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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你到底是谁?”
      柳文鹄吓了一跳,他赶紧看看周围,确定没人在看他俩才放下心:“瞎说什么呢。”
      陆星迈摇摇头:“没有瞎说。”
      刚刚要不是柳文鹄那句话点醒他,就连他也没有意识到重庆的问题。
      是歌。满城都在唱歌。
      两个人被这些歌搞得没了兴致,随手拦了辆羚羊回到洲际。车上一路无话,难得让重庆的司机都跟着寡言起来。
      他原本将柳文鹄窥魔的因果归在那块该死的臭豆腐上,却疏忽了早在最初的最初,柳文鹄就是与众不同的——在秦淮河泛舟,一船人都被魔音洗耳,只有柳文鹄一个人不为所动。
      陆星迈其实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只是隐约觉得一块关键的碎片就在此时叮当作响,而他,却还没找到这把解开问题的钥匙。
      如果事情有一次可以称之为奇遇,有两次则不能在笃信偶然。
      他原本以为柳文鹄回回都能碰上是因为误吞了那块下了蛊的臭豆腐,现在想起来他竟忘了最初和最关键的——这人是能听见魔音的。
      恰巧,这人的名字还叫作文鹄。
      瑟曰文鵠,笙曰采庸,鼓曰送君,鐘曰华由,磬曰洗东,皆仙乐也。
      陆星迈下了车,走在前面大步流星,柳文鹄跟在后面,心里真不知在想着什么,没个准头。
      他甚至有点后悔刚刚多嘴讲了那句屁话,今晚好不容易冰雪初融,现在陆星迈那张脸又上冻了。真不知道这冰河时代还要待到哪年哪月,更天杀的是,他他妈的都不知道今天到底那句话又触了这老祖宗的逆鳞。
      受难似的回到房间,陆星迈劈头盖脸地问道:“你为什么叫文鹄?”
      柳琵琶真是有苦说不出:叫就叫了,又不是我自己起的,我哪知道。
      他脸都憋紫了,才讷讷答道:“……好像是爷爷起的?”
      “你爷爷?”陆星迈想了想,完全没意识到他的障眼法又失效了,眉头微微蹙起,仿若西子捧心:“他死了没?”
      柳文鹄心想,哎,不开口还好,真的。
      “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呢,快给我呸掉!我爷爷长命百岁!”柳琵琶照例一脚踹过去,只是微微偏了一点,只蹭到西子的裤子边。
      果不其然,陆星迈微微摇头,弯腰轻轻拂了下衣裳,他把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踱步两圈,说道:“真是怪了!”
      “什么怪了的……话都说不清楚。”柳琵琶嘟囔道,他现在眼睛是一刻离不开陆星迈了,干脆也不再装了,“说起来还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等等!”陆星迈急道,“先把这件事弄明白了!”
      “行行……”
      “你爸是做什么的?你妈呢?你爷爷呢?你太爷爷呢???”
      柳文鹄莫名其妙:“我爸,搞橡胶轮胎的,工程师……我妈就是一人民教师,我爷爷是木工,我曾爷爷我上哪认识去,农民吧估计。”
      “你再想想?”
      柳琵琶脑子都快停转了,只看眼前这家伙美目盼兮,拉着他含情脉脉的样子,感觉血都要冲到脑中央了——说道:“我家唯一一个有点年头的就是我那个长命锁,搞不好还是建国后的。”
      陆星迈失望极了,但还是说:“带了吗?”
      “带是带了,我找找啊。”
      陆星迈懒得应声,北京瘫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柳文鹄翻了半天行李箱,在内兜里翻了一会儿才翻出来,实在是有点太小了。他把它递给陆星迈,说:“凑合看看,别太失望了啊。”
      这块银锁才有小拇指盖那么大,上面刻了两个字“平安”,早就磨得近似平滑了,挂锁的绳子也过于老旧,看不出原本是什么色,反正现在是枯黄发黑,污迹斑斑。
      陆星迈却瞪大了眼睛——“其声袅袅,绕于梁间……!”

