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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河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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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婚事,尤丫终于想起了二人。
“真是对不起,忙死了。堂姐堂姐夫要去度蜜月,还是让我带你们去玩吧。”
朱由榔急忙拒绝,“不了,我想回家,还有工作呢。”
“我让老四给你们局长打过电话,他说刚办完一个大案,现在大家都很清闲,在我的盛情邀请下,局里打算放你几天假,让人好好放松放松,和大自然亲密接触。”
朱由榔感觉有被坑到,一路上都是案件,到风景区都没消停过,谁玩谁啊?
“我喜欢工作。”
江宁一听乐了,“妈,我想玩。”
“你看,女儿也想玩了,就当陪孩子吧。”
看着江宁人畜无害的假面,朱由榔气不打一出来。
江娟随口问道,“你打算带我们去哪?”
“西塘。”
“就是周杰伦拍《天涯过客》的地方嘛。”朱由榔是杰迷。
“我更爱许嵩。”江娟更喜欢年轻的。
尤丫见二人心动,立刻推销起西塘来,把西塘描绘得仿佛人间天堂,不知道还以为她领了西塘旅游部门的津贴。
朱由榔在心底说,这回总算可以放松了。
在麻豆家住了两日,很是恰意。
周围也全是古建筑,在这种氛围内,有一种超脱于世的快乐。古人太会享受。不懂历史的人经常责怪明清时期,为何闭关锁国,不接受工业文明,恪守农业文明,等真正进入工业文明,今人才明白,不是不肯,是不能。工业文明破坏了生态系统,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
如今,已经回不去了。
每天,朱由榔和大家就坐在有千百年历史的石凳上。
望着一望无际,碧油油的绿水,无数乌篷船划过,鸬鹚飞扑,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的耍,石拱桥上人流如织,游客们拿着手机疯狂地拍摄,还有艺术生端着画笔在描摹,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这种感觉是恬淡寡欲的,仿佛就算下一秒死在这,也是一种幸福。
古镇的节奏毕竟属于老年人,没两天,大家就腻了,这和一夜情一样一样,一夜情虽好,也不能贪杯,情人再温柔,娶回家就没这个必要了。江娟和江宁嚷着立刻去西塘。
“要住下的是你,要走的还是你,你们女人真麻烦!”
江宁说,“咱走,不带他。”
尤丫说,“各位不用吵,西塘离这算不上远,现在就载你们去。”
“丫丫是你小名吧,大名叫啥?”朱由榔饶有兴致地问。
“鬼头桃菜。”
“是人名吗?”
“我是中日混血,妈妈跟着继父姓鬼头,叫鬼头明日香,她真名是三上明日香,妈妈说,我其实该叫三上悠亚,尤丫是父亲给取的,因为我是中国人。”
朱由榔隐约觉得这名字耳熟,偏偏想不起,好像是个日本女星。
“出发。”江娟收拾好行李,直奔停车位。
车停在一千多米外的某酒店的停车场,据说这是她朋友开的。
一脚油门下去,明显感到车在飞,江宁突然说,“姐,其实我也没那么急,开慢点。”
朱由榔朝她挤了个白眼。
“先去哪,西塘可不小。”
“去杰伦拍MV的地方打卡。”朱由榔都按耐不住了。
江娟一摊手,“随便。”
“只要是西塘,哪儿都行。”江宁也不计较。
行驶的路上,大家都睡着了。待醒来,已是午饭时间,尤丫把车停好,众人一问,竟已然到了西塘,尤丫叮嘱道,“现在正是人多时候,大家也饿了,在附近吃一点再去。这地儿物价不便宜,黑着,一定要看清价格。”
在一家叫“风轻云淡”的小饭馆,装潢古色古香,但改变不了它中西结合的尴尬,空调外机在外面挂了好几个,江娟摇头,作为一个专业人士,她认为这么装是错的,应该那样装,朱由榔笑她职业病犯了,管人家怎么装。
“空调外机就不该装在外面,影响美观,还危险,我就佩服德国人,宁死不装空调,看看他们的房屋,鲜少有外机在外面,房子那叫一个大气美观,再看看咱城市的房屋,尽是大高层,外机密密麻麻。”
不一会儿,菜就开始上了,区区三菜一汤,就要四百多,连个肉腥都没有。
“抢啊这是?”
尤丫小声说,“你知道大家为何爱国外游,不爱国内游吧,这帮人专坑自己人,外国人坑不着啊。中国人就爱当冤大头。”
江宁也愤愤不平道,“我和妈妈去景区要三百一张票,外国人不要钱,气死了。”
“有一种还被殖民的错觉。”
江娟说,“公知最希望被殖民。”
“公知是啥?”江宁好奇地问。
“就是身为本国人,天天夸外国好,说祖国坏话,偏偏就是不移民的那类人,”江娟哈哈大笑,“是人类的一种。”
“类人猿?”
