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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乌篷船 ...

  •   1

      江宁戴着口罩,很不舒服的样子,显然是晕船。

      “妈。”

      江娟没有理会,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闺女,这是乌篷船,敞篷的,船中的劳斯莱斯,这么点水流,你晕个什么劲。”

      朱由榔却表现得像个中国父母,对船夫嘱咐让他再开慢一点。

      尤丫和堂姐麻豆坐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针插不进。

      朱由榔一个人对着周庄的绿水出神,拱桥、典型的江南小镇、古色古香,号称中国第一水乡名不虚传。他不由得想,在此地养老不失为一个选择。

      他再次瞅了一眼麻豆,自古水乡出美女,果不其然,天然去雕饰,不施粉黛,却美得像仙女,比明星的假脸舒服多了。只是...人家要结婚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

      江娟赞道,“想到用乌篷船接亲,你老公也是人才。”

      麻豆掀开遮挡的几抹头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那个木鱼脑袋,才想不出呢。是我闺蜜想的。今天也是他的婚礼,他老婆也是周庄的。以前,我们说,要永远在一起,这回要实现了,我们两家就隔了一条街。”

      “不求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结婚,”然后讶异地问,“你是男闺蜜啊?”

      “我们认识十年,一开始是火锅店同事,他离职了,但我们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他见证了我几乎所有失败的恋情,”麻豆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们别想太多,我和他是纯闺蜜,即使睡在一起,也不会有事发生。我喜欢的是高富帅,他一直是矮穷挫,我瞧不上他,他更喜欢温柔的女人。”

      “你不温柔?”

      “我狮子座的,哪有温柔的狮子?”麻豆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江娟说,“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温柔的女人,只是善于隐忍。”

      “我啊,忍不了。”

      “哈哈。他结婚,你去了吗,他来你婚礼了没有?”

      “来不了,因为我们商量的是同时间结婚,地点不一样,相隔甚远。”

      “他给介绍乌篷船迎亲,自己不用?”

      “他老婆喜欢西式婚礼,两人在附近一座教堂办。”

      “你见过他老婆?”

      “是在一家宾馆认识的,叫刘玥,长得一般,但他喜欢她的乖巧。”

      江娟大笑,“老虎就是老虎,娶回家就会露出本性。”

      尤丫搭腔道,“男人不也一样,什么绅士、大方,都是假的。顶多算互相欺骗。”

      朱由榔见三个女人在搞讨伐大会,不敢开口,以免殃及池鱼。

      “妈,那是不是双桥?”江宁惊喜道。

      朱由榔第一次见双桥还是在陈逸飞的画上,老陈是周庄人,画很好,但真实的双桥还是水墨画来得真切、有意境,西洋画根本无法画出精髓。

      “对,那就是双桥。”

      “好多人啊,咦,警察怎么也来了?”

      朱由榔警惕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从法医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彻底放弃了抵抗,难道真是死神附体?

      又是命案!

      只见警方的蛙人潜入水中,不一会儿就露出头来,两人拖出一具身着婚纱的女性尸体,按规定将它放在实现铺好的白布上,来了两名警察负责拍照,法医戴着白手套,左看看,右看看,耐心、仔细地观察着。

      一名像是负责人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指挥大家做事,他很干练,一看便是老刑警。

      “对不起了,这儿过不去,得绕道。”船夫说。

      朱由榔还未开口,尤丫率先叫船夫在一旁停船,她要上岸。

      “你干嘛去?”

      “看着像我四侄儿,去瞅瞅。豆豆,四侄儿有没有答应去婚礼?”

      “不清楚耶。”

      尤丫不管不顾,大喊一声,“老四?”

      那位负责人回过头,尤丫越走越近,熟料,他竟激动地说,“二姑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豆豆结婚呀,她嫁这疙瘩来了。出了啥大案子?”

