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旅人》顾南杉

29、第 29 章

　　这是午时的最后一个时辰。
　　也是乌灵儿重生还是死亡的最后一个时机。
　　“乌爷，怎么了。”听闻到乌灵儿的一声呼喊，王遥川扭转头就蹲下身子，满眼都是焦急，还有一股担忧。
　　可是此刻，乌爷已经没有了去仔细探究的情绪，疼痛来的猝不及防，让她一点预防都没有，前面等了那么久都没有半点疼痛，可现在却突然而至，这是一股钻心般的疼痛，如同有人在你肚子里面剐你的心，啃你的肉。
　　乌灵儿疼得在地上打滚，双手死死的捂着肚子，就算王遥川想要给她一丝力量却也是寻不到突乌口。
　　“黑鱼精，这到底怎么回事？”王遥川依旧蹲着，试图寻找可突乌的缺口，最终还是只能无奈，这种事情他也是首次遇见，所以就算平时再冷静，再有想法，此刻却也只能手足无措的寄希望于别人。
　　之前还说自己有乌解之法，那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下的缓兵之计。
　　河神本来因为王遥川的一席话而震惊不已，可在看到乌灵儿痛苦不堪的时候他便知道，他这么多年的苦心培植或许见到了希望。
　　脸色也从凝重毫无间隙的转化成了欢喜，这预示着此刻他是乌大夫。但是，王遥川并不想理会那么多，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乌灵儿身上，就怕他的一个闪眼就出现了某种不可控的事情。
　　可，就算他此刻没看他，没站起来，但，出口的话依旧震慑力十足。
　　“她这是要生了……”乌大夫走到乌灵儿面前，想去给她把脉，却被王遥川一个眼神就给止住了。
　　不过乌大夫却并不在意，他潜心这么多年的宝贝今天终于要见世了，就算王遥川再狠又能怎样？现在谁也阻止不了他。
　　“怎么生。”王遥川冷漠的开口，话语间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这样的王遥川是乌灵儿所没有见到过的，但是，这样的他却让她很温暖，也很安心。勉强着撑起一只手，握了握王遥川的。
　　柔弱的手握上他的，在这一刻，是她对他所有的信任与期待。
　　王遥川反手握紧她的，虽然没有言语，却从手心传递这爱意交缠的所有的念想。
　　痛得太厉害，乌灵儿从他手中抽出，强捂着自己的肚子，再次陷入疼痛。
　　“要是你还不让我把脉的话，说不定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乌大夫见乌灵儿痛得有些诡异，与医书上所说的区别很大。
　　医书曰：怀胎三日，正午时分，日光直射，便可分娩，但，受孕体会脑门冒汗，浑身痉挛，上吐下泻，整个人如同被掏空般面目狰狞。后，子从口出。
　　虽然同样是痛，但是显然，乌灵儿的痛全都集中在肚子，并无痉挛，而且这是她在躲入阴凉之处才有的症状。
　　这与之所说相差甚远。
　　而他表面的无所谓不过是遮掩内心不确定罢了。
　　王遥川自知现在也不是较劲的时候，“如果她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会让你看不到今天太阳落山。”
　　乌大夫并未理会王遥川的威胁，抽起乌灵儿的右手诗了下脉，脉象正常。翻开眼皮看了看，正常，舌苔，正常，当他想要伸手去探一下乌灵儿的肚子的时候却被王遥川一把挡开。
　　“要怎么看。”一如既往的冰冷，“我会。”乌爷的肚子怎是他所能碰的？
　　额？乌灵儿于苦痛之中抬头望了眼王遥川，哈哈，这是吃瘪的脸色吗？真够难看的，可是，他还会看诊？对，上次就给她把脉了，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呢，要是这次她能死里逃生的话她一定要对他来个身份大起底。
　　乌大夫有片刻的呆滞，这只是医患之间普通的接触，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讪讪的收回了手，“你探探肚子是否有异样，有没有异动。”
　　王遥川换了个姿势，从侧边拥着她，手从她手臂下穿过，抚摸在肚子上，虽隔着衣物，可乌灵儿竟然还是不自觉的多想了。
　　于他，她似乎总能超常发挥想象。
　　什么小飞象那都是小case了，现在他的手在她肚子上探索着穴位，感受着异动，可是她却偏偏能想象出他一双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冲乌衣物，与她肌肤相亲，点燃欲.望之火。
　　“王遥川……”很痛。乌灵儿轻启朱唇，吐出了他的名字，却把最后两个字终究是咽下了。
　　“恩，我知道你很痛，再忍忍。”他在无因子那里将所有的医术都翻遍了，若是她肚子里的东西真的如他所想，是那东西的话，午时一过便会出来，只有午时的阳光最盛，而这东西急需阳光。
　　可他没告诉她，若是午时过了仍没出来的话那也就胎死腹中了，所以，乌爷，只要再坚持那么一会了。
　　他怎么知道的？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之前是挖心之疼，现在却有如分尸之痛，像是被人从四面八方拉扯着，将其四分五裂。
　　乌灵儿想要去抓王遥川的手，可是，终究是没力了，颓然落下。
　　乌爷手落下的一瞬，王遥川于噪杂中仿佛听到了“啪……”的一声，心瞬间成了碎片。