“差不多。”
酒足饭饱,尤丫提议大家到三楼去,可以俯瞰大部分西塘。
“像这种千年古镇,夜晚看才是它最美的时刻。我听人说,西塘是枕水人家,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可惜了,被一群利欲熏心之辈拿来做生意,毁了清白。”
朱由榔可不觉得她会这么清心寡欲,问道,“如果交给你开发,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往死里坑游客。”
“为何?”
“朱兄,人类的心理很复杂,他们一边骂着物价贵,但依然乐此不疲。旅游真的放松身心?才不会,旅游只会让人更累。一想到回去以后又要过上地狱般的日子,沿途的风景越好看越叫人心伤。旅游说到底就是徒增烦恼,不过是一针安慰剂。”
“就是贱呗。”
不远处,漂来一个小黑点,河两岸的人都被陆陆续续吸引,似乎是一个竹排,上面撒了一堆花。水流不大,竹排随波逐流,走得很慢,有些人拿起相机在拍照,不一会儿,却发出惊恐的声音。
“好像出事了。”尤丫反应迅速。
可惜,离得太远,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是不是什么大型湖上表演?”
江宁两眼放光,“我要看,我要看。”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高倍望远镜,本来是打算看星星的。江宁站在凳子上,看着看着,脸色苍白,她弱弱地说了一句,“上面是一具尸体。”
“尸体”,听到这话,尤丫的职业病犯了。
“我去确认一下。”
江娟比较冷静,她看了一眼朱由榔,“快,去租一艘乌篷船,现在的水流往南,速度不快,可以在一百米外拦截,如果真是尸体,一定不能让人碰了。”
朱由榔使劲点头,却又不高兴,“喂!我好像才是警察吧,你算哪根葱?”
“废话什么,还不快去。”
咽下这口气,朱由榔飞快地跑下楼。
“妈,我们干嘛?”
“坐着。”
“什么也不干?”
“干,叫一碗瓜子和一杯茶,一会儿让老朱买单。”
江宁说,“不好吧?--我要一杯特仑苏。”
朱由榔此刻已租到乌篷船,和船主讨价还价半天,还好及时赶到,河又不宽,刚好将竹排挡住。只看了一眼,朱由榔就已经确信,竹排上是一具货真价实的尸体,还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
船主吓了一跳,悠悠道,“莫非是河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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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莫非这里流行河葬?”
船主摸着头顶,犹豫不决地说,“不是很多,但偶有为止。近些年国家逼迫大家火葬,管得严,就我来看,我是反对火葬的,这分明就是为了给开发商挪地,把人用火烧了,和烧垃圾没区别,太不尊重尸体。即便有人要河葬,也是大半夜偷偷摸摸地干,这青天白日的,谁这么大胆子?”
二人把遗体弄到船上,遗体上都是花香,这一看才发现,种类还不少,康乃馨、百合、菊花、剑兰、水蜜桃玫瑰,还有---樱花,朱由榔拿起花瓣,花的尸体覆盖人的尸体,真是相得益彰。
“以前有过在尸体上撒这么多花的吗?”
“第一回遇见,一般来说是放花圈。”
朱由榔低下头,却有了惊人的发现,该女子四十来说,下葬时所穿衣物竟然是一件大号校服,没有铭牌,无法判断是哪一所学校,但款式较旧,也不太合身,有一种复古的味道。
“这衣服不是她的。”
船主忍不住说,“想不到她还挺新潮。”
朱由榔注意到死者肚子很鼓,从口袋掏出塑胶手套,戴上口罩,在肚皮上按了两下,水竟然从死者嘴巴流出,隐约还能看到泥沙喷涌而出。
“你转过去,我要给她脱衣服。”
“啥?”船主还以为遇到了变态,现在奸尸都这么明目张胆吗?
“我是刑警。”
“刑警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朱由榔云淡风轻地说,“验尸。”
“那随便。”
说着,朱由榔缓缓解开了死者的上衣扣子,这种布料少说也有七八年,如今的校服材质都赶上名牌店的衣服,何况衣服看上去还是穿过的,但被人保存了起来,死者身型瘦小,衣服的主人肯定不是她,是谁给她穿上这件衣服,用意何在?
显而易见,这是一桩光明正大的谋杀案,凶手根本不怕被发现,反而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
死者压根没穿内衣,打开校服,便是一片白肉,经过河水浸泡,早已发白。拉链打开至胸口时,有了意外发现,是一张残缺的血手印,淡淡的,只有三个指头,少了无名指和大拇指。
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于是,他立刻拉上拉链。
朱由榔拍了一下船主的肩膀,把他吓一跳。
“请载我回岸上,还有,劳烦帮我抬一下尸体。”
“不行。”
“为何?”
