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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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左相府，刚下马车，便迎面走来一人：“表小姐，相爷回府了，邀您过去前厅。”
“此刻便过去吗？”弋月代她问了出来。
“是。”
“那便一起过去吧！”未雪有些奇怪，虽则连日来舅父对她计划行事多有劝解，但如此匆忙却是第一次。
只是当她随意地步入前厅，看到厅堂上座的那人时，却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恨不得将手中所执香匣藏起。
然而为时已晚，厅堂上两人都已经注意到她的到来，不约而同停下谈话看向她。
“你回来了，来，我与你介绍。”海渊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看了眼上首的离洹，话语中带了些许妥协。
豫园牡丹宴那日，未雪虽未能看清那人的容颜，但是他举手投足间的帝王之气却掩藏不住，就如同此刻挑眉直视她的模样，一双幽深的凤目里带着探究与压迫，难以捉摸。
不待海渊继续，未雪迅速理清了目前的状况，垂首拘礼：“民女仇氏未雪见过陛下。“
海渊有些诧异未雪的坦然，但并未多言。随后只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她领着燕帝往海昀处，他放弃了参与这二者的棋局，因为自己依然还有未尽之事。
离洹此次前来，明里是前来寻左相及海昀，实则是为了康郡王世子夫妇在康郡王妃面前做的戏收场，离翔料定了他不会坐视不理，夫妻双双跪于殿前，名为求恩实为施压。
不过，离洹对这份压力欣然领受，他看着身旁的的白衣女子，薄纱遮面、眉目轻敛，只一味领着他穿越回廊，似是把自己当作透明人般不发一语……有趣，真是有趣。
忽然，离洹目光一凝，淡淡开口：“不曾想仇姑娘也是个爱香之人？”那深褐色的香匣太过显眼，荼芜幽香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来，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未雪身形一滞，片刻后方回身应答：“民女于香料之事并不通晓，此物乃是送于大表兄的新婚贺礼。”
“哦，原是如此。“离洹低头看一眼拘谨小心的未雪，仿若信了她的回答般，再无问话。
待领着人到了相府花园，看到石桌旁摆下棋局的海昀时，未雪忙打破沉默：“陛下与二表兄有事相商，未雪先行告退。”
离洹颔首示意，只是在人走之后，牵起淡漠的嘴角，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儿一般。
……
晚间，离洹自左相府回到崇政殿，背对雕花木门伫立许久，才仿佛对着虚空自言自语一般吩咐：“拈香一事，或可行之。”
却见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回应：“遵谕。”声音好似暗夜里的寒鸦一般突兀，却又顿时不见踪迹。
……
左相大公子，礼部侍郎海暄大婚，新娘是先皇后的亲姐姐，已故的司徒大将军的女儿，司徒云薇。
这场喜宴，不仅受到达官贵族的瞩目，更是吸引了平民百姓的注意。
不是因为新人不一般的身份，而是牵扯出了一段陈年往事。
传说新郎新娘从小青梅竹马，情深意笃，两家本打算在新郎高中状元之后结为秦晋之好。可世事难料，在琼林宴席上，被公主相中，欲招为驸马。而早已心有所属的新郎不愿背叛心爱之人，宁违抗王命也不从，娇蛮的公主哪里肯依。为此当年的状元郎险些丧命，幸而王上贤明，并未娇纵女儿，反而夸状元郎情深意重，不畏强权。
此事，至此了了。但王家的面子毕竟是让人给……
后来，左相特意向王上及公主请罪，称犬子鲁莽，但祖上却有规矩，也是不能迎娶公主的原因。
王问为何？左相答，家规明令，家中子孙后代不得嫁娶有亲缘关系者。而公主与犬子按辈分算表兄妹关系，所以也有违祖规。
后来，王上亲自赐婚于海暄与司徒云薇。而公主，则嫁给了当年的探花、右相长子温之行。
这些，都是市井百姓间流传的故事，事实的真相如何，只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吧！
彼时，悦川茶楼上正有两人品茗听书。
未雪抿了一口茶，“好！”碧螺春的香气环绕在口齿之间，让人不禁心情舒畅。
“你是说这说书人说的好呢，还是茶好呢？”海昀看着对面女子眉眼尖透露出的满足笑道。
“都好！”放下茶杯，环顾四周“没想到北燕也能有如此带有江南气息的茶馆，连说书人都带着南方口音。江南，真是让人怀念啊！”语调惆怅，眸光黯然。
雅间内，有片刻的静谧。
“抱歉，不觉又提起往事。”未雪笑了笑，转换话题：“很想知道说书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呢？你知道吗？”