      柳文鹄洗完澡出来,陆星迈还在抱着长命锁傻笑。那家伙恐怕已经彻底忘了他的障眼法了。
      柳琵琶假咳一声,果然陆星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没,没大事儿。”柳琵琶心里发虚,还不知道这话该问不该问。
      “有话快说,磨磨唧唧的。”陆星迈数落道,眼睛倒霉离开那块锁,还在研究。
      柳文鹄哪知道这破锁有啥好看的,脏兮兮油污污的:“我是……嗯,那我就直说了?”
      陆星迈抬起头,狐疑地来回打量柳文鹄:“不然?”
      柳琵琶心想,行啊,那我就说了:“陆星迈,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我?骗你?”陆星迈笑了,真地炫彩夺目,好像全世界的光都打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你说说?”

      “……嗯,很漂亮。”
      陆星迈吓了一跳,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一路跑到镜子前,镜子里还是那个刀疤脸阴阳怪气的佝偻病,并没有什么问题。
      柳文鹄忍着笑说:“别看了,早露馅了。”
      陆星迈僵着全身,也不知道该不该在此时开口,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什么?”
      柳文鹄跑过去挂在他身上,整个人黏在他的耳边说道:“哎呀美人,你可把我迷得好苦!”
      陆星迈抓不定这货是在忽悠他还是真地看出了什么,总而言之先把脸红透了。
      他那一张阴郁可怖的脸上竟然透露出粉粉嫩嫩的红色,整张脸变得怪异又可爱,柳文鹄甚至还品出几分少年般的脆弱。
      陆星迈心一横,把柳文鹄从身上扯下来:“这会儿是闹的时候吗?”
      柳文鹄没忍住,又在老东西的脸上吧唧了一口才说:“以前只是很偶尔才能觉得不对,但是现在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看见了。”说完他又色眯眯地摸了一把老陆的胸口,“我们老陆啊,长得可是太水灵了。”
      陆星迈心里升起一股恼怒:“水灵?有你那个洋娃娃小跟班水灵?”
      柳文鹄脑子转了三圈才明白“洋娃娃小跟班”说的是洛语谦,便嘚瑟起来:“美人,天地可鉴,朕的心里只有你啊!”
      陆星迈冷笑了一声,他还指望这柳文鹄长进了不少,说到底不过看张脸下菜罢了。
      变态、二椅子、老不死、老东西……瞧瞧柳文鹄当初给他下的定义。
      陆星迈想完心里也冷了下去,没意思,不过是个看脸的俗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你的灵力,来自这根弦。”
      他轻轻摁在柳文鹄的平安锁上,可能是因为他的冷得太快,清脆的咔哒声更显突兀。
      柳文鹄的心突突地跳着,他感觉在这一刻他必须抓住什么,不然他将永远永远错过。
      他的脑子只窜出了一句话:我必须抓住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抓着陆星迈的双臂,扎扎实实地吻了上去。
      平安锁掉在地上,一根老旧马尾琴弦同时摔了出来。
      陆星迈懵了。

      事后老陆曾经多次回想过这个瞬间,不得不说,他把自己的脸藏起来有几分私心。
      他本来只要把自己藏得足够平凡就好,不必一定要做的那么孤僻阴鹜。
      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忌讳。
      他想过,柳文鹄就是个烂家伙,对那个没什么交情的洛语谦四处看护,九成九就是爱上那张我见犹怜的洋娃娃脸。
      只是他自己选择藏了起来,哪怕有这口怨气也只好憋着。
      但是柳文鹄还是超大声地说:“我明明早就赖上你了!只是你刚巧长成这样罢了!”
      柳文鹄顶着他那一头花椰菜一样的毛拱在他的胸口叨叨个没完,从他们还没认识的时候一直说道现在,说得陆星迈也慢慢放松下来。
      可能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同。
      一个是油嘴滑舌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一个是脾气火爆不食烟火的老古董,从一个谁看谁也不顺眼的开始,到现在半推半就的暧昧气氛。
      陆星迈的嘴角也挂了一点笑——
      算了,管他呢,也许并没有明天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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