“租船归租船,抬尸归抬尸,得加钱。”
“两百。”
“行。”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勉强将僵硬的尸体抬到了岸边。有凑热闹的人群迅速聚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朱由榔掏出警员证,驱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游客们。
“都散了,都散了。”
尤丫跑过来,焦急地询问道,“真是尸体?”
朱由榔不愿意被船主听见,特意凑近尤丫,小声说,“谋杀。”
“靠!”
朱由榔问,“这回咱们都不管,交给当地的警员,好好欣赏风景。报警吧。”
话音刚落,尤丫抄起手机就打,“喂--”
不一会儿,尤丫放下手机,朱由榔询问,“何时来?”
“他问我怎么确定是谋杀,先解释清楚再报案。”
“我去!西塘警局认不认识人?”
尤丫这才惊觉,大笑,“我有个师哥在这。”
打完电话,尤丫说,“操!他们都在办一起连环杀人案,无暇他顾,还让我帮忙给解决了。你说,一个刑警队才十来个人,一个月了还毫无头绪,还查什么查。”
“他们不接?”
“接,但要我帮忙。”
“你师哥很帅吧?”
“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也不会答应啊。”
“你怎么知道我答应了?”
“哪回别人求助你会拒绝?”
“现在咋办?”
“答应了便办呗,这尸体死亡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让局里的法医好好查一查死者身上的血手印。”
尤丫大惊,“还有这玩意,早说嘛,有了它,还不很快就能破案?”
“咋破?”朱由榔反问,“都死了那么久,而且她是溺死的,被水浸泡过,靠脸是认不出来的。如果验DNA,还不知道库里有没有。”
正在这时,江娟带着江宁来了。
“喂!你带她来干嘛,小孩子不能接触尸体。”
“国家有明文规定?”江娟不以为意,任由江宁在一旁,不过,她闻了一会儿不舒服便跑到一旁去吐了,对一个孩子龙骑士,这味道确实刺激了些。
朱由榔摇摇头,这种教育就是所谓的放养吧。
“江宁以后当警察吧。”
“不要,”江宁擦擦嘴,刚喝的特仑苏全吐了,“警察可穷了,妈妈说,女人的理想只能是做富婆,不能赚钱的买卖都不能做。我怕死,做警察太危险。”
这时,江娟没来由地说,“这人生前做过老师,凶手深知这一点。”
“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学生服?
“不是很明显吗?”
“哪里明显?”
“这些花,不都是送给老师的?”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停--樱花不是啊,樱花和老师没有任何关系。”
江娟眉头一皱,大量半天樱花瓣,道,“这是龙樱,日本很多,有一部讲教育的经典日剧叫《龙樱》,阿部宽主演,他在里面就是一个老师,凶手应该是指这个。”
“这么说,凶手是死者的同事或学生。”
“我倾向于学生,”江娟慢条斯理地说,“利用竹排,光明正大地替对方举办河葬,还这么隆重,这其中饱含着别样的情谊。我没有看到多深的怨恨。”
“不恨杀人干嘛?”
“你问凶手去,”江娟突然提了一句,“这不像是临时起意的谋杀,而是蓄谋已久。你也说了,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竹排、各种鲜花、穿上校服,抛尸(应该是大半夜),如果不是蓄谋已久,那么,凶手真可谓神通广大了。其次,凶手抛尸的地点在上游,选择这么准确,说明他对这一带很熟悉,不是路过的游客所为。”
尤丫打断道,“那你能推断出死者在哪教书吗?”
“不能!”江娟不快道,“真以为我福尔摩斯啊。”
朱由榔略带调侃地说,“你不是吗?”
“其实,我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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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丫对江娟的身份早已心生疑虑,为何一个法医比刑警还懂破案,既然如此,为何不当刑警。再看她平日的言行举止,不太像一个正常的警察,但她也没怀疑太久,毕竟这世上能人异士众多,有能力的人不一定就爱展现,就好比菜做的好吃的不一定都要去当厨师,还可以做人家老公嘛。
“要不,先验尸。”
江娟和朱由榔皆一愣,事实上,江娟并不懂验尸,做做样子还行,真要亲自上阵,还是有些忐忑。朱由榔朝她皱眉,大意是,随便发表一下意见,但不要信口开河。
“我没带塑胶手套。”
尤丫连忙好心递过来,“我随身就带了。”
“你是料到会有命案吧,”江娟尴尬不已,遂又说,“医用口罩没有也是白搭,我可不想中尸毒。”
然而,尤丫指着朱由榔,“他刚才啥也没带,不也验得好好的。”
江娟怒视朱由榔,“你消毒没有?”
