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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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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是刚吃过早饭吗?怎么又饿了?你最近可是胖了不少,制服都穿不上了,还好帮你找来一件大码的衣服······”
在车上欢子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我只觉得烦躁不已,不愿理会,甚至连让他闭嘴的力气也不愿意浪费,兀自将手边的零食塞入口中。
我最近的情绪越发难以控制了,对任何人和事都毫无耐心,与情绪同样难以控制的还有食欲,仿佛只要大口地塞满,不停的咀嚼才能排解些许心中的烦躁。
欢子是我的男朋友,在一起两年了,说不上喜欢,只是他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
我在孤儿院长大,在酒吧上班,他是老板的手下,在一次客人逼酒的时候出手帮了我,我们就那样自然的在一起了。
他对我还不错,本市人,母亲年迈,家里有两件旧平房,最近有传闻要拆迁了,他许给我买车买房,同事也劝我,他虽然浪荡不羁,但对我很好,差不多就嫁了吧。
我一直漠然以对,他现在开的濒临报废的奥拓还是向朋友借来的,我从未期待过他曾对我许下的任何承诺,或许听得多了,早已麻木了,或许我从未真正进入过他的生活,也没有将自己的未来和他联系在一起,我们只是一直搭伴过日子的朋友,是不牵动内心,不计未来的临时关系,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车子停下了,不远处一座金碧浑煌的高大建筑,高高的门庭上张灯结彩,是本市有名的企业谢氏新建的六星级酒店,今天是开业大典,听说本市政要领导会来参加剪彩,路口早早做了戒备。
欢子痞气的拉起我的手,
“早晚等我发达了我们就在这办婚礼,把所有亲戚朋友都请来,咱也风光风光!”
我淡漠地笑了笑,睁开他的手,打了打手上的饼干碎渣,拉了拉仍有些紧的衬衣塞入短裙里,下车走向那座高大的建筑物。
我之所以会去那里,是因为酒吧老板坤哥与谢氏有生意来往,今天新店开业,接待的人数众多,坤哥便让我们都去帮忙。
到了大酒店后门报了酒吧的名字被领进了后厨,我与其他先到的小姐妹一起在后厨帮忙,我们这样的人是上不了台面的,主要工作是帮后厨将菜送至传菜电梯上。
本来昨天熬到凌晨三点才下班,今天又早早赶来,心情已经差到极点,还好不用假笑着迎来送往。
我整日都头昏脑涨浑浑噩噩地度过,不时偷吃着甜点,以前我最讨厌所有甜腻的味道,可现在却吃的停不下来,或许是因为六星级酒店的糕点好吃吧,我想。
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酒店后门乏累到了极点。
四月初的夜风虽仍是凉的,但已不至于彻骨,我与小姐妹分手独自站在路口等欢子。
或许是下午偷吃了太多甜食,胃里一阵阵地翻涌,难受得很,扶着头无力地倚着灯柱,闭着眼,心里怒骂着欢子怎么还不快来。
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一辆车子停在了面前,一个长直发女孩下了车,对我说,
“你是欢子女朋友吧,欢子喝多了,让我们来接你。”
我认识她,她是坤哥最近的新姘头,或者说是众多姘头中的一个,二十多岁,只见过一面,所以并不熟悉。
车里还坐着一个卷发女孩,是她的姐妹,年龄比她看上去稍小些,总是一脸无知的笑容,一同在酒吧出现过,后来也来过几次,所有有印象。
身体是在难受得厉害就没有想太多,我没有随着直发女孩的意思坐到她们中间,而是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直发女人孩本想说什么,我关上门,她冷“切~”了声扭动着坐进车里了。
司机是个男孩,年龄不大,约莫不到二十,很青涩的模样,我记得他笑起来很干净,像个孩子一样。
我们坐进来他便开动了车子。
经过酒店大门时,后座的两个女孩同时探着头向外看去,不时发出感叹,
“哇~好宏伟啊!”
“是啊,真漂亮。”
“那可不是,谢氏的生意哪一个不是大手笔啊!就连坤哥都上赶着巴结呢!”
“我要是有这一有钱老爸就好了~!”
“下辈子吧!”
“有这么有钱的老爸还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就是杀了人也不用偿命啊!”
“你是说?”
“对啊!就是谢氏的千金大小姐啊!”
“还是说她把她老爸情人杀了那件事吗?”
