的。他们家家风是正的，徐家老爷只一妻，膝下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倒是没有庶子庶女。如今大郎年纪也不小了，不想也是没有纳妾，怕是受徐老爷影响。如此看来，这亲值得做。”
　　谢鸿笑道：“母亲还不知道！顾大人此次上门，除了保媒，还说了，那徐思齐被他哥哥亲自带到顾大人府上，拍胸口保证，如得大姐儿，此生绝不纳妾。”
　　谢汪氏听了，笑道：“要是这样，大姐儿倒是个有福的。不过这话你千万不可告诉大姐儿，别让她有了念想，你没纳妾氏，她不知道妻妾之争。保不齐以后这徐家哥儿会破誓，别让她有指望。”
　　谢鸿道：“儿子知道。”
　　谢汪氏问道：“徐家何时来纳采？”
　　谢鸿回道：“我们回了话。顾大人说徐家甚为看重，要等徐家大老爷和夫人从饶州来，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并走了。毕竟徐家来一次也不易。下次再来便是迎亲了。”
　　谢汪氏听闻，笑道：“这才是知礼的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样也不能少，三书六礼都得全了，方才显得庄重。你媳妇平时是个好的，却是第一次办儿女亲事，我看，叫谢浩媳妇过来帮衬着，别失了礼数。”
　　谢鸿回道：“母亲虑得周全，我下午就去趟大哥哥家，请了大嫂子过来。”
　　谢汪氏点点头道：“这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转眼，你都要忙着儿女亲事了。”
　　“是啊，一转眼，连儿子也老了。”谢鸿笑道，然后他低声凑近谢汪氏，认真说道：“说到年岁，我这里倒虑到一桩事情。母亲您看，虽说如今才开春，但梅儿已年满十二了，虽还小，可梅儿的亲事到底是哪边作主，咱们还是要和池家定好。咱们家的姑娘们，都是十五、六才议亲，十六、七才出嫁。可也有那心眼不好的、家贫的人家，十三、四就将姑娘嫁出去了。自妹妹走后，我们和池家就来往少，这事也没正式议过。儿子是怕，这事悬着，别出什么事故。您也知道，梅儿那姑母、庶叔，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谢汪氏认真听着，抬眼望了一眼里间，点了点头：“你虑得对，如今虽梅儿还在守孝，并不好议亲，但这事是要先考虑起来。这事还要和你大伯商议，若是必要，最好两家族里定了，别又给那黑心的占了便宜去。”
　　“这样倒是好。”谢鸿自然赞成谢汪氏之言，“只是那池家族里在徽州，路途遥远不说，山路也极不好走。如今大伯年岁大了，估计去是不太可能了，只能书信商议。我回头和大哥哥商议一下，实在不行，我们两个跑一趟，也好了一桩心事。”
　　谢汪氏见谢鸿如此尽心，心中甚慰：“你妹妹要知道你这么为梅儿，必定含笑九泉了。”
　　谢鸿倒有些不好意思：“母亲这是那里话，当年，我没用，没能护好妹妹。如今，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梅儿再受委屈。我们谢家本也是书香门第，便是儿子不顶用，家中也有做官的叔叔、侄子，也不能任由他们池家欺负的。”
　　谢汪氏见他说的激动，用手推了推他，指了指里间。
　　谢鸿立即住了口，点了点头，起身回道：“儿子今儿下午要到东边去，需到前面准备准备，就不耽误母亲用饭了。”
　　谢汪氏见他要走，便留道：“眼见上午饭了，不如在我这里吃了再走。”
　　谢鸿笑道：“我倒是想呢！母亲小厨房的手艺儿子馋了好久了，只是今儿中午有客人，约莫快到了，儿子需得陪一陪。下次再来讨饭吃！”
　　谢汪氏笑了笑，道：“你这讨债鬼，有事不早说？那快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谢鸿望里间望了望，笑道：“梅儿，舅舅要走了，你也不出来送送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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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男主出来很晚，各位小主要有耐心。上章里那位听琴的便是男主，但他再次出场还要等好久，先看看帅大叔舅舅谢鸿吧！这是个宠外甥女宠上天的外甥女控??
饶洲指的是江西景德镇，明清两代官窑大部分出自景德镇，少部分出自宫廷造办处，因而朝廷在景德镇常设督陶官，官阶虽不大，却是实权。督陶中最出名的应该就是年羹尧的哥哥年希尧了，毕竟在他任上出了特别有名的年窑。而最有成就的应该是唐英，为了迎合乾隆的喜好，出了很多创新式样。江西道在明代官场上很有势力，明朝很多官员都出自江西。
关于扬州：扬州糕点特别出名，以前有过很多糕点铺子，如今留下来的铺子也就一个大麒麟阁了，听父辈们讲过，以前的吉庆升的大京果，五仁月饼都很出名，后来公私合营，便合并变成了后来扬州糕点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