      “莫事,接到群众举报,双桥附近发现不明浮尸。不是我说这还是第一回呢,”然后,眼光望向麻豆,朝麻豆招手,随口问道,”那男的就是她老公吗,我看挺般配。”

      “不是,那也是干刑警的,在外地。”

      尤老四来了精神,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么年轻,是个菜鸟嘛。”

      “老四,别瞧不起人家,刚儿乌镇的灭门案,就是他们帮忙破的。”

      “这么厉害,那得见识见识,能不能让他们过来?”

      尤丫一招手,大家都走过来,越走越近。此刻,法医检验完毕,叫来担架,预备抬走女尸。熟料,麻豆走近后,死盯着新娘,脸色苍白,支支吾吾道,“刘玥,那是刘玥,我闺蜜的新娘。”

      “果真?”

      “她脖子上戴的项链是我送给闺蜜的,说好让他以后送给新娘,独一无二,是定制的,全世界也就这一条。”

      尤老四忙叫抬担架的警察放下,把麻豆喊过去,麻豆脸色越来越差,显然受惊过度,“就是她,没错的,她就是刘玥,我见过,她左手手背有个大伤疤,位置也相同。”

      尤老四马上说,“你有他电话不,打电话让他来认尸。”

      “好。”说完,背过身去打电话。

      江宁在闻到尸臭的那一秒,便吐了一地。

      江娟安慰道,“闻多了就习惯了,你就当来了一趟外卖的诞生地,估计也就这么臭。”

      不一会儿,麻豆走过来,忧心忡忡地说,“他不接电话。”

      “那就更好,八成他就是凶手。”

      麻豆一脸惊奇,脸色偏青,急忙辩解道,“他不会的。”

      “豆豆,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电话要是打通了,替我劝劝他,投案自首吧。”

      “您也忒草率了。”

      “初步鉴定是勒毙,就在脖子周围,试问,如果不是特别亲密的人,要如何如此近距离地杀人,这么贵重的东西还在脖子上,说明肯定不是抢劫。”

      “他们今天就要结婚了,有什么理由杀人?”

      尤老四打太极道,“那谁知道,人类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也许就是吵架了。”

      麻豆看向尤丫,“丫,你要帮我。”

      尤丫不高兴地看着尤老四,“老四,我可是你长辈,听我的,好好查。”

      2

      尤老四说,“不管看谁的面子,我也会好好查。先等法医验尸报告吧。”

      尤丫说,“豆豆,你再给他打电话。”

      麻豆内心五味杂陈,她向来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即便结婚前,她仍然无法决定,要不要嫁给现在的丈夫,他对她不错,但她不确定这是爱,她也有问过宁毅,宁毅说,只要她喜欢就好,还顺带安慰了几句,过去没关系,对你好就行,他向来如此,只要她喜欢,他没有意见。

      她给乔爿打了个电话,告知了情况,乔爿让她等着,马上到。麻豆和他是在网上认识,觉得他特别能说,有些地方和宁毅还有相同之处,譬如星座都是金牛座,麻豆心想,他大概和宁毅一样是个踏实的人吧。

      事后她才发现,不是所有叫金牛座的都是真的金牛座。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

      乔爿吵着要见面,麻豆见了,第一次就又搂又抱,骚话连篇,还要求去开房,但麻豆竟然没有被吓着,反而接受得很顺其自然,仿佛他们早就是老夫老妻,妻子对丈夫的私生活已然麻木,如同大多数中国夫妻。

      她毫无保留得想要相信他,没两天,两人就吃了第二顿饭,她想吃火锅,乔爿不喜欢就没去,麻豆还吐槽他抠门,明明是富二代,家里有厂有房,追求别人还舍不得花钱,连束花都没有,这样的男人也有人要?