“还没。”朱由榔把手背过去。
“一点常识都没有,警校白念了,你爸给老师送钱了吧?”
朱由榔隐约有一丝慌乱,似乎被江娟无意识中说中了。
江娟拿出手机,给尸体拍了个照,被朱由榔阻止,“尸体照片不能乱拍,更不能发。这些常识,你不会不知道吧?”
“没发。”她有些不耐烦。
尤丫好奇地问,“发现什么了?”
江娟不理她,自顾自翻看着照片,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她露出诡秘的笑容。
“就是它。”
“给大家看看。”
江娟放大刚才搜索的图片,正是那件学生服,与死者身上所穿完全一致。
“这种校服最早十年前出现在本市龙樱中学,一所私立高中,校服是特制的,校徽是一片龙樱花瓣,其它学校都不可能有,如果校服并非仿制,那么,死者十年前应该是该校的一名教师,而这件校服应该属于其中一名女学生。”
尤丫兴奋地手舞足蹈,“也就是说,凶手也极可能是与龙樱中学有直接关系的利害人,甚至他也曾是龙樱中学的学生。太好了,胜利女神在向我们招手。”
不料此刻,江娟竟摆手道,“我不参与。”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尤丫的心瞬间就凉了,凭她自己的实力,想破此案如同登天。她看向朱由榔,柔弱中带着委屈的眼神击垮了他的防线。
朱由榔小声在她耳边说,“两千,念在我们合作多次,打八折。”
“最低九折。”
“行。”
然后,江娟突然就正义感爆棚起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个忙我帮了。”
尤丫虽不清楚这两句话连着有什么意义,但听到这话,开心地蹦起来。她真的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握住江娟的手就不松开,激动地说,“法医秦明,你做我师傅吧,我想学破案。”
这场景像极了三井寿跪下来对安西教练说,教练,我想打篮球。
“可以。”
尤丫高兴还没半秒,江娟又说,“我教学生很贵的。”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我三上悠亚今日拜江法医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将来,我必给她养老送终。”
朱由榔无语,搞半天,拜把子呢。
“不用那么夸张,”江娟云淡风轻地说,“钱给到位,你就是我亲妈。”
此时,朱由榔神色有变,他总算想起三上悠亚是谁,重名重得也太尴尬了。
“老师,我何时可以上课?”
“你我分隔两地,线上教学吧,按课时收费。”
这时,江宁插起腰,“妈,我来教。”
“我不是给过你零花钱吗?”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像这种菜鸟,不需要你亲自上阵,我平时也看过几本破案的书,教她足够,”江宁显得十分自信,她顺道也看了看朱由榔,“那位叔叔,要不要一起?”
这话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不用。”
江宁初见看上去六七岁模样,实际上已经十岁,不过,心理年龄远远大于表面。
“叔叔,我测过智商。”
“又怎样?”
江娟替她回答,“测了三次,平均一百七十八,你呢?”
朱由榔不敢比较,他也测过,只有一百一十五,仅仅过及格线,再差就是弱智。这事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我高着呢。”
“具体呢?”
“忘记了。”
“智商高的人不会忘记。”
朱由榔所幸倒打一耙,“智商是测不出来的,去测试的都是傻子。”
江宁悠悠地说,“你也测过。”
尤丫看大家剑拔弩张,上前拦住,道,“现在不是比赛的时候,先破案吧。师父,十年间这么多老师,要找需要一点时间。咱们去一趟龙樱中学吧。”
“不需要十年,我查到这种校服五年前被全面淘汰,你只需要查2011学年到2015学年的女老师即可,查找条件为,当时只有三十多岁,已婚,无子,还在职的不用问了,找离职的。”
“已婚,无子,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宁抢占先机道,“你看尸体无名指上的戒指,刻了结婚时间,1995年4月1日,愚人节结婚,好喜庆。”
“无子也能看出来?”
江娟让江宁闭嘴,说,“我刚看过看过尸体,没有妊娠纹,也没有生产的痕迹。”
“但她可以找代孕呀。”朱由榔提出一个新观点。
“真代孕也不会离婚了。”
尤丫不可思议,“离婚也能看出来?”
“你仔细看,右手无名指也有很深的戒痕,说明死者曾在一段时间内将戒指换了一只手,一般来说,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有人把戒指换方向,又换回去,只能说明,婚姻出了问题。”
“那你怎么知道她婚姻没救了。”
江娟淡淡一笑,“因为她的婚戒是我在她右边口袋里发现,还被人为撇断了,刚刚才被我戴上去。”
“太牵强。”
“是不是事实,查了不就知道了。”
尤丫说,“师父,等把尸体放到警局,再一起去龙樱中学吧。”
“别叫我师父。”
“那叫啥?”