“是啊,当时可是闹得满城风雨,谁不知道啊!”
“不过最后不是也判了刑吗?”
“判刑?是啊!判了三年,现在也过去一年了。”
“都说她老爸打通了关系,人证无证都有,还有谢氏整个律师团都用上了要力保她无罪的,谁知道人家大小姐自己主动承认杀人,非要和她老爸对着干。”
“哎~!有钱人的世界咱不懂,都杀了人了也能保无罪,人家还不领情。”
“是啊,谢氏就这么一个继承人,就是做了几年牢又能怎么样啊,出来还不是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嘛!”
“她要是一男的就好了,说不定咱们姐妹还能有个希望,可惜~~”
“呵呵~怎么?想飞上枝头啊!不过,听说她好像是那个,说不定你还真有希望呢!”
“真的啊!咦~~还是不要了!”
“哈哈~~!”
“哈哈~~”
两人诡异地讥笑着扭到一起。
我烦躁地蹙着眉,手撑着头,闭上眼,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歌声,不知何时睡着了。
我被一阵颠簸惊醒,车里已经变得安静,外面漆黑一片,车灯照着一条细窄的小路,我努力睁大眼睛也没有能辨出方向。
“这是哪?”
我问。
“放心,欢子一会就来。”
后座直发女孩伸了伸懒腰,不经意地回答道。
我将信将疑。
车子越发颠簸了,胃里一阵翻涌,想开窗透气,却发现门窗都上了锁,不禁加深了我的怀疑。
我定了定心神,观察车上人的表情。
男孩很认真的开着车,的确,道路细窄不平,他是需要全神贯注的看清道路的。
卷发女孩玩着手机,注意到我投去的目光时看为了我一眼,闪躲着侧过身去继续对着手机屏幕,但感觉得出心神已经不在手机上,已陷入了某种沉思,忽然的黑屏吓到了她便是直接的证明。
直发女孩低着头,扣着指甲,全神贯注地在思索着什么,目光很的冷冽。
车子终于停下了,三人相继下了车,我也迟疑地跟着下了车。
黑暗中环顾四周,车子停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有两间平房,四周满眼的一片果树林,具体种的什么看不清楚,但一排排种得很有规律,空荡的地方风更加凛冽。
“这是哪里?欢子呢?”
“费什么话啊,把她弄进去!”
直发女孩一改沉默,冷眼呵道。
我还未来得及反映便被三人推搡着进了屋里。
直发女孩进屋开了灯,灯被吊的很低,男孩进来时碰到了头,圆形的灯罩被撞得发出“吱吱”的声音,刺目的灯光在屋子里来回摇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看清了屋里大致的模样。
屋内摆设极简单,东边墙边是一排老式三人沙发,有些旧,沙发巾整齐地铺着,很干净,沙发前一个老式的红木茶几,摆放着一个青花瓷花纹的水壶,两个同样青花瓷的水杯,杯内壁布满了茶渍,也是很陈旧的样子。
屋子中央有一个不大的方形铁炉,应是冬日取暖用的,现在火已经熄灭了,屋子里阴凉没有温度,用作排烟的管子还未取下,接口处已经锈迹斑斑,沙发尽头有一个紧闭着的木门,应是主人家的卧房。
我被推着坐在沙发上,卷发女孩坐在我的身旁,翻出我的手机,双手紧紧钳住我的手臂,防止我起身反抗。
男孩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我,脸上强装的凶狠难掩着紧张。
直发女孩锁上门走过来,脚用力踩在矮茶几上,使得青花瓷茶壶的盖子震了震,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女孩恶狠狠地指着我开口辱骂,
“臭婊子,你他妈的给我安份点,听着,欢子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吞了坤哥的货,坤哥说了,今天他要是不把货交出来,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货?什么货?”
我茫然地问道。
直发女孩嗤笑了声,
“你他妈的别在这给我装,你男人做什么的你会不知道?”
我知道坤哥有条毒品交易线,平日里也在酒吧散货,欢子跟着他自然也是做这个的,所谓“货”也显而易见了。
“我不知道他都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他把什么货藏哪了。”
我刚站起身便被卷发女孩硬拉着趔趄着倒在沙发上。
直发女孩向前俯下身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
我顿时头蒙耳鸣,晕眩着支撑着沉甸甸的头,只听着耳边不断充斥着难听的辱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