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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笑红尘 ...

  •   1

      在宰了江娟一顿豪华龙虾大餐及一堆小礼品后,大家才勉强消气,尤其是朱由榔,望着江娟迷蒙带泪的双眼,内心感到无比畅快,试想一下,从吝啬鬼嘴里抠钱的难度,不遑多让。

      “双子离湖州才六个小时车距,一直没机会去,这回定要大饱眼福,玩完直接回家。”

      尤丫不停回望沿途的风景,动情地说,“做警察太久,都忘了什么叫休息。同样是做警察,美国跪杀平民无罪,咱们说一句错话反省几个礼拜,还要通报批评,哎,他们的退休金能在大都市买房,咱们的连首付都不够。”

      “那是不能比的,咱们工作是工作,休息也是工作,人家工作是休息,休息更是休息,钱多活少,羡慕不来,”朱由榔深有感触道,“科学家有过研究,越是勤劳的人越比不过懒人,懒人永远比勤劳的有钱,为什么,勤劳的人靠本能、靠体力挣钱,懒人靠脑子、靠投机,靠运气。”

      “从今往后,俺什么也不做,是不是就会被钱砸死?”

      “会先饿死,”朱由榔接着说,“我说的懒人不是指那种,想不劳而获的都是骗子。”

      骂建行转过头,前方是高速,行人稀少。

      “你不回队里报道,也可以?”

      “没事,我们队长都准假了,反正我在队里可有可无,浪费空气浪费工资,”尤丫笑道,“我早就想看看山水,成天面对着犯罪分子和尔虞我诈的世界,脑子都要爆炸了。”

      “外面也好不到哪去,”朱由榔略带伤感地说,“白鹿原景区四根面条15块,吃了个寂寞,两名学生又被摔倒老太太讹五千块,这告诉我们什么道理,没钱别旅游,别扶老太太,这年头,穷人是没资格去景区,去扶老太太的,再以后,扶老太太的都会是亿万富豪,普通人没那资格。”

      江娟自豪地回答,“我从来不扶。”

      “你是冷血。”

      这时,江宁双手弯曲交叉,靠着车前座,问道,“骂叔叔,你为什么干警察?”

      “宁儿,不要问叔叔这么丢脸的问题。”

      “叔叔没人要啊,”骂建行大笑,“我一开始报考公务员,想找个轻松的工作,就去银行面试,被骂了一顿。”

      “哪家银行?”

      “建行。”

      “是该骂。”

      “然后呢?”江宁仍不思其解。

      “我到政府部门工作,做扶贫,被开除。”

      “也是因为名字?”

      “这回不是,”骂建行洋洋得意道,“我把扶贫对象给打了。这帮孙子,好吃懒做,又要钱,又要老婆,什么都要政府倒贴,看他们长那熊样,一个月拿三百块,还想找个网红脸,我去他妈的,要有这好事,我早当贫困户了。这不是人穷,是脑子穷。除了这些,我还遇到过家有四五套房,开宾利的,住廉租房,拿扶贫款,我就问你,你想不想打人,不打死他是爷爷仁慈。现在看到,我也是见一回打一回。”

      “你还是没回答,为什么做警察呀?”

      “招我的警察说,骂人只会记过,不开除。”

      江宁呵呵大笑,“骂叔叔真好骗。”

      骂建行对大家说,“你们休息一会吧,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是去你家还是南浔古镇?”

      “都一样,”骂建行乐滋滋地说,我家就住古镇,从小就是吃那里的水长大,家中简陋,怕住不下这么多人,还是找间客栈吧。别看表面上复古,其实,我们那早就过着现代人的生活。”

      “对,我在西塘看到了空调。”

      尤丫附和道,“景区嘛,还不是为了圈钱,不中不西,不伦不类。”

      “骂叔叔,你为什么不在当地上班,离父母还近?”

      “正是因为太近,”骂建行解释道,“我家那群亲戚,都是惹事精、势利眼,我要是做了警察,家里掉了猫狗都要找我,我可不想被他们利用一辈子。”

      江娟点头,“断舍离,是成年人的必须行为。”

      “你好像没什么朋友。”朱由榔冷笑道。

      “我不喜欢交朋友,更不会交猪朋狗友,今天他们不是,明天也不会是,今天只有一个朋友,以后也不会增加,”江娟拍拍朱由榔,“小朋友,等你长大才会明白,一无所有才是一个成年人最快乐的时刻,知道王健林为何爱唱《一无所有》吧,他拥有的太多了,不高兴呐。”

      “是啊是啊,什么狗屁朋友,到头来都是互相利用,”骂建行也加入讨论和鞭挞,他义愤填膺,显然受到过太多次伤害,“我请对方吃最多饭局、给最多金钱、帮助最多的人,坑我也最多,你以为他受到了惩罚,不,他日子过得可好了,做生意风生水起,情人都是二三线女明星,每天坐着奔驰,吃着最贵的西餐,搂着最贵的模特,这些都因为,他没有良心,心无挂碍。”