“叫啥都行,”江娟翻看着当地新闻,“搞半天,他们都在忙这个案子,一时半会儿,估计也破不了。”
朱由榔伸出头,“什么案子?”
尤丫解释道,“媒体叫它“颜体连环杀人案”,喊凶手是“书法杀人魔”,凶手杀完人都会在死者的背后用刀练书法,而且字体都是清一色的颜体。”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懂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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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上去是个很有文化的案件。”江娟也来凑热闹。
尤丫歪着脑袋,“我也只是因为无聊,看过一些新闻报道,具体怎么样,还要问这边的同志。”
“会个书法就叫有文化?”朱由榔不屑道。
不曾想,江娟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问尤丫,“一共死了几人?后背都写了哪些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一共死了五人,每个人后背都只有一个字,内容来自颜体的《多宝塔碑》前五个字,大唐西京千,这个字帖全名是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宝塔感应碑文,按照顺序,如果有一个受害者,他的后背上应该是“福”字,我记得《多宝塔碑》字数可不少,他这是要杀多少人?”
“这五人有联系吗?”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外地,也有本地,居住地也并不集中,互相之间更无交集,凶手是无差别杀人。”
“杀人的间隔期呢?”
“一次比一次近,第一次和第二次发现死者间隔一个礼拜,第二次和第三次间隔六天,第三次和第四次间隔变成了四天,第四次和第五次间隔只剩两天,最后一次命案就在前天。”
“凶手是个狂欢型杀人犯,按规律,会在今天犯案。”
尤丫讶异道,“真的?”
“这是一名享受/表现型罪犯,在现实生活中,他处处碰壁,过得很不如意,所以,杀人变成了他宣泄不满的表达方式,杀谁并不重要,杀人才是目的。至于书法,或许与他人生经历有关,他学过,也学得很好,所以,他急于在犯案时表现出来。”
“哇!你说得好有道理。”
哪知江娟拆自己台道,“这都是我临时胡诌的,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不信你可以查,是绝对查不到的。理论的东西学多了,实践起来会束手束脚,所以,在查案时,不可以先入为主,许多案件都是突发的,没有案例可循。”
“师父真谦虚。”
尤丫突然想起了什么,“师父,听查案的警察说,专家鉴定过那些书法,他说,水平仅仅初高中,写得很烂,凶手可能疏于练习。”
“难道是在学校学的,作案时突然写性大发?”
这一句提醒了江娟,她立刻拿来塑胶手套,一步步拉开死者的衣衫,打开后背一看,大喜过望。
“你们看,第六起。”
死者雪白的后背上用颜体写着“福”字。
尤丫高兴地蹦起来,“可以并案处理了。按照之前的推测,凶手是死者相熟的人,同事、学生、学生的家人,总之,“颜体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与这个女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找到女尸的身份,就能找到凶手的,哈哈,我得赶快和同志们讲这个好消息。”
她还真是一刻都不耽误,马上拿起手机,拨通了师哥的电话,四五分钟的通话后,她却一脸颓丧地说,“他说,我是在找托词,不想办案。”
“你傻啊,给他发尸体后背的字?”
“对啊,”尤丫立刻拿起手机,给后背来了一张大特写,嗖地一声就发了过去,不到一分钟,师哥回复了,给尤丫气得要打人,“她妈的,说我P图。”
“求人不如求己,咱自己查吧。”
联系到西塘刑侦队,存放好尸体,大伙儿立即动身前往龙樱中学。龙樱中学是所排名靠前的学校,名声显赫,靠着这名气,骗光许多家长的钱包,光每个月的补习费就高达一两万。
没怎么打听,就见到了这所占地面积达五千坪的私立高中,据说它的升学率很高,至于是如何变高,就不得而知了。递出介绍信,龙樱中学的教导主任宋哲亲自来迎接,按照传统,每逢佳节倍思亲,每个教导主任都秃头,果然,宋主任也是光头,都是操心的命。
“得知各位要来,蓬荜生辉。不知有何指教?”宋主任人油腻,话也官方客套。
“我想打听一个人。”江娟和宋主任靠边走。
“何人?”
“11年到15年之间在龙樱中学当过老师,后辞职,“江娟又想起点什么,校园内全是假山假水,鸟语花香,但并没有多少欢声笑语,格局不像校园,倒更像一所工厂--学习工厂,江娟和宋主任边走边说,“这位女老师当时应该三十来岁,已婚,对学生负责,但你们应该不太喜欢,其次,她可能教过书法。”
宋主任光滑的额头上全是汗,从他讶异的眼神中,大家知道,他知道人是谁。
“你说的是沈老师。”
“可以给我们看看她的档案吗?”