      了解多了,麻豆发现,还真有。在她之前,他还有一个纠缠不清的前女友,处在剪不断理还乱的阶段。她自始至终都没见过那个女人,也没有兴趣。

      她不确定自己爱他到需要吃前女友醋的地步,他也不确定会真的娶她。

      没过多久,她了解到,看似人畜无害、禁欲系的乔爿竟然找过小姐,不清楚有过几回,这事令麻豆恶心,作为一个对感情有洁癖的狮子女,她提出了分手。

      但没过多久,两人又在一起,也不知为何,感情就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她觉得自己还是爱他的,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对方也不愿意就此放手,一口一个宝贝,肉麻死你。

      有几回和宁毅聊天,宁毅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大概就是没睡到,所以,更想要。假如真得到了,也就不值钱了,不信试试,麻豆没试,人性和爱情都是不能试探的。

      在大约一年多的时间里,二人又间接分过手,复合,又分手,理由都是千奇百怪,不管怎样,最后,二人选择了结婚来一了百了,也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是出自爱情的成分。

      “豆豆。”乔爿来了。

      “你来了。”麻豆一点也不惊喜。

      “真是她?”

      “对!你没见过,但确实是她。”

      “宁毅为什么要杀人?!”

      “谁说是他杀的,还没证据呢。”

      “不是他还有谁,新娘失踪了也不报案,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尤丫说,“怕丢脸啊。在没有被判刑前,他只是嫌疑人。”

      “豆豆,走吧,说到底,死的也是个外人。”

      麻豆不愿意了,她脾气很倔,“我闺蜜才不是外人。”

      “我是行了吧,成天都是你闺蜜你闺蜜,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公放在心上,”乔爿怒了,“早就觉得你们关系不清不楚,这世上哪有纯洁的友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关系好,不是图她是什么,以后结了婚,你们俩必须断绝联系,否则....你知道的。我是个文化人,讲理,话说在前头。”

      “我知道,”麻豆暗下决心,“他说得没错,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我和他这样的闺蜜情,再大方的也没用。他曾说过,要和我一刀两断,为了我。他每回都说中了。”

      “我可是你老公,你得听我的。”

      “门都没有!老娘只听自己的。姓乔的,咱们没领证,现在婚礼也不必办了。拜了,去找你前女友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暗通款曲,压根就没断。”

      在一旁看热闹的一行人都蒙圈了。

      “爱情真是脆弱。”江娟硬生生憋出一句话。

      江宁说,“妈,人为啥要结婚?”

      “因为无聊。”

      朱由榔看不下去,打断她,“别教坏小孩子,婚姻是神圣的,当然是因为两个人彼此相爱,想生活在一起。”

      “那,猪叔叔,人为啥要离婚?”

      “当然是没话聊了。”

      “才不是!这种事你还小,不需要知道。离婚是因为不合适。”

      “不合适,为啥当初又要结婚?”

      “因为当时不知道啊。”

      “要结婚才知道,是不是太晚?”

      “也不算晚吧,”朱由榔说,“结婚还是很有意思的。”

      “你父母幸福吗?”

      这回轮到朱由榔吃哑巴亏,他看了两眼江宁眨巴眼的样子。

      “就那样。”

      江宁评价道,“看来也不行,你一个不幸福家庭的孩子居然劝别人结婚,是报复社会吗?”

      朱由榔瞅了一眼江娟,“真是你孩子啊。”

      “做过亲子鉴定,亲生。”

      “结婚了还不确定是你老公的?”

      江娟打断道,“别搞得好像你爸妈没做过?”

      朱由榔不说话了,相当于默认。这年头,亲子鉴定师拆散了太多家庭。

      乔爿渐渐理智起来,“是我错了,你原谅我,亲朋好友都来了,现在说不结,太不合适。你看,婚礼的钱都花了,我爸妈请了全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你爸妈,你家的亲戚,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们?”

      “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他们?他们会替我嫁给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怎么了?”

      “你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麻豆说,“宁毅说得对,他没看错你。你不会变的,永远都不会。我太傻了,太傻了,居然这么相信你。”

      乔爿手都抖了,“不可理喻。”

      “多少钱我都赔你,咱们分了吧。”

      “你可别后悔,都快三十的女人,早就掉价了,有人要就不错,还挑三拣四。”

      麻豆冷笑道,“我的终生大事用不着你来管。”

      江宁点评道,“聪明人都不会结婚。”