      “叔叔是老实人。”

      骂建行连忙摆手,“你别骂我,我可不是老实人。老实人和傻子没区别。不仅大家不喜欢老实人,也不愿意做老实人。老实人太吃亏了。”

      江娟也做了个嘘声,让江宁闭嘴,“别侮辱你骂叔叔。”

      江宁顿悟般,“以前同学们都说我是大坏蛋,竟不是骂我。”

      “那就是骂你!”朱由榔呵呵一笑。

      谁料江宁问道,“骂叔叔,你说以后中国还有没有雷锋?”

      “谁敢呢?!”

      “如果真的没有好心人,那也是被时代逼的,我本善良,奈何世道沦丧。”

      骂建行怕话题太过沉重,影响旅游的心情,遂收心道,“一会儿我帮大伙儿找家便宜的客栈,将就住着,明个儿再去参观,咋样?”

      “我想去你家。”江娟忽然说。

      “我保证会是一家不错的客栈。”

      “我知道,”江娟掰开指头算道,“就因为不错,肯定很贵。我可不想把钱花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我可是单亲妈妈,可穷了,又要照顾孩子,又要赚钱养家,你得替我考虑考虑。”

      “我出钱。”

      “可我不想欠你人情。”

      朱由榔这才叹口气,“我出总行了吧?”

      “那行。”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骂建行一脸懵逼。

      这两人也忒逗了。

      2

      西塘离南浔是相当近的,车速不快,沿途风景也很好看,江南小镇别有一番风味,大伙儿如痴如醉地欣赏着“蓝天白云”(中国哪里会有蓝天白云,哈哈),十分惬意。

      “到了没?”江宁有点晕车。

      “到了南浔,离客栈还有一点距离,快了,”骂建行把车停下,这里是个收费的停车场,他招呼大家下车,江宁一下车就吐了,“大家拿好行李,去客栈需要步行十分钟。”

      十分钟后。

      站在外面,江娟凝视着牌匾,宋体字写就的“红尘阁”格外耀眼。这间客栈不是真的古迹,乃后人仿制,有一丝违和感。客栈颇为热闹,红尘中人不少,把客栈挤得满满当当。

      “贵不贵?”

      “不贵,网上抢票,打七折。”

      江娟生起了闷气,便宜了老朱。

      “怎么什么都可以网上抢?钱都给犹太佬赚走,影响民生,历史会证明,像这些科技公司的大佬全他妈是汉奸,咱们贫民老百姓全是韭菜。以为网购赚便宜的都是傻子,原本十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涨价到五十,补贴后卖四十,抵用卷后卖三十,和朋友们拼单后卖二十,会员价卖十块,一番操作吸收会员一万个,那就是一万个羊毛,结果呢,成本价两块,一次性卖了十万个,不过,生产厂家倒闭了,钱和名声都给了购物网站和带货主播,这就是网购的真相,什么百亿补贴,搞得像是网站花过一毛钱似的。”

      朱由榔一头雾水,狐疑地问,“你想说什么?”

      “以后别买打折的东西。”

      这一幕,尤丫可乐坏了,扶着江娟的肩膀,“姐,你连网购都不会啊,和时代脱节喽,我以为姐是购物达人呢,谁知道是女版许知远,人家许知远还在网上卖拖鞋呢。”

      “卖啥拖鞋,他那是卖文化,卖名气,行为艺术罢了,这么贵的拖鞋,傻子才买。”

      骂建行默默举起手,神情紧张,“俺买了一双,码大了。”

      “什么都别说了,实体经济的发展是国家该操心的事,”江娟义正严辞地说,“早晚国家会认识到错误,虚拟经济战胜实体经济无异于资本主义取代社会主义,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这就是个错误的决定。百姓虽然得到了实惠,但得到实惠的同时也在面临着失业,羊毛出在羊身上,就像资本主义的福利待遇,听上去很美好,最终还是要交智商税,月工资十万,税五万,一个鸡蛋一百块,一包卫生巾七八百,又有何用?”

      朱由榔说,“快进去吧,巴拉巴拉啥呀,国策是咱们能讲明白的吗?”

      江宁显然是没事了,说,“朱叔叔,别拿耗子了。”

      “啥?”