“可以。”
说完,宋主任就领着大家去档案室。
“老吴,这几位警官想查一下沈樵的档案。”
老吴神色有异,不过,还是帮忙找档案,不到五分钟,档案就找到了。
“这位沈老师是个怎么样的人?”
老吴不经意地说,“狗拿耗子--。”
宋主任忙打住话头,按住老吴,“沈老师好打抱不平,是个有正义感的人。”
“正义感?”江娟隐约听出了某些隐情。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是个好人。”宋主任犹豫不决起来。
朱由榔在一旁翻着档案,大呼,“沈老师是被教育局开除的?她一个本科生居然没有中学教师资格证书?”
“她--她没有考上。”
老吴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也不言语。
尤丫也听出了什么,立马百度11年到15年间龙樱中学的传闻,没搜几页,就有了大收获。原来,西塘警局在13年七八月份接到龙樱中学一名女教师的实名举报,内容称中学内部有领导长期性侵女学生,经调查内容属实,但怪诞的是,举报的女教师被教育局辞退,卖螺狮粉去了,而被举报的当事人都毫发无损,经无良律师的辩护,无罪释放,反而被害的女学生都不得不转学,且受到不少人的冷眼和谩骂。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啊。”
朱由榔也看到了,立刻和江娟分享,她并未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人家见多识广,早就对社会上的不公平现象见怪不怪。她有些冷漠,和全人类一样。
“宋主任,这篇报道里的老师就是沈樵吧?”
“是她又怎么样?”
“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她的律师团,”江娟冷笑道,“她请不了我们,因为,事实上,她昨天就已经被害了,你很快会从报纸上读到她的死讯。”
宋主任大惊失色,他慌张地辩解道,“我和这事没有任何关系,没有杀人动机啊。”
老吴也急忙撇清关系,“我更不是。”
“我想知道,那个女学生是谁?”
“楼亦筱,可她已经死了。”
尤丫诧异道,“怎么死的?”
“跳楼自杀。可能是受不了媒体报道和大家歧视的眼光。”
江娟忽然问,“她生前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老吴激动地一拍大腿,“有!”
5
“谁?”
“宇文越,楼亦筱男朋友,别看当时也还小,但如今的学生发育早,管不住,”老吴也不在乎宋主任在,自顾自地说,“就他们当年的年纪,放到古代,孩子都大了。其实,哪有什么早恋,我看是晚恋。这和咱们人均寿命大幅增长有关,商朝时,平均寿命才十几岁,家长恨不得一出生就谈恋爱,到了民国也不过二十多,十几岁成婚不算早,谁想到几十年过去,人均寿命长这么多,家长恨不得你永远不谈。我看过清朝的老照片,我的天呐,一米五左右成年女子随处可见,一个个发育不良、面黄肌瘦,二十多岁的黄花闺女长得跟四五十欧巴桑一样,我去,电视剧教坏孩子,都她妈想穿越回去,是不是想饿死。”
宋主任在一旁很尴尬,解释道,“吴老师是学历史的,最讨厌编剧胡编乱造。”
“吴老师见识广博,佩服。”
“小姑娘也喜欢历史?”
“一切古老的东西我都有兴趣。”
朱由榔画外音,自作多情,她说的是古董字画,一切能换钱的古玩。
宋主任说,“我不记得有这个学生。”
“他成绩中等,你自然不记得,偶然听说,他混得很差,和楼亦筱的死亡也有某种联系。”
朱由榔和尤丫对视了一眼,有希望。
“那吴老师,你知道他现在住哪里?”
“不清楚,”老吴忽又想起了什么,“听说他在南苑路的烟雨长廊,一家客栈当帮厨。”
“哪家客栈?”
“一家客栈。”
“我知道是家客栈,想问的是,哪一家?”
“客栈就叫“一家客栈”。”
尤丫摩拳擦掌,烟雨长廊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远,正是尸体飘过来的上游。有动机、地理位置也符合,凶手的身份非此人莫属。
哪知江娟却问道,“他和沈老师关系如何?”
“以前挺好,沈老师对他也很关心,可是楼亦筱一死,连他也把责任归咎于沈老师。你说吧,这事都不知道该怪谁,”老吴唉声叹气地说,“我说话比较客观,发生这样的事,家长、学校、老师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宋主任使劲咳嗽,显然,他不同意,或许在他眼里,只要出事的不是自己孩子,责任都在别人,甚至在被害人,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别人打你,你也不能还手之类无知的理论纷至沓来。这些都是用烂的借口,借以掩盖老师和学校的无能。
老吴看着不停咳嗽的宋主任,也只能作罢。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哪都有败类不是?”
“请问当年那位参与的领导现在如何?”
宋主任想掩盖,还没开口,被老吴的心直口快打败,“老马啊,现在是教育局的副科长,高升啦。”
“当年就没有任何处罚?”