      尤老四来到身旁,面色凝重,“我们在刘玥的衣服上、身上都只发现宁毅的DNA,其次,死者在死前一段时间与宁毅发生过性关系,死者的□□发现了宁毅的,你们懂的。死者的手腕和脚腕都有生前伤,经鉴定来自皮带,不是一般的皮带,是玩SM专用的,在死者的房间内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与伤口温和,我们怀疑,宁毅和刘玥就是在那里发生的关系,可能玩得太激烈,导致死者身亡,宁毅吓蒙了,便弃尸逃跑。按理说,这是不必判死刑的。”

      “不可能,”麻豆肯定地说,“就算宁毅失手杀人,他也不会把尸体扔到河边。他恐水,连游泳都不懂,掉下去就必死无疑。我也告诉过你啊,姓乔的,为什么你还要怀疑他?”

      乔爿沉默不语。

      江娟上前,“请问,死者租住的房子离双桥有多远?”

      “开车的话,要二十多分钟。”

      麻豆再接再厉道,“谁结婚前玩那么嗨,宁毅才不是那种男人,他说过,最讨厌SM。”

      3

      江娟望着平静的水流,凝望远方,“把宁毅当作犯人,确实不合理。第一,开这么远的车特地选双桥作为抛尸地点,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就算是第一回作案的人,也不至于做这种蠢事,第二,宁毅恐水,如果是真的,就更没必要了,第三,作为补充证据,那就是宁毅的性格,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性格沉稳,而这起案件显然是激情杀人,凶手性子较为激烈,倘若真是他作案,那么理应处理得一丝不苟,不该如此漏洞百出。”

      “据我所知,双桥对宁毅和刘玥并无特殊含义,他没有正当理由刻意移尸。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周庄是保护文物,一砖一瓦都不能损毁,街边是没有车辆的,凶手要如何运尸,扛着吗?”

      “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在这里杀死死者,然后返回刘玥的房子制造第一案发现场的假象,前提是凶手知道二人曾发生过性关系,如此来看,凶手是认识二人的,绝对不是偶发事件。”

      朱由榔开窍道,“凶手是刘玥和宁毅都认识的人?”

      “答对了。”

      众人望向麻豆。

      “不是我,不是我。”麻豆拼命解释。

      尤丫护住道,“你们看看她这身材,风都能吹倒,能打得过刘玥?有点科学精神好不好,老四,法医有没有提到过尸体里发现迷药成分?”

      尤老四十分肯定地说,“肯定没有。”

      “能把人勒毙的力量可不是她这种七八十斤体重的小姑娘可以做到的。”

      麻豆小声提醒道,“九十斤了。”

      尤丫撇向她,“你少说话。”

      尤老四拦住大家,“各位,我已经在调查监控,相信很快就有结论。”

      朱由榔担忧道,“你们这监控画质行不行?”

      “还行吧,”尤老四有些尴尬,周庄毕竟不是大都市,犯罪率低,政府不会花大力气装最好的,“法医推断,案发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这段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

      麻豆举手,“我没出过门,那段时间都在布置婚房,大概有二十多个人和我在一起,我是新娘子,要是突然消失,肯定会被发现,所以,真的不是我。”

      麻豆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了大伙。

      尤老四眼神犀利起来,扫视众人一圈,“没有不在场证明,和案件相关的,有宁毅,还有乔爿。”

      “格老子有啥关系,我和那臭婊子可从头到尾不认识。”乔爿看起来十分抵触和刘玥有干系。

      这事引起了江娟的注意,她对尤丫交代了几句,令后者侧目。和死者没干系,为何要这样抵触。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大家在麻豆的新房住下,听说二人闹掰,长辈都一个劲劝麻豆要忍,父母气得要打她,搞得她很被动,为什么要她忍,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是女孩子,必须弱势,想过上正常的人生就这么难?

      麻豆哭起来,尤丫在房间里苦劝半天,她才沉沉睡去。

      稍晚一些,尤老四带来消息,让大家震惊不已。

      “宁毅调查刘玥的过去?”江娟若有所思。

      “靠!刘玥原来是风月场所的头牌,我勒个去,毁三观啊。”朱由榔激动不已。

      “娶妓女的男人,她还要维护,不结就不结,我还怕了不成?”乔爿嘴硬道。

      江娟无意识地说,“你好像早就知道这事?”

