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卷：旧梦引》玉侬眠

6、第六章 恶心

　　还是来时的那条蜿蜒山路，还是铃兰开在路旁缠绕卷曲的藤蔓之间。

　　山中阴凉，可方才学舍中一事，连臻声声逼问，忘机急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眼下山风清凉，忘机不禁将双手笼在纱衫袖中，垂首缓缓下山去。

　　“朝华公主留步。”

　　忘机闻声回首，见是连熙，便停下脚步让在路一边：“太子殿下。”

　　“本不应该如此唐突。只是本宫想起公主居于后宫之中，若是再找公主，只怕是诸多不便。”连熙脸上依然挂着谦和。

　　“殿下客气了。虽说殿下来碧玺殿不便，可朝华去东宫还算是方便。”

　　是了。忘机虽是公主，但与周国养在深宫的公主大不相同，于男女避讳上并不十分在意。除了连远，只怕忘机便是另一个能在宫中无所顾忌走动的。只不过忘机谨记自己质子的身份，时时待在碧玺殿罢了。

　　连熙的眼睛微微一亮，笑道：“本宫那三弟是被荣贵妃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不知道礼数了。本宫代三弟给公主赔礼。”说罢便浅浅笑着拱手作揖。

　　碧玺殿

　　“殿下。”玉衡稳稳托着茶盏奉上，“奴婢觉得太子对殿下有些太过殷勤了。”

　　忘机自知玉衡话中之意：“临行前，父亲早嘱咐我在宫中要当心。其实到今日我也不大明白，那些个皇子殿下针对我做什么？”

　　即便是把我忘机得体无完肤最好还要吐出一口血来，亦或是把忘机捧到天上不知轻重，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忘机一个质子，好好地待在周宫不才是他们想看到的吗？

　　“启禀殿下，重安宫荣贵妃娘娘送来栀子花十盆，为齐王殿下唐突赔礼。”

　　玉衡听罢命奴婢造册后摆放起来，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不是恶心殿下呢吗？”

　　“玉衡，这些日子，你可看见小娥了？”

　　“奴婢瞧见了。她本就是重安宫的洒扫奴婢，奴婢就还叫她在院子里打扫。”

　　忘机微微颔首，嘴角浮起笑意，低声道：“玉衡，你真相信小娥和那几个内侍的话？重安宫乃是贵妃所居，奴婢内侍都不在少数。你觉得，荣贵妃会容得小娥一个奴婢逃跑，还跑到花园里来吗？”

　　“那小娥不是……不是……”

　　见玉衡着急红了眼，忘机又道：“荣贵妃在宫中待了少说也有二十年，会不知道我猜出小娥是她故意放过来的吗？此中定然不会简单，只是我初来乍到，又不懂深宫斗争。玉衡，不如我抬举小娥一把，许她穿绿衣，进殿内侍奉吧。”

　　“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忘机点点头：“是，与其让小娥在暗地里使绊子，不如就将她摆到明面上来。”

　　殿内下房

　　“小娥，你可真是好运气。穿绿衣进内殿侍奉，那就是不用再风吹雨淋了。”

　　小娥讪讪道：“公主殿下看我是贵妃娘娘宫中出来的，给娘娘面子，又可怜我罢了。”

　　“也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得这位公主的可怜的。”一个圆脸婢女下巴一昂，撇撇嘴，很是不屑，“不要自以为得了这位公主的青眼，还不知道人家要把你当哪杆枪使呢！”

　　另几个洒扫婢女听了这圆脸婢女的话隐隐有些不安。她们同是碧玺殿中最下等的石青衣婢女，这样大不敬的话听了进去，一个个惶恐不安的样子。其中忙去捂那圆脸婢女的嘴：“别乱说，仔细冲撞了。”

　　圆脸婢女冷笑一声，并不再去看那些恭喜巴结的婢女们。

　　宫中争斗诡谲，世事难料，本就是祸兮福之所倚。更何况碧玺殿这位殿下身份特殊，前朝后宫的争斗只怕都少不了这位公主殿下，她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