“有啊,一年没教课,罚了半年工资。”
尤丫看向朱由榔,面露难色,这不就是中国的现实,坏人总是站在道德高地,践踏受害者的尊严,最后独善其身,而受害者成了恶人,仿佛她的性别成了原罪。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快走吧。”
在车上,看着外面疾驰的车辆,朱由榔问,“宇文越真会因为这种原因杀死沈樵?”
“一切皆有可能。有人因为陌生人占了自己的车位,杀死了对方,现实中,杀人哪里需要理由,看你不爽就行,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过好,像小说中那般,需要一个足够杀人的理由才实施复仇计划,不存在,”尤丫接着说,“我做警察也不少时日,见过许多奇特的凶杀案,有一回,丈夫雇凶杀死自己的妻子,谁知道杀手发现他妻子是自己的初恋情人,不仅没杀,反过来把丈夫杀了。”
“你可以去写小说了。”江娟赞赏道。
朱由榔感慨万千,“现在的人可真冷漠,我碰过一个案件,凶手是受害者,她被三个人当着父母的面□□,父母却毫无反应,还怪她不自重,穿得太少,当时她才八岁,在她二十四岁时,她把那三个人叫到家里,当着父母的面杀了,然后杀了父母,最后自杀,如果不是看了她留下里的自杀视频,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三个人入室抢劫。”
“你也可以去写小说了。”
朱由榔问,“能不能请几个警察协助我们抓捕?”
“做不到,他们正全市排查会写书法的人,以教师、学生为主。这就是人手不足的原因。”
“我去!这不大傻叉吗?”
尤丫说,“他们现在已经抓了好几个,正来回审讯。”
“咱们抓住真凶,功劳算谁的?”
“他们。”
“奖金呢?”
“也还是。”
江娟气呼呼道,“太不公平。”
朱由榔推了她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江娟默默伸出三根,被驳回,他又伸出一根,得到江娟认同。
“钱不钱不重要,一定要抓住这个变态,在哪练字不好,偏要在皮肤上,多贵啊。”
女人变脸真快。
车子开得飞快,但要立刻赶到烟雨长廊,简直痴人说梦。
“喂!我是。”
江娟不耐烦道,“谁电话?”
“法医。”
过不久,尤丫中断了电话。
“法医怎么说?”
“死者有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帕罗西汀和盐酸舍曲林片的习惯,在死前的胃容物中,还检测出了过量安眠药。死因的确是溺死无疑,但没有找到挣扎的痕迹,自杀的可能性更大。”
朱由榔一阵迷茫,“凶手赶巧吗?”
“肯定不是赶巧,她的死亡明显是有预谋的。”
尤丫摇头,“我越来越糊涂了。”
“替我调查一下,死亡的五名死者与沈樵的关系。”
“难道说---,”尤丫嘴边张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是怀疑---我的天呐。”
“别磨叽。”
朱由榔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虽然不可思议,却并非难以接受。
这五名死者一定有着某种共同点。
而这共同点,和当年楼亦筱的死亡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6
车开了大半个小时,尤丫兴奋地指着导航,烟雨长廊近了。
“兴奋吗?”
朱由榔见她像第一回参与运动会的运动员,打了鸡血似的,裤子口袋里的手铐蠢蠢欲动,反而表现得更成熟,不经意间瞥了瞥江娟,她竟然睡着了,江宁也倒在她怀里,安静得像个天使。
要是我有一个女儿,该多好。妈妈是谁,无所谓,我就想要一个女儿,就像尝试一下做女儿奴。
“喂!别老盯着我女儿,恋童癖!”
“谁盯着她了?!”朱由榔急得脸红脖子粗。
“也别盯着我,老色鬼。”
“半老徐娘,我才没兴趣。”
熟料江娟远远抛出一句,“哼!老处男。”
尤丫恨不得转过身来,惊呼,“朱兄居然还是处,需不需要介绍,我有好几个姐妹,都是处女,很优秀,就是没人要。我看朱兄也算半表人才,这么好的基因不能浪费,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鱿鱼,我看你就从了他吧。”江娟揶揄道。
“我看不上。”直女尤丫丝毫都不考虑地说。
朱由榔气愤不已,“别拿我当商品。”
“没有,你不配。”
“我算明白你怎么嫁不出去了。”
“为何?”
“不知道原因,这不就是原因。”
忽然,尤丫的动作停止,车也停下来。前方有几辆警车,一看就是刑警队。众人好奇地望着正不停打转的警灯,难道又发生了命案?
“不应该啊,他们不是忙于搜寻懂书法的人?”
朱由榔困惑不已,“突然开窍了?”
“不应该啊,开窍需要脑子,他们哪有那玩意?”