      “她说你是狗。”尤丫大笑。

      “小赤佬。”朱由榔气得瞪白眼。

      骂建行是个贴心的人,安排好大家的房间,一个个喊到餐厅去吃中餐,有趣的是,这里还能扫码支付,原本以为为了保证原汁原味,会用算盘呢,熟料,到处都是二维码。

      这事引得大家纷纷吐槽,感慨以后要到欧美参观中国古建筑了。当初北京古城墙被郭沫若等砖家逼着拆除,梁思成气得要死,如今国人也在后悔,但民族性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越来越多的假货横行,正品无人问津。

      “以前我爷奶爸妈那一代,他们使用的东西,不管是生活用品还是家用电器,一用就是十几二十年,三四十年也是有的,甚至现在还在用,质量好得不得了,可是,这些厂家都饿死了,不是被同行,也不是被洋鬼子,是被时代抛弃,让它们成功的,也让它们淘汰,反观现在,全是低劣产品,便宜是便宜,可算下来,用个几天就坏的比比皆是,质量差也算了,关键含毒,毒奶粉、毒保温杯、毒铁锅(化学桶打造,几块钱的铁锅),像这一类的东西多了去。”

      “你知道最可恨的是什么,国内的商家,把质量最好的卖到国外,让外国人用最好的产品,国人买质次价高的伪劣商品,远的不说,牛奶这玩意,大陆喝的最次,好的给了谁,亚洲、欧美,哪怕是非洲,喝的都比咱们好,我们是什么,殖民地人民吗?我记得拼多多的那谁就看不起普通员工,不当同胞当人,认为挣钱就要拿命换,像它这样的企业很多,富士康、旺旺集团,还有许多台湾企业,他们的恶劣行为比欧美国家更甚,相反,外资对国人对比下来居然好很多。”

      “哎,我不觉得生在中国是多好的事,当然,我也不觉得外国有多好。我只是希望,企业能把人当人看,咱们不是牲口,不要怪年轻人不去工厂,工厂需要反省。”

      骂建行举杯,“别想那些不开心的,干了。”

      还没把杯子放在嘴边,一只脏手就伸出来,吓了他一大跳,看时,竟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乞丐在大口喝着他杯里的啤酒,气得他想骂人。

      “你,你,你,你谁啊?”

      “王坚国。”

      “什么王建国,我还李雪琴呢?!”

      熟料此人竟大胆起来,看到桌上有啥好吃的都往嘴里送,狼吞虎咽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这是几天没吃了。大家都不敢阻拦。乞丐也不说话,边吃边喝,不一会儿就有客栈伙计来赶人,“还是你,你怎么又来了,对不起的几位客官,他是个疯子。”

      “我没疯!”

      伙计招呼另一个伙计,扛着他就往外赶。

      “以后不准来了,否则,我要报警了。”

      朱由榔说,“这算怎么回事?”

      “各位客官莫见怪,其实,他也是个苦命人,这桌算我们的,一会儿给大伙儿再上一份。”

      江娟有些不解,问道,“你们为何对他这么好,这桌饭菜少说也有四百块,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

      “您有所不知,”伙计作揖道,“刚才那个以前也是个有钱的主,和我们老板是好朋友,现在疯了,老板也不能不理,就随他了,来了就让他吃饱再走。”

      “你们老板还算有情有义。”

      伙计眼神低垂,不屑道,“也不能算吧,毕竟,这客栈就是从他手里夺过来的。”

      “啊?”

      一个乞丐竟有这么多故事?

      3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伙计有些受宠若惊。

      “他上了富豪排行榜吗?”

      伙计摇头,“倒也没那么有钱。不过,2000年他已经有四五套中式庭院别墅,开大奔,外面养了好几个大学生作情妇,在湖州颇有名气。”

      “这都不能上榜?”

      “上榜的更有钱,那时候别墅也没现在值钱,”伙计说得唾沫横飞,越说越带劲,尤丫还不停给他递水,“可惜啊,都没了。这都是命!时也命也。好在,他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这辈子,值了。”

      尤丫不解,“不会啊,如果一无所有,谈不上失去,也就不会有非分之想,可是,一旦曾经站得很高,很少有人会接受这么大的落差,他是因为这个疯掉的?”

      伙计却摇头,哀叹道,“也不能怪旁人,这都是他自己作的。我听说他每个月都会去一家ktv,人家拿他当祖宗供着,月消费十来万,对于大富豪不算啥,可是,他顶多算个普通有钱人,加上其它方面铺张浪费,不破产才有鬼。”

      江娟看向朱由榔,眼神哀怜,他扛不住,道,“我很穷,郭麒麟第二。”

      江宁笑道,“臭美!”

      骂建行嘟囔道,“哇!有钱人的人生真是丰富多彩。”

      尤丫八卦心大起,“他也包养明星?”

      “也就十八线的,像二三线大牌的不是不能,是养不起,她们会选择大富豪,他级别不够,”伙计喝了一口水,“你别看他这样,他以前很会做生意,号称湖州李嘉诚,只是没有他那么黑心。”

      “既然他这么有钱,又这么会做生意,是怎么破产的?”

