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上开出一朵绚烂的花》自己如我

3、二

　　二
　　我用力按压着太阳穴，摇晃着头，让意识恢复。
　　直发女孩骂累了就拉来一个椅子坐下，倒了杯水喝了两口。
　　卷发女孩向墙边的门看了看，提醒道，
　　“你小声点~！”
　　直发女孩随意摆手，
　　“放心了，我二叔耳背，睡着了就更不会醒了。”
　　转而又对我冷言相向，
　　“我告诉你，你别向耍花招，这里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你最好祈祷欢子会为了你把货交出来，要是他不肯交，我们就把你给做了，埋在这果林里当肥料，谁也不会知道。”
　　卷发女孩更用力地拉住我，脸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故作强硬地瞪着我，手指也因为用力变得僵硬，呼吸急促地喷到我木然地脸上。
　　男孩迟疑着问了句，
　　“真~真杀人啊！”
　　直发女孩无谓地冷笑着，
　　“怎么？怕了？怕就别出来混，想跟着坤哥那个手里没有点案底啊，就权当你向坤哥纳的投名状了，听着，一会动作给我麻利点，一个大男人，别让我们姐妹瞧不起。”
　　男孩垂着头思索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力点头，冷冷地目光投向我，双手紧紧卧成拳颤抖着，关节明显泛着白。
　　直发女孩的手机响了，低沉着声音说了两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最终将冰冷的目光转向我，挂了手机。
　　“妈的，欢子竟敢带着货跑了，你知道了我们的事也活不成了，给我弄死她。”
　　我惊慌地睁开卷发女孩的束缚，跳到茶几上用力踹向直发女孩，她重重的向后倒去。
　　男孩上前来欲拉住我，卷发女孩去扶起直发女孩，我跳下茶几，门锁着，我无处可逃，吊灯被我撞得来回摇晃。
　　男孩上前钳住我的手，我拼尽全力挣扎着。
　　直发女孩被扶起大声咒骂着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用力掷向我。
　　我只觉得头瞬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流进眼睛里。
　　我撕心裂肺的尖叫着，拼命挣扎着，混乱中，踢到了墙边的木门，门没有上锁，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挣脱开了男孩的双手，仓皇地跑了进去，反手将门搭上，插上插销。
　　门外三人叫骂着踢打着门，门被阵阵推动，我用身体堵着，防止门被他们踢开。
　　屋里光线很暗，床上躺着一个人，应该是直发女孩口中的二叔，我大叫着“救命”可以没有任何反应，想到了直发女孩说过他耳背，睡着了就更听不到声音了。
　　昏暗中看到了床头桌子上有手机，便跑去抓起手机又跑回来抵住门。
　　我拨打了报警电话,怕激怒他们，电话接通后，我只大喊着救命，小声说着我大致知道的一切关于地点和环境。
　　电话里的警察说不要挂断手机，他们会追踪到信号来源。
　　门外的叫骂声，踹门声越来越激烈了，我怕会撑不住，将手机放在了衣柜顶上，安静下来，耐心等待着，想着只要警察来了之后我就安全了，这个想法在我心中无比笃定。
　　直发女孩说，
　　“怎么没有声音了，坏了，后面有窗户，你去后面看看是不是跑了。”
　　我听到后惊慌地向窗口跑去，想把窗户锁上，心里想着只要等到警察来了我就安全了。
　　我刚跑到窗口，便听到了窗户被拉开的声音，男孩的头探进来。
　　黑暗中，我慌乱地尖叫着，手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是一把剪刀。
　　我抓起剪刀对着男孩大叫，
　　“你别进来，别进来~~~”
　　男孩似不受任何影响，手撑着窗框继续向屋里爬进来。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进来，一定要撑到警察来，就安全了。
　　坚定了这个唯一的念头，我走上前去，换了剪刀的方向，闭上眼用力砸下去，只听到男孩痛得叫出来，转而大声地辱骂着，继续威胁我说等他进来一定会弄死我。