“不清楚，我知道的也仅限于此。当时在外游学，并未在家。”海昀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该拉大表兄问个清楚，不过明日他就大婚了，不为难他了。”未雪偏着脑袋皱眉说道，一脸好奇的模样。
“你呀！又何必急于这一时。”海昀无奈摇头。
“方才知道个中曲折，好奇而已嘛！真想看看那位未来的嫂嫂长得何等国色天姿，让大表兄痴心若此。”未雪只手托腮，一脸向往。
“马上就能见到了。”海昀淡笑。
“未必呢……”未雪喃喃。
海昀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这茶要凉了。”未雪抿了一口茶，不再说话。
其实未雪是想说，她真正想见的其实是未来嫂嫂的妹妹，那位让眼前男子痴心如此多年的女子。那位北燕的文惠皇后，司徒云菲。
二表兄，是怎样的女子，让你的眉心紧蹙，即使是在笑得开怀时。
……
“噼噼啪啪……”鞭炮声声，吉时已到，新娘进门。
未雪来到大厅的时候，新郎新娘已拜过堂，大厅与院子里都是满当当的人。
远远看见舅母示意她过去，于是缓步上前，欠以一礼：“未雪迟了，请舅母勿怪！”
“好了，不怪不怪，未雪，到我身边来，我给你们介绍”建平郡主执了未雪的手，“这是暄儿的表妹仇氏未雪，前不久才从浔州过来，想必你们都还没见过”转而面向她的右下首给未雪介绍，“这是晋元公主和驸马温之行。”
未雪忙俯身行礼，“见过公主驸马！”
晋元公主倨傲地巡视了未雪一眼，并未发一言。让未雪不知如何是好，还好驸马温之行爽朗一笑，“小姐快起身吧！”化了这尴尬的局面。
于是海夫人又向未雪介绍另一位在座的女子“这位是晋宁公主。”
“见过……”未雪正要对这位公主行礼，却被她一把扶住。
“哪来那么多虚礼，我可不像我皇姐那么讲究。”说罢还顺势瞟了一眼晋元公主，转而冲未雪眨了眨眼，这样的小动作让未雪突地对这位公主起了好感。
“好了，都坐下吧，差不多也该开宴了。”语罢，拉了未雪坐在她的左下首。
未雪虽没有问为何让她坐在副座，而不是先到的晋宁公主，但心中还是有疑问的，只是未有表露出来。
也许传闻说的没错，建平郡主也就是海夫人偏爱嫡出的晋元公主而疏远庶出的晋宁公主，晋宁公主的母亲只是一名普通的美人，出身自是没有皇后即当今太后所出的晋元公主高贵。且母亲早逝的晋宁公主则是由无子的贤妃带大的。
思此，未雪不由得转首看了晋宁公主一眼，也许是因着心中所想，眼里不免带着怜惜，让一旁的晋宁公主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继而微微一笑。
对面的晋元公主看着这样的一幕，突然开口：“未雪小姐以一轻纱覆面，不知是何缘故？”
未雪刚端坐身姿，便听此挑衅话语，不禁皱眉，这晋元公主还真如传闻中的那般狂妄，敛下不快，挑眉道：“回公主，其实以纱覆面并无特别缘故，只是家母生前嘱咐，母命如此。”
“哦？”语调轻扬，带着不信“天下怎会有不希望儿女以真面目示人的母亲，怕是轻纱之下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不是都说瑕疵都会用盖头盖住的吗？呵呵……”衣袖轻掩朱唇，晋元公主嘲讽地轻笑出声。
晋元公主语罢，大厅之内霎时安静下来，就连建平郡主也禁不住皱眉，欲开口斥责。
盖头盖住……
这般指桑骂槐，这般昭然若揭……
未雪抬眸看见来到厅前正打算敬酒的新郎官海暄凝滞的身影，与紧握酒杯的隐怒，忽而笑道：
“公主这话未雪不敢苟同。”
“怎么说？”
“若说未雪以纱覆面难掩其瑕，未雪坦诚这等欲盖弥彰的手法是因自身陋姿未敢示人，但确知未必所有被遮盖的都是瑕疵的。未雪虽出生南凉，但素来听闻文惠皇后凤人天资，贤良淑德，并以倾城之貌，绝世之才当母仪天下。而今日以大红盖头掩珠玉芳华的表嫂嫂正是文惠皇后的亲姊妹，想必也是与文惠皇后一般美丽贤淑的女子吧！”未雪话语里带着淡淡的好奇，转首问海暄，眼带调侃道：“是与不是，大表兄？”
未雪这一席话，即为席上化解了尴尬，又反将晋元公主一军，说文惠皇后姊妹的瑕疵就是说文惠皇后的瑕疵，谁敢说文惠皇后的瑕疵呢？
海暄一愣，忙摇头无奈道：“你个鬼灵精！”
“摇头？难道不是吗，这就奇了，如果当真不是，表哥为何急急将新娘子送入洞房，难不成是怕未雪这等陋颜自惭形秽不成？表哥放心，未雪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未雪一脸无辜道，可锋利的箭却明明让晋元公主一颤。
未雪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天的话这般多而尖锐，也许是因晋元公主的嘲讽太过惹人厌烦，仿佛郁结于心，当发泄出来。
“好了，好了，也没说你哪里不好了，偏是你自己自伤那般久。”建平郡主安抚未雪道。
“是。”察觉到对面隐隐锐利的目光，未雪心下有些后悔。初来乍到就如此得罪这个传闻刁蛮任性的公主。想必之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