      伙计看了下众人,“说出来,你们别不信。怪就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做鸭子?”尤丫话一出,大家脸都红了。

      “有孩子在,别开车,”江娟警告道,“晋江文都不准开车了,你还敢乱说?”

      朱由榔说,“别理他们,你继续说。”

      “他呀,是个美食家。”

      “吃货呗!”

      “不信,能吃多少,把家产吃没?”

      “拿茅台当水喝,拿人参鲍鱼鱼子酱当早餐,”伙计一五一十地述说着王坚国的骄奢淫逸,简直就是酒池肉林,“以前,我顶羡慕有钱人的生活,太潇洒了。”

      “现在不羡慕?”

      “羡慕,但不渴望。”

      “人间清醒啊。”

      朱由榔下结论说,“都是咎由自取,同情他干嘛?!”

      “那该去同情谁?”

      “贫苦大众、乞丐啊。”

      “也不是所有贫苦大众都需要拯救,很多也是咎由自取,至于乞丐嘛,谁更穷还不一定呢,”江娟略带伤感地说,“你见过白天要饭,晚上在夜总会豪华包间玩公主的吗?你没有,我见过,不止一次,不止一个。”

      骂建行说,“我听说黄山脚下的房子都是乞丐的。”

      “不是和尚?”

      “我以为是尼姑的。”

      尤丫问,“他家人呢?”

      “有钱人哪来的家人?”伙计说,“有钱时,老子是老子,没钱了,老子连孙子都不如。连精神病院都没送。听说他很早就给老婆孩子换了国籍,在外国买了房子,娶了洋妞,听说他破产,躲都来不及,老婆和他早没了感情,毅然离婚,孩子们也和他断绝关系,这并不悲惨,顶多算日常。”

      “那你们老板算有情有义。”

      伙计说,“算赎罪吧。王坚国后来不是没钱了,拿这客栈作抵押,钱很少,答应以后还给他,他是真仗义,出让金才十分之一,可是,后来他来赎,我们老板坐地起价,不肯给了。现在,你还觉得他仗义?--不对,你们可千万别到处乱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意识到失言,伙计赶紧封口。

      “各位,菜来了,慢用。”

      大伙儿还在回味,江苏真是个神奇的省呐,不说人口、面积、GDP、人均GDP等都无限接近韩国,且说古往今来,多少商贾出自此处,了不起的地方。

      “我感觉自己连乞丐都不如。”尤丫叹道。

      “这是事实。”江宁肯定地说。

      江娟说,“宁儿,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吗?”

      “对不起,尤姐姐,妈妈常教育我,不能和陌生人说实话,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连猪都不如,”江宁一本正经地说,“真的对不起,我再也不说了。”

      朱由榔扶额头,这教育水平,直女啊。

      舟车劳顿,酒足饭饱后,大伙儿都躲在房里歇息。

      “各位?!”刚才的伙计来敲门。

      “何事?”

      “晚上,附近有灯会,不知各位有无兴趣?”

      “古装剧里那种?”

      “那恐怕不是,现代人不作兴那个,以穿汉服唱歌唱曲的较多,古风歌曲,有翻唱也有原创,”伙计说,“都是年轻人,有些还算是流浪歌手。”

      江娟鄙夷道,“怀揣梦想的有志青年?”

      “算是吧。”

      “社会真是堕落,唱个歌就算怀揣梦想,那算个屁梦想,古代,这职业连活着都不行,什么喜欢不喜欢,谁喜欢一天到晚给人唱歌?”

      朱由榔擦着睡眼,“去还是不去?”

      “必须去,”江娟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讨人厌。”

      伙计说,“各位如果也懂唱歌跳舞,不妨试试。”

      “我特长是装空调,他特长是破案,可以吗?”

      伙计脸色苍白,一脸懵逼。

      在他眼中,这些人根本就是来自平行世界嘛。

      也就眯了半个小时,兴味索然的江娟打开手机听许嵩,一首《雨幕》,大气磅礴,源远流长,不愧是大才子。很多人拿许嵩和周杰伦对比,其实二人完全不同,杰伦的易于传播,而许嵩的歌只有他唱才行。

      “我说啊,那个乞丐,还真是孤独。”

      朱由榔岔开话题,“我想听《双截棍》。”

      4

      今夜,整个南浔似乎都没有入睡,外面尽是灯笼高高挂起,沉浸在一片红色的海洋,身边传来经久不息的笑闹声。疫情后,还能这样旅游、欢闹,着实不易。

      灯会八点才开始,大家七点就出发,在附近观赏夜景。夜晚的湖面透着深邃的光,毕竟这湖连着湖都已经过了几千年,都是活水,湖底不知道有多少淤泥和人类生存过的痕迹,中国的湖泊向来不清,却有一种厚重感。如果不小心掉下水,说不准还能收获一些沉银和幸运方便面的袋子--国人的素质就不多说了。