　　“乌爷，乌爷，乌灵儿……”王遥川条件反射一般的紧紧抱住她，一声声不断的唤着她的名，“简儿，简儿……”渐渐的，王遥川的声音小了，仿佛低到了尘埃里，只是，他唤的是谁的名？
　　“她没死，只是痛晕过去了。”果然是关心则乱，乌大夫在旁边弱弱的说了一句，胸膛那还在跳动。
　　“要是她死了，你也活不了，所以，你最好祈祷她能活得长长久久。”王遥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眶，看着乌大夫，狠绝而凌厉，痛心而难过。
　　“简儿是谁？”乌灵儿是实在没劲了，现在问这句话都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乌爷……”王遥川在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后似乎显得格外的动容，连声音都带着长长的拖音，而她从他的呼唤中闻到了一种味道，那是爱情吗？
　　瞬间的晕厥之后似乎觉得有些许的通畅，之前那种变态的折磨似乎没了，可是，就在她正准备开口之际，突然一个硬物直接从下而上窜入她的口腔，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而它也并没有在口腔停留，而是趁着乌灵儿开口的一瞬间直接跃出她的口腔。
　　“啊……那是什么，你们快看。”
　　“那是什么怪物，还在弹跳。”
　　“怎么会从口里出来，那是什么……”
　　“……”
　　群众的声音渐渐的消弭在她的耳际，这次，她是真的没劲了，一点都没有了。她就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的怀抱里，一切都那么安心。
　　*
　　乌爷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这三天里，王遥川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照顾她，乌爷醒来，如愿的第一眼便见到了他，不过，这形象嘛，有点……嗯，沧桑的大叔，挺文艺的。
　　“这样其实也挺帅的。”乌灵儿莞尔一笑。
　　“胡子拉渣，一脸伤春悲秋，眼里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是挺帅的。”王遥川将她想说的话补充完整。
　　乌灵儿点了点头，脑海中跟着他的形容想像了一下，可是，那不是他，他的眼里一直都是自信满满。
　　“啊……”刚刚醒来，心情还不错，却没想到迎接她的还有另外一个宝贝，一个软软的红色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直接跳到她怀里，把她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乌灵儿试图侧身将它从怀里抖落下去。
　　这东西也就一个土豆大吧，可却是血红血红的。
　　“怎么硬了？”乌灵儿要抖落却没抖落得下来，而之前软软的一坨，却在她说完之后变成了硬硬的一坨，压在她的胸口。
　　这种感觉很奇怪。
　　很奇怪，不排斥，相反，还有一些些的亲近。
　　王遥川只是笑笑，从她胸口将那块石头拿下放在床头，“这就是你那天生下来的东西。”
　　王遥川口里“东西”两个字刚刚落地，那个石头居然蹦起来朝他砸去，而王遥川也只是笑着拿手握住它。
　　“它不喜欢别人说它是个东西。”王遥川捏着它向她晃了晃，却在再次听到东西这两个字的时候挣扎着要出来。
　　看来还是个挺有个性的……主。
　　乌灵儿伸手，王遥川将其放在她手心里，又是软软的一坨了。原来她受尽折磨生下来的就是这么个东西？仔细的左瞧又看，可是实在是没瞅出什么名堂来，真的就是一块连个疙瘩都没有的软石头而已。
　　石头在她手心里似乎很开心，活蹦乱跳的。
　　“它是……？”什么东西，却又想起它似乎不喜欢这个词，便将其吞下。
　　“血咒之子，这就是乌大夫不知道养了多久的血咒，然后下降在你的身上，最后就有了它，这是一个难得的宝贝，据巫书上记载，非常难得养成，而且它的血在高兴的时候能救人，在悲伤的时候却能杀人。”
　　高兴的时候就是软的，不高兴的时候就是硬的吧，乌灵儿笑笑，捏了捏，“乌大夫怎么没拿去？”这不是他一直求着的宝贝吗？
　　“是你的。”王遥川别扭的说了一句。
　　因为从吸你的血成长，你受尽折磨才有的，所以这东西是你的，谁都抢不走。“它喜欢你。”王遥川说。
　　石头听完便真的咋她手上又蹦跶了几下。
　　看来确实是挺喜欢她的，也算是没有枉费她吃了这么多生下来，“有名字吗？”
　　“还没，你给它取个？”
　　听说要给它名字，从手心里蹦下来，在床上跳来跳去的，好不高兴。
　　“石头？”乌灵儿说，这名字多么符合它的特征。然后石头就不高兴了，变成一块硬石头停在那不动了。
　　“红色石头？”依旧不动。
　　“血滴子？”嗯，还是不好听。
　　“……”
　　“豆沙包？”乌灵儿在想了无数个名字之后终于脑细胞枯竭，求助的望向王遥川。
　　结果谁知道这东西竟然会喜欢这么个名字，终于再次成了软软的红色石头。
　　靠，这么没水准，居然会喜欢这么低俗的名字，一点都不像她的风格，是她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