      乔爿吓得脸色苍白,音量顿时提高,“才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江娟顿了顿,又说,“揽月会所的妈妈桑可对你记忆犹新,她姓杨,对吧,你每个月去八趟,还会不认识,听说,你点的最多的就是刘玥,她在那叫玉莲,有几次还是三四个一起,挺会玩啊,团建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要有证据。”

      江娟从手机里翻出微信截图,“你自己看,有几百张,还有视频,都是你那帮狐朋狗友拍的,富家子弟爱好就是广泛,玩得开。我只有一个疑问,宁毅那么老实的人,家境贫寒,他是怎么和刘玥走到一块,这个刘玥风评一般,是个爱财如命的女人,除非宁毅是富豪私生子亦或者刚买了彩票发了大财,否则,怎么也不至于把他们放在一块,我想知道,乔公子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还用说!宁毅一天在,麻豆都不一定会选择你,他和刘玥走到一起的时间刚好就是你追求麻豆而不得的日子,这是巧合吗?”

      “本来就是巧合。”

      “那,转账记录呢,你在那之后先后分五次转账六十万给刘玥,乔少爷玩个小姐这么舍得?”

      “老子钱多,不行?”

      “也不是不行,”江娟接着说,“你娶麻豆是另有目的吧?她家看似还不是很富裕,可是,祖籍在周庄,家里就她一个独苗,将来所有的祖宅都归她,我听说,他们麻家祖上都是大官,房屋材料都是金丝楠木,那价值可不得了,你再有钱不过区区一两亿,拿遗产还要和几个兄弟姐妹分,听说你父母不是很喜欢你,能分一两千万就烧香拜佛了,像你这样的浪荡子,会舍得失去奢靡的生活?”

      见乔爿不说话,涨红脸还在憋着,江娟继续抑扬顿挫地说,“麻豆是你继续淫靡生活的跳跳版,你不可以失去她,此时刘玥得知你的秘密,借此要挟你,敲诈你,你会怎么做,买通她,一次两次也许要的不多,多了你真愿意给吗?”

      “为什么不是宁毅,他发现刘玥是妓女,所以杀了他?”

      尤老四走进来,义正言辞地回答,“因为你把他推下水了,死无对证。监控录像显示,你和刘玥先来的双桥,在这里,你勒死了她,宁毅是随后来到,他应该是尾随而至,你们两人发生了冲突,你把他推下了水。鉴于你早知道宁毅恐水,很可能你是故意这么做,想制造宁毅杀死刘玥最后自杀的假象,无奈宁毅的尸体漂着漂着不见了,警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警方正在打捞尸体,”尤老四拿起手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反正是个死,老子承认,是我设计要杀死他们两个,刘玥简单,上床的事还是她告诉我的,于是我灵机一动,用皮带来杀她,宁毅就简单多了,我知道他怕水,推下去就行,越简单越不会被怀疑。”

      尤老四接到电话,大惊失色,然后满脸欣慰,他高兴地说,“乔爿,你万万没想到吧,宁毅没死,他被路过的乌篷船救了,现在在医院里,他可以指证你蓄意谋杀,一起谋杀,一起未遂,死刑妥妥的。”

      乔爿脸憋得通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个消息应该比死刑还令他难受吧?

      4

      宁毅从医院苏醒,发现许多人正围着他打量,仿佛看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他有些惊奇,也有些腼腆。正恍惚间,他看到麻豆一脸难过地看着他。

      宁毅刚想说什么,麻豆已经生扑过去。

      “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又看错了人。”

      宁毅的脖子被搂着,感觉无法呼吸。

      “好,你先让我活下去。”

      尤老四大发感慨,“说起来,宁公子能活下来,真是奇迹。如果不是开乌篷船的老头固定在这个时间段出来捕鱼,又正好选择这座双桥,他就死定了。”

      尤丫动情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堂姐,这回你可要把握住了。”

      宁毅忽然想起什么,“乔爿他,他杀人了,杀了刘玥,他还想杀我,把我推下去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他已经被抓了。”

      “那就好,”宁毅咧嘴一笑,“大婶,我又让你嫁不出去了,下回我替你介绍吧。”

      麻豆打了他胸口一拳,“把你介绍给我吧,其他人我都不要。”

      “可我不符合你的标准啊,又什么也没有,能给你什么?”