      “太美了。”朱由榔赞叹不已。

      只见,方圆十几里之内的建筑内都点上了大红灯笼,蔚为壮观。

      “就好像穿越到古代。”

      “他们用的都是格力空调,壁式,而且使用时长都超过了十年。”

      “现在不是显摆专业的时候。”

      “这就是商机呀,”江娟兴奋得像四处留情的公子哥,口水都流了下来,“要是我能忽悠他们把所有空调都换成新的,那岂不是发达了。”

      “难道南浔就没有人想到?”朱由榔嗤之以鼻道。

      “也对,他们拿货肯定比我便宜,”江娟又计算半天,苦恼道,“要是都换成二手货,运费又太贵,不划算。真是可惜了这单生意。”

      “真想不通,你怎么会对修空调情有独钟?”

      “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对当刑警情有独钟?”

      “没人告诉你,刑警是维护正义的吗?”

      “没人告诉你,修空调来钱比较快吗?”

      “我爸说,做金融来钱快。”

      “我全家说,根本不存在正义。”

      夜晚的集市异常热闹,天气也不错,不冷不热,天上还挂着一轮清月,斜睨着人类。

      “也就像南浔这样的古镇有咱中国的味道,你到大都市去看,放眼望去,全他妈西式建筑,瞬间回到殖民时代,我就纳闷了,都过去这么多年,还是没躲过洋人的文化入侵,这崇洋媚外的风气也该止了吧?”尤丫动情地说。

      骂建行说,“你让清北改一下试试,只要有外国国籍,就能免笔试入学,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的都能学理科,陶渊明和陶晶莹都分不清的能上文科,指望他们学有所成,是脑子不清楚。”

      “这不是种族歧视,但我确实讨厌黑人,他们太坏了,笨得要死,还要特殊待遇,一些比较贱的女学生都一个个倒贴,图什么,脑子瓦特了。”

      “对啊,我们队整天呼吁要向外国警察学习,我就纳闷了,跪杀、枪杀、动不动拳打脚踢,学它干嘛,他们一年的工资量没我们一礼拜多,钱还拿得比我们多,咋不学着涨工资?”

      “因为我们不是发达国家。”

      “这个我们宋局经常说。”

      突然,对岸似乎有情况,先是听到一声“噗咚”落水的声音,继而周围一群人围着岸边朝水中张望,好多人都拿起了手机作照明,对准了湖面。

      “好像有人落水。”

      “要不要救?”

      “你们会游泳?”

      “狗刨算吗?”朱由榔不自信地问。

      “你算狗吗?”

      正议论间,已经有一位汉子跳下了冰冷的湖,不到三分钟,他就拉着落水的人来到了岸边,在众人的合力拉扯下,二人都安全地被拉上岸。

      “虚惊一场啊。”

      “那家伙是想不开吗?”

      “失恋吧?”江宁凑过来。

      “你懂什么恋爱?”江娟斥责道。

      “恋爱是一种人类各取所需,合作共赢的工作,听说是很赚钱的职业,妈,我也要谈。”

      “你不是已经谈过,都被我抓到八回。”

      “小孩子不懂爱情,我都是逢场作戏,和他们在一块,一点赚头都没有。”

      骂建行目瞪口呆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飒?”

      “别理她,她最近一直觉得自己是半妖司藤。”

      朱由榔不由自主地再次瞅向对岸,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似乎并未完全结束。他侧耳倾听,总算是听懂了,被救回来的人没能活下来。

      “死了?”

      “好像是。”

      “救得太晚,他肯定是沉下去了。”

      “也不能责怪人家,这么黑的夜,能找到他就不容易。”

      骂建行好奇心上来,“要不要去看看?”

      “不看,一看就是失足落水,不是刑事案件,”尤丫实在不想再和案件打交道,至少休息的时候不想,“尸体不是动物园里的猴,想看就看。”

      朱由榔附和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吧,大家逛灯会去。”

      奇怪的是,大家还是很有兴致。一具尸体,不致于让普通人在意,对大家来说,那就是一个数字,反正地球上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离开。

      灯会办得很成功,惹得大家流连忘返。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起来吃早餐,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刷微博、刷抖音....

      “我操!”尤丫惊呼。

      大家都各玩各的,互不理睬。

      “喂喂喂!你们快看,当地新闻。”

      “不看。”

      “是关于昨晚的灯会。”

      “我们上报纸了?”

      “认识的人,”尤丫慢悠悠地说,“还记得早晚淹死人的事吗?”

      “记得啊。”

      “那个死掉的,就是王坚国。”

      众人一惊。

      “怎么是他?”