“你也是警察。”江娟提醒尤丫。
尤丫停好车,看到四周全是人,往前走了三四百米,在河边发现了烟雨长廊,警方设置了警戒线,两名警察见他们靠近,本能地要驱离,眼尖的尤丫一眼看到师哥在一旁,大喊一声,“贱哥哥,我是小鱿鱼。”大有黄蓉喊郭靖的气势。
师哥看到她,也走过来。他一米八三身高,身材好到可以去做模特,脸型也属于耐看型,仔细看有点像霍建华,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朝尤丫招手。
“这不是小师妹吗?”骂建行乐呵呵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
“接到群众举报,说看到一个懂颜体的人在一家客栈喝醉了,说自己就是凶手,来这儿找半天没找到人,所以我们就一个个问,刚到后厨,一个穿厨师衣服的男人就风一样从我们面前跑过,还想跳下水,被逮个正着,这不,正铐着呢,问他啥也不说。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报假警。”
“抓到的人是不是叫宇文越?”
“你怎么知道?”
尤丫拍了拍骂建行,“师哥,恭喜你抓住“颜体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什么?!”
“回头和你解释。”
“师哥,要请客,这可是大案。”
骂建行无奈地说,“悬赏金额五万,再不破,要上十万。这个举报人运气贼好,什么世道,报假案都有钱拿。”
“啊,”尤丫也没料到,狐疑道,“他留下信息了?”
“那可不,不然也不能给啊。”
朱由榔在一旁劝慰道,“这就是命,得认。”
案件宣告结束,但捋清楚案件还是很花时间。
骂建行整理着手中的档案,依然意难平。原来,沈樵才是整个案件的幕后凶手,宇文越仅仅是个帮凶。经调查,五名死者都和她有联系。
第一名死者最爱高空抛物,屡教不改,曾砸伤一名婴儿头部,导致婴儿差点死亡,但法院轻判,劳教不过三个月,罚款仅仅几千元,后出狱再次砸中几名路过的行人,被人投诉,仍不知悔改,最近一次砸中了沈樵。
第二名死者是个碰瓷惯犯、年近七十的老头,年轻时是流氓,老了成老流氓,历经上百次的碰瓷演练,俨然成了一名演技派,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被发现仍厚颜无耻地叫嚣,自称法律也不能拿他咋样,最严重的一回,令对方妻离子散,他并没有一丝悔改之心,反而乐此不疲。和沈樵是邻居。
第三名死者刚满十三岁,是个校霸,别看年龄小,偷拐抢骗、无恶不作、偏偏仗着年纪小,拿不住他。曾伙同三名校外人员玷污被他看上的女同学,导致女同学流产而亡,照样因为年龄小,没有被重罚,又因为隐私原因,没人知道这事,这导致他更加肆无忌惮,谁都不放在眼里。那位女同学的妈妈是沈樵的老同学。
第四名死者是个女导游,沈樵被她骗去香港,同车的人都被强迫购买黄金首饰、最多的花了三十万,后来发现全是假货。原来,金店就是她家开的,专用低价游欺骗大陆游客。背后有英资背景,据说幕后老板是某智英,事情闹大也没用,香港法官和他们同流合污,以欺骗大陆人为荣。
这第五名死者更是可恶,是个虐待狂,在家殴打子女,逼妻子上班供养自己和小三,小三公然和他们住一起,还强迫在上学的女儿在夜总会接客,简直人神共愤,最后,女儿在一次工作中被客人打死,他竟然要求私了,事情被曝光,他仍然厚颜无耻地说这是他的家事。他妻子是沈樵的一个亲戚。
沈樵有严重抑郁症和自杀倾向,当宇文越来看望她时,二人一番交谈,便有了后面的杀人计划。宇文越进入社会,对社会更加失望,渐渐有了反社会人格。
这五名死者被杀的理由充分,在二人眼中,他们都是冷漠的人。
社会上充满无情又冷漠的人。
尤丫一行刚准备动身离开西塘警局,被骂建行叫住,他追出来,“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刚好案件结束,局里给我们放假,我请你们上我老家玩吧。”
“远不远?”
“南浔,不算远。”
“好地方,听说有好多美食。”
“你请不请客?”江娟神秘地一笑。
朱由榔制止道,“你女儿不用上学吗?都什么时候了?”
“我请假,一个小学,上不上还不是一样?”
“原本我该尽地主之谊,”骂建行贱兮兮地一笑,“无奈咱们中出现了一个土豪,得让他请。”
“你也认识我爸?”朱由榔本能地问道。
谁知骂建行却看着江娟,不怀好意地笑着问,“对不对啊,普通的举报市民?”
“宁儿,跑!”
“你这孙子,太不厚道!”朱由榔气不打一出来。
“案子是我破的,钱当然应该归我啊。”
朱由榔竟无法反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