      “你没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麻豆不顾大家都在,强行煽情,一巴掌打下去,“就问你愿不愿意?!”

      “难道要我入赘?”

      “不行?”

      “那无所谓。”

      强行吃了一嘴狗粮的人们都转过头。

      “你知道的,我可能不会爱你?”

      宁毅说,“我乐意。”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即使我换了这么多任男朋友,你连女朋友都没交过?”

      “大婶,我说过,你是唯一的大婶,而我,是你唯一的大叔,大叔大婶多般配。”

      江娟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道,“我先去吐,你们排队,尼玛,太恶心了,不知道还以为琼瑶在呢。”

      “还好我捂住了耳朵。”

      “你觉得宁毅如何?”

      “挺憨厚的。”

      “都说金牛座城府深,外表憨厚,其实,一点亏都不会吃,”江娟咧嘴一笑,“谁还没点心机,只要他不坏就行。心机这玩意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这年头骗子太多。”

      朱由榔举例说明,“乔爿也是金牛座,他可是蠢到家了。”

      “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当然也不是所有金牛座都是好男人。星座也要因人而异。”

      朱由榔嘿嘿两声,“我之前就听到你问麻豆,她的那几位渣男前男友是如何消失的。其他人都活着,但似乎和麻豆结束后的那一段时间都出过事故,肯定不是巧合,而这其中最有嫌疑的人就是宁毅。”

      “你也不笨嘛。”

      “光有推测,也不能把他抓起来。”

      “干嘛要抓他?”

      “不抓他,你查他干啥?”

      “好奇嘛,”江娟略微轻松地说,“宁毅被推下去的位置离船主的乌篷船相距四五百米,一个人要随水流,还是死水,漂那么远需要多久,可宁毅几乎在五分钟内就游到了船尾,而且是他主动敲船才被船夫发现,天太黑了,船夫不可能大半夜发现他。他肯定早就摸清了船夫的习惯,而且他是自己游过去的。”

      “你心理太阴暗了吧。”

      “他知道乔爿要害他,于是,用反间计,让乔爿上当,这是有可能的。”

      “你有证据吗?”

      “并没有。但我觉得,一个男人既然爱了闺蜜这么多年,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还和一个妓女结婚的,他既然调查过,说明他心思缜密,不是个粗心大意之人。选在和自己的闺蜜同一天结婚,本身就很奇怪,还有,婚礼上,新娘从双桥上路过,也是他的提议。”

      朱由榔张大了嘴,谈个恋爱也太难了吧。

      “我不信。”

      江娟笑笑,“他在大学时,是游泳队的主力,这事你怎么解释?”

      “我去,难道真是他主动引诱乔爿把他推下去,这要怎么做到?”

      “控制一个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

      “怎么说?”

      “譬如说,我现在就控制你和我一起怀疑他,不是很简单?”

      朱由榔反呛道,“强词夺理,妖言惑众。”

      “这应了那句古话,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婚礼倒也没耽搁,毕竟宁毅也一直在筹备婚礼,只是新娘变了,刘玥的家人本来就一个都没来,这下麻豆的亲戚索性无缝连接,倒也合适。麻豆父母无所谓,只要女儿嫁人,不丢脸就行。国内大多数婚姻都是在父母的“好心”下妻/夫离子散的。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坑子女是身为父母的业余爱好。

      江娟眯起眼睛,“你看到没有,刘玥的身材粗壮,麻豆的瘦弱,可是这婚纱明明很合身,他一定早有准备。”

      “他是为了麻豆的钱?”

      “不太像。”

      “既然他是因为爱麻豆,用点套路又怎么了?”

      “真是单纯的孩子,”江娟说,“如果他以后不爱了呢,那么他又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不爱的人,你只考虑现在,不顾及未来,这是要出大事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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