      “他也真够倒霉的。”

      正说着,外面来了两个警察,手上拿着记录本,一看就是来做笔录的,也对,昨天他在这被赶走来着,只是,来的不是一般的民警,而是刑警,也对,在不能完全确定就是自杀、意外时,还是需要刑警来筛选的。

      “师姐?”

      “尤师妹,你怎么来这也不说一声?”女刑警穿着得体,英姿飒爽。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景恬,我在学校的师姐,大我一届,”尤丫指着所有人做介绍,“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师妹,刚才伙计说,昨天你们见过王坚国?”

      “是啊,他疯了一样抢我们的食物,”尤丫察觉出点什么,问,“师姐,昨天晚上我们也在,看到他落水,难道,还另有隐情?”

      “例行调查罢了,”师姐继续说,“你们确定他疯了?”

      “好像是吧。”

      尤丫继续说,“他的事我都听过,老婆孩子都跑了,也没钱,只有一屁股债,不可能有人想害他。”

      “你别看案子才发生,我们已经来过律师,是他的债主们来确认尸体,真是凄惨,家人一个都不来,葬礼都没人承办。”

      5

      “人太现实了,为子女而活的人生没意义,”尤丫双手叉腰,失望至极,“我都不想结婚了,可我一回家,我爸妈、亲戚把我家门槛都踏破了,而我通常只回家半天。”

      骂建行老成持重,道,“婚结不结,我以前也犹豫过,后来我想通了,结婚不结婚都会后悔,和谁结婚也都会后悔,只是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会有不同的过程和几近相似的结果罢了。”

      景恬三十不到,有近一米七的个头,肤色白皙,人也清新自然,加上身材窈窕,给人一种苍井优的印象。

      “我结婚了,三个孩子。”

      朱由榔拍彩虹屁道,“你老公何德何能?”

      “我记得你老公又矮又丑滴。”尤丫直女性子上来了。

      “自古美女配野兽。”江宁冷不丁道。

      景恬淡笑,“其实,我也不会怎么喜欢他啦,我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自己,和别人在一起,我没那么开心,但他总是能让我笑,我想嫁给能让我笑的男人。”

      “妈,阿姨应该嫁给郭德纲。”

      “我也想啊。”景恬摸摸江宁的头。

      朱由榔脸红脖子粗,说,“婚姻不需要爱?”

      “不需要啊,你不知道,物质的女人过得更好,一昧追求精神满足,情感满足,人累不说,还吃力不讨好,有些女人我知道的,她们抛弃对自己好的男人,反而苦苦渴求对自己差的男人,想得到他们的褒奖、肯定,他们越不爱她,她们偏偏越以为自己是爱他的,真的,这种人特别多。”

      尤丫说,“对啊,爱情也不能当饭吃。”

      “但可以做职业啊,”骂建行喜滋滋地说,“我见过一个女孩,连续谈三个男友,成功买下一套房,贷款是三个男友无缝连接还完的。”

      “妈,这职业好。”江宁听到钱就兴奋。

      江娟金口大开,“你们别教坏我女儿,她很单纯。”

      朱由榔想回击,她哪里单纯,又懒得说了。

      “景警官,你到底是来调查什么?”

      景恬说,“打开天光说亮话,我想知道他昨天有没有在你们这喝酒。”

      “这么说,他是喝多了,意外坠湖身亡?”

      “理论上是这样,可是,我们调查了一圈,还没找到他喝酒的地方,你们也知道,他又没钱,从哪里买来的酒?”

      “有人给他灌酒。”江宁鬼机灵道。

      江娟一摊手,“那你来错了地方,昨天我们压根没点酒。他离开时也没有喝过酒,问一下伙计就知道。”

      “他也是这么说的。”

      另一名男警官过来,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景恬眼神一闪,又睁开。

      “这样啊,我们马上去。”

      “师姐,又发生何事?”

      “没什么,找到王坚国喝酒的地方,旁边有监控,队里要我们去调查。”

      “可够快的。”

      “匿名举报。”

      “既然坐实是意外,师姐你就别那么着急了。”

      男警官望着尤丫,狐疑道,“你是?”

      “张斌,我小鱿鱼啊。”

      “你怎么还有时间旅游?”

      “当刑警就不能出来Happy一下?”

      “这些是?”张斌看着众人。

      尤丫嫌解释起来费劲,随口道,“都是同事。”

      张斌看着江宁,“连家属都带?”

      “路边加油送的。”尤丫呵呵一笑。

      突然,江娟上前,“你们已经确定死者的身份?”

      “是的。”

      “怎么确定的,他的直系亲属不都移民了?”

      “他还有一个独居的弟弟王援朝,平常两家不怎么往来,最近在住院,听说一条腿骨折,没跟他提王坚国的事,就拿了一点DNA去检测,确定了身份。”

      朱由榔吐舌,“意外实锤,你就别添乱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王坚国水性如何?”

