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卷：旧梦引》玉侬眠

3、第三章 碧玺

　　周宫宫室繁多，在平坦的土地上徐徐铺开，忘机跟着侍女走迷宫一样从前朝绕到后宫，穿过花园时更是发现每一处角门都有侍卫把守。宫里人多纷杂，花园虽然隔开前朝后宫，有侍卫牢牢把守也才稳妥。

　　忘机正出神，只听得那引路的姑姑突然住下脚步，低声呵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乱来的？”

　　那身着石青襦裙的小婢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花园里的十字路上，低低地哭：“奴婢不敢冲撞贵人，只是……只是奴婢就要活不下去了！”

　　婢女们自小入宫就锁在深深的后宫之中，连花园非主子吩咐也不得随意进出。忘机瞧着引路姑姑着紫衣，章昱宫中的婢女着石青色的只是在宫外等候，连为自己整理裙摆的婢女也着绿衣，便知这小婢大概是宫中末流的婢女。

　　“你又不认识贵人，何故拦下贵人？”玉衡问。

　　小婢止住哭声，垂下头答道：“奴婢是重安宫洒扫婢女小娥，今日失手打碎娘娘心爱的琉璃盏，娘娘大怒，要几个内侍打死奴婢……奴婢这才跑了出来。奴婢见贵人眼生，只是看贵人穿戴又不似宫嫔，想来是哪家贵女进宫。”

　　忘机抿嘴一笑：“贵女？我是贵女便保得住你了？”

　　小婢一昂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今日徐家贵女进宫为陛下朝贺，奴婢瞧贵人也是朝皇后宫的方向。”

　　“小婢休要胡言。”姑姑厉声喝止，不欲让她说下去，“贵人乃卫国朝华公主殿下，不是什么徐家贵女！小婢既然失手打碎琉璃盏，便兀自归宫领罪吧，休要在花园中再行冲撞！”

　　忘机见小娥脸上渐渐失了血色，呆呆地不知怎么作答，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只是如今自己都是连远砧板上的鱼，却也有心无力。

　　“奴婢知道贵人为难，奴婢……”小娥紧咬下唇，一回头见后面几个内侍正跑上来，忙再次匍匐在地上，“求求贵人救下奴婢一条命，奴婢往后愿意为贵人赴汤蹈火。”

　　那些紫衣内侍快步上前拿住了小娥，虽不认识忘机，为首的见忘机身上服色不凡，作揖道：“奴拜见贵人。叨扰贵人了，我们这就拿这婢子回宫复命。”

　　“你们主子是哪位娘娘？”忘机缓缓开口。

　　“回贵人，奴们是重安宫荣贵妃娘娘的内侍。敢问贵人？”

　　那姑姑答：“这是卫国朝华公主。”

　　忘机见他们脸上浮出惊异之色，又语气诚恳问道：“这小婢说她失手打碎了琉璃盏，求本宫救她一命，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

　　几个紫衣内侍转头互视一眼，为首的那个忙又俯身：“娘娘交代了不许小娥再回重安宫，如若殿下愿意，就让小娥去殿下宫中伺候。”

　　见小娥如释重负，忘机朝她嫣然一笑：“小娥，你可愿意和本宫回碧玺殿？”

　　碧玺殿内殿

　　“殿下，方才见过的碧玺殿奴婢，殿下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玉衡低声询问。

　　忘机靠在一张榻上看玉枝玉露整理她从卫国带来的衣物箱笼，缓缓开口：“都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当心着些吧。吃食衣物，以后还是你们三个经手。”

　　忘机至周国为质，行事自然是越低调不张扬越好，于是统共带了三个近身服侍的奴婢，便是玉衡玉枝玉露三个。书带的本来就多，为显得格外奢侈不成器些，首饰衣物又另外比书多了好几个大箱子。忘机在卫国时，为方便读书习武多穿男装，宴饮时才着女装，于打扮上多讲究清丽得体不是身份即可。整理行装时塞不满十几个大箱子，皇后，苑清和与宁王妃都私下给了许多，还硬是放了好些冬天的皮料。

　　忘机突然一改凝重面容，指着玉露手里一件月白色的香云纱长衫娇俏一笑：“玉露，明日本宫就穿这件！你再寻条赤色的石榴裙去。”

　　碧玺殿掌事姑姑颜氏见状，忙上前俯身行礼：“殿下，方才皇后宫中宫人来传话。说殿下若是嫌待在碧玺殿中无趣，可以去宫中溪山书舍读书。”

　　溪山书舍于忘机来说并不陌生。早在卫国时，明先生就有所提及。周国的皇子皇女八岁入溪山书舍读书，皇子二十岁行冠礼，皇女十五岁及笄，方可离开书舍。同时，贵族世家子弟经选拔也可入书舍学习。因皇女是君，与臣子并未男女之防，因此男女同席并无避讳。

　　溪山书舍可谓是周国的贵族太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