　　我害怕极了，手颤抖着开始不受控制，不停地用力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只知道男孩不再辱骂了，也停止了继续向里面爬的动作，直到手中满是黏腻，剪刀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我恐惧地连声尖叫着。
　　门被踹开了，两个女孩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直发女孩长大了嘴巴停止了辱骂，卷发女孩瞬间瘫坐在地上，颤抖着哭喊着，
　　“杀······杀人了，杀人了！”
　　向后退着向门外爬去。
　　直发女孩也转身甩开门向外跑去。
　　两个人仓皇地逃走了，终于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我筋疲力尽地虚脱倒地，灯光从外面照进来，我大口喘着气，只觉得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才缓缓回头向着窗口看去。
　　男孩半个身子爬在窗户上，头沉沉地垂着，地面上一滩鲜红的血液，他的发丝间仍在不断滴落着鲜血，每一滴雪都如同张着血盆大口冲向我。
　　我恐惧地缩着身子，害怕地喊叫着，
　　“走开，走开，你别进来，别进来·······”
　　我感觉到了手上的黏腻，抓起床单不停地擦着，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我愤怒地不停的擦，擦得手指疼痛仍不愿停止。
　　终于，外面传来警笛声，我濒临绝望的意识再次被唤醒，我释然地笑着望向衣柜顶上的黑色塑料的一角，心里庆幸着还好手机没有被他们发现。
　　我整理了凌乱的长发，迎接着警察的到来。
　　刚欲起身，眼前一片黑暗，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我看到了身穿警服的警察冲了进来。
　　真好，我终于撑到警察来了，我终于安全了。
　　再次意识恢复是在审讯室里，我扶着沉重的头，模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灯光很刺眼，不停有人拍着桌子，想将我的意识拉回。
　　我只觉得害怕，浑身冰凉，想卷曲着身体，却发现手脚都被冰凉的铁链拴住。
　　我被禁锢在一张铁质的座椅上，无法动弹。
　　对面是两名警察，正言厉色地拍打着桌子，让我交代杀人的过程。
　　我头疼欲裂，双手捧住头，不停地摇头，之后便再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她穿着黑色职业套装，齐耳短发，素净的脸庞，有些青涩的威严，目光炯炯，不苟言笑。
　　她展开文件让我签字，说她姓秦，是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
　　我漠然的望着她，不知该作何反应，所以只能面无表情，蜷缩着身体，感觉到手腕上的冰凉，便将全部的注意力用在挣脱手上的镣铐上，双手不断抓着，用力推着镣铐想把它取下来，弄得手指手腕都是抓痕，鲜红出血，仍取不下来，我愤怒地尖叫着，用力敲打着地板，警察上前，怒声呵斥着拉开我的手，将我的头用力按压在冷硬的地面，制止我的疯狂。
　　果然，年轻的律师有些被吓到了，她慌张地收起文件，抓起包逃离了。
　　我不是有意要吓到她，她看上去年轻有朝气，也应该有自己的理想报复，可是我不知该如何与她交流，或许我连自己该如何启口都茫然无知。
　　我想她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我被关进了一间独立的拘留室里，整日蜷曲着，尤其是夜晚，走廊的灯光依旧刺眼，我不敢抬头，怕它会刺伤我的眼睛，会让早已濒临绝望的内心再次回想起那些恐怖的画面。
　　我整夜地无法入睡，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血滴冲向我。
　　我用力抓着手臂，用疼痛感提神，不让自己深陷入无法挣脱的境地。
　　几天后，他们为我包扎了已被抓得血肉模糊的手臂，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很又耐心，与其他人不同，声音很轻柔，我喜欢听她说话，偶尔也回应两句。
　　在她的引导下，我尝试着回忆起那个混乱不堪的夜晚，但几近所能也未能将事情说得详尽。
　　我无法正面自己抓起剪刀后的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