      景恬摇头,“这个,我们还没调查过,但是,酒后脑子已经不清楚,会游泳也白搭。”

      张斌看到江娟,赞赏道,“这位女警,真是敬业啊。”

      哪知朱由榔已经看透真相,她这是巴不得是刑事案件,好坑他钱,好在,只是一桩意外,不用参与。

      二人一离开,骂建行就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要分开。自从做了警察,尸体都变成我客户了,没有他们,我就要露宿街头。”

      “今天去哪玩?”

      “小莲庄。”

      “刘氏梯号不去?”

      “一个个来。”

      江娟意味深长地说,“你听说过一个道理吗?他们说,旅游就是从自己讨厌的地方去别人讨厌的地方。就好比一婚二婚和无数婚,你讨厌的人,或许是别人想要而不得的。”

      “谁会讨厌山清水秀的地方?”

      “生在山清水秀地方的人。”

      “那婚姻怎么说?”

      “婚姻就是一个新鲜感逐渐消失到厌恶的过程。海鲜吃多了,会过敏的。”

      朱由榔问,“你不打算再婚?”

      “这是我的生活,要你管?!”

      “靠,这脾气,易立竞啊。”

      “我不是没人要,是我不要任何人,尤其是男人,”江娟以极富煽动性的语气说,“姐有钱有颜,如果是为了生理需求,也不缺男人,我靠自己养活,不替男人养孩子,不用做他家的保姆,不用讨好他的父母、亲戚,多舒服,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做自己才是最有意义的。讨好任何人,都是徒劳。”

      骂建行在一旁鼓掌,“豪气。”

      “你这是相当海王?”

      “有何不可?我也不吃亏。”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没特别的要求,什么类型都行,但不管我多大,超过三十岁的男人不行。”

      朱由榔调笑道,“太后吉祥!”

      “众爱卿平身。”

      “哎,这男人女人真没什么区别了,不过,男人更受人指摘,”朱由榔气愤地说,“男人如果不说喜欢同龄人,喜欢更年轻漂亮的女生,就会被人骂老不正经,但要是女人,就会说,风韵犹存,半点责备没有。这公平吗?”

      江娟冷哼一声,“你居然要讨论男女公平?”

      “算了。”这个问题就是个死胡同。

      6

      “大家该看的都看了,不知对小莲庄有何意见?”骂建行本着娘家人的心态问道。

      朱由榔深谙此道,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左右逢源的天秤座。

      “美!太美了,从没见过如此美景。”

      江宁轻飘飘地说,“漂亮!太漂亮了,从没见过拍马屁这么漂亮的人。即便唐朝李林甫,明朝魏忠贤,清朝和珅也自愧弗如,悬梁自尽---人尽可夫。

      “你怎么不管管你孩子,”朱由榔看向爱答不理的江娟,“这么爱说实话,将来是要吃亏的。”

      江娟竟然听了,她很严肃地看了看江宁,担忧地说,“宁儿,骂人是不对的,不管骂的人是不是人。记住,骂人最重要的是,成语要用对,人尽可夫用在这属于语法错误,懂了吗?”

      “懂了,用甘拜下风好不好?”

      “可以。”江娟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

      “众位美景看多了,瞧不上也实属正常。”骂建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出了小莲庄大门,正准备前往刘氏梯号,一抬眼便瞧见景恬和张斌走过来,正交头接耳。骂建行向他们挥手致意,他们也高兴地走过来。

      “真巧!”

      “两位调查到什么了?”

      “正打算拿回去确认,我们粗略地看过,画面清晰,现在饭店的监控录像太先进了,分辨率比我们局还高,八成是真的,看来,这还真是一场意外。”

      江娟说,“这附近的店,离他死亡的地方也有不少路吧?”

      “你说的我们也注意到了,调取监控发现,他确实是一步步走去的。”

      景恬说,“他这一死,未必就是坏事,我们查到一件事,死者曾经和人说,在他有钱时,投保了一份巨额的意外保险,在健赢保险公司投的保,近八千万,能拿到三四个亿的赔偿金,可以偿还所有的欠款,理论上说没问题,只不过,他老婆孩子不一定答应,要打官司。”

      “保险?”

      “你一定是怀疑死者诈死,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经拿尸体做过DNA,确实是王坚国无疑,”说完,景恬有梗在喉,不得不说,“法医听到我们说他一直在流浪,还是个疯子表示怀疑,他说,死者身上连个虱子都没有,很明显,吃得好睡得好,你们说,王坚国是不是捡来的,还有多胞胎兄弟?”

      尤丫说,“师姐,你小说看多了,你看王坚国和他弟像吗?”

      “万一是个特别像的人呢?”骂建行也加入争论。

      张斌嘻嘻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不考虑这一点,运气好,在监控中发现了一个死者使用的杯子,被他无意中踢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幸运的是,它没有被扫掉,被我们拿到了,一验便知。”

      “你们运气还真是出奇地好。”江娟呵呵一声。

      下午四五点钟,一行人坐在窗户边,望着远处的船只分神。

      “他们又来了。”

      只见景恬、张斌二人敲开了客栈的大门。二人丝毫不在众人身上停留,直奔那位经常帮助我们的伙计,和他聊了近半个小时,看上去,是什么要紧的事。

      聊完,二人才来到大家身旁。

      “又来叨扰了。”

      “你们找他干嘛?”

      “上午不是和你们说过保险的事,可我们去健赢保险公司查问,公司打包票说,王坚国从来没买过他们的保险,还给我看了档案,确实没有。我们怀疑保险公司作假,但无计可施。后来,我们又跑去问告诉我们这事的人,他说,陆域也知道,所以,我们就来了。”

      “伙计叫陆域?”

      这是大家第一次知道伙计的真名。

      “他和王坚国关系很好?”

      “那是,毕竟这客栈以前是王坚国的,陆域和他工作了十年有余,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还了解到哪些?”

      “王坚国确实没有多胞胎,但陆域有个兄弟,叫陆翰,是个混□□的。”

      朱由榔傻了,“啥意思?”

      “这你还不明白,王坚国死时,红尘阁里的人不一定是陆域,就算是陆域,杀死王坚国的人也可能是陆翰。他们兄弟两个都参与了。”

      “图什么呢?”

      “会不会是保险?”

      “这会不会是王坚国刻意制造的假意外,为了骗取保险金?”

      景恬大笑,“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他不是那种会替他人考虑的人。可以说,他就是一个和马云一样的资本家,为了钱,什么利益都要。”

      “那会不会他和陆域两兄弟合谋,想假死骗保险金,最后变成真死?”

      “他的人设不是疯子吗?”

      “也可能是假疯,为了骗债主。”

      “可是,王坚国一死,兄弟二人啥好处也没有啊?”景恬不解。

      “还是保险金,”江娟说,“如果王坚国是让陆域去帮他买保险,但陆域压根就没买,而是独吞了这笔钱,事情就说得通了。其次,疑点之一,他们没必要杀死一个疯子,也就是说,王坚国是装疯,所以,他身上连个虱子都没有,全都是假的。”

      “替身呢?”

      “他们可以骗他,已经找到合适的尸体。”

      “你们的想法很大胆,”张斌松口,“我让人去查陆翰的行踪。”

      江娟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陆域,“你们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拜托各位帮我们盯一下。”

      晚上快十点时,尤丫接到景恬的电话,叫她务必看紧陆域,他们随后到。尤丫苦笑,这是打算收网了。她把消息传递给大家,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

      一刻钟后,四五名刑警出现,逮捕了正扫垃圾的陆域。陆域竟丝毫都不反抗,走的时候,面无表情,仿佛早有所料。路过他们面前时,还带着微笑。

      “这背后恐怕不是钱那么简单啊。”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嘛。”

      景恬笑得合不拢腿,“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没有你们的集思广益,根本不会这么快抓住真凶。”

      “陆翰承认了?”

      “是啊,过程和你们推理得差不多,”景恬接着说,“但有件事恐怕你们也想不通,陆翰说,王坚国对他们特别好,甚至比爹妈都好,但他们也恨他。”

      “为何?”

      “这个陆翰说,一开始王坚国让陆域买保险,两人就打算私吞,原因有三,一,保险这东西本来就是骗局,买了也不一定赔,浪费,二,就算私吞了,以王坚国的脾气,不一定会怪罪他们,三,他们认为,这是在替他省钱,说不准以后还会感激他们。你们说,他们这逻辑是不是很奇怪?”

      “最后为什么要杀了他?”

      “怕还债。”

      “还什么债?”

      “人情债,”景恬说,“王坚国希望他们可以帮忙还债,毕竟他们受过他不少恩惠,现在是报恩的时候。”

      江娟皱眉道,“大恩如大仇,古人诚不欺我。”

      “各位,为表达对大家的感谢,明天,我请你们到新市玩,”景恬对新市大加赞赏,“明清建筑特别多,保存完好,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说湖州还有不少古村落?”

      “是啊,很多。”

      朱由榔兴致盎然道,“我以前只在网上看过图片,一直没机会亲眼目睹。”

      “妈,我们也去吧?”

      江娟却犹豫起来。

      这时,朱由榔拍着胸脯道,“全部费用,我买单。”

      “我去。”

      朱由榔在心里生闷气,真拿我当秦放,你也不是司藤啊。

      “你们呢?”

      “有吃有喝,自然也要算上我们。”骂建行和尤丫一起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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