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旧日奏鸣曲》夏复成眠

19、梦境的回廊（三）

　　福尔摩斯把跟进外界调查的事交给了华生，他整理了一会儿现在得到的讯息，再度进入到睡梦中去。

　　脸上蒙着手帕的男人呼出一口白汽，放下握剑的手。

　　年轻的术士就站在那里，手里的长剑不断往下滴落黑色的污血，金棕色的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在额前，脚下是满地非人的残骸，他明明单薄而纤弱，却又强大得仿佛能够比拟神话故事里的那些高洁骑士。

　　“你来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稍纵即逝的微笑。

　　歇洛克·福尔摩斯拿起被堆放在地上的武器，慢步朝他走去，他侧过头观察那些形态各异的怪物，没有问他他究竟猜出了多少，就像在飞艇上那样，对于像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某些东西其实原本就心照不宜，也无需再用言语横加赘述。

　　“这是这里原本就有的，还是道具造成的。”他问。

　　“阿卡姆可没有这么多奇怪的生物。”C依言回答他，“如果你告诉我的那些都是真的的话，这应该是那件道具里关押的囚犯。”

　　带路的人不知不觉变成了福尔摩斯，他辨认出了属于伦敦的那部分建筑，根据记忆朝距离这里最近的CBGH据点走去，不时有黑影从他们身边飞速掠过，都被钉死在C的剑刃下，他的动作优雅而迅捷，每次都能在最节省体力的情况下一击毙命。

　　那些前来袭击他们的生物绝大部分都像长满眼睛的畸形蝙蝠，他试图仔细观察，但很快就感受到了一阵反胃的晕眩。

　　福尔摩斯随即把注意力转向它们的来处。

　　如果说这些怪物都是梦境的囚犯，那么关押它们的牢房究竟在哪里？

　　他不认为是那些耸立的建筑物，因为没有哪一只蝙蝠胆敢停留在那些古朴的折复式屋檐上，它们像风一样在街道间漫无目的穿梭，噬咬途经的全部活物，仿佛草场上被牧羊人不断驱赶的羊。

　　咨询侦探将目光停留于那蛛网一样的天空之桥，它们被梦境扭曲得像藤蔓一样纤细而柔韧，金属的光泽被另一种肮脏的红黑所取代。

　　他想到更小的时候，他在窗台上眺望这些交错的桥梁，看着掠鸟似的小型飞行器像大雁那样汇聚成群，齐柏林飞艇悬浮在鸟群的更上方，从灰黑的云层当中显露出隐约宏伟的轮廓，如同神话所描述的巨鲸。

　　歇洛克·福尔摩斯原以为那些小型飞行器应该是可以和飞艇一同运作的警示系统，它们在探知到危险之后发出刺耳的尖啸，而飞艇投映下刺眼的光柱，巡警沿着绳索从天而降，就像啮合精密的机械系统。

　　可现实是苏格兰场的骑警永远姗姗来迟，齐柏林飞艇上的灯光只有在庆典来临时才能起到恰到好处的作用，而那些飞行器只是辛勤而沉闷的信使，仅此而已。

　　年少的福尔摩斯曾经捡到过一只报废的信使，它们有着两排冷钢灌注的长羽，那些羽毛锋利得能够轻松切开铁皮，用这样的战争机器来送信奢侈得就像从战场上退却的士兵被强行安上了居家的使命。

　　他从图书馆里借阅了许多关于机械解构解析的书籍，经过简单修复之后它还能继续在低空滑翔，男孩把它放置在书桌上、称呼它红胡子。直到某一天，它的引擎也被锈蚀得彻底失去了动力，红胡子变成了橱窗里的童年标本，和干制过后的蝴蝶放在一起。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那些天空之桥和信使还未来得及显露的真正使命。

　　当公义女神某天穿过梦境降临到现实，那些金属拼接的桥梁将第一时间将这些“藤蔓”和居民区隔绝开，而信使再度展开冷钢铸就的羽翼，将噩梦斩断在桥上。

　　这些蛛网一样层层叠错的藤蔓就是牢笼，它途经的每一栋散发不详气息的建筑都是囚犯，眼前的景象无疑佐证了这一点。

　　藤蔓包裹着一团蠕动的生物坠落在砖石铺就的地面上，它裸.露出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建筑物的基石，凄厉的哀嚎从猩红的肉膜里传出来，挣扎着想要逃脱那些束缚它的东西。

　　C同它擦肩而过，一根细丝从藤蔓里挣脱出来，亲昵地抚摸他的脸颊，剥离那些红黑的污垢，它其实呈现出淡金色的光泽。

　　他愣了一下，用手触碰那根细丝，脸上流露出犹疑的神情。

　　“这是——”

　　“这是头发。”

　　福尔摩斯代替他说出了答案。

　　梦境中的天空之桥其实是女人的头发，它缠绕着整个伦敦的暗影，将一切诡秘与不详尽数锁进发丝。

　　C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继续往前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全然被发丝包裹的高塔，黄绿色的触肢从门户里涌现出来，不断分泌着浑浊的黏液。

　　“我们到了。”C停下脚步拔出那两把细长的西洋剑，“如果你想离开这片区域，就必须从这里走进去，如果我的感知没有出错的话，这是梦的边缘，你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可供推论的线索。”

　　福尔摩斯也从背后取下了那把蒸汽步.枪，身旁的术士念诵起繁复的咒语，金棕色的发丝无风自动。

　　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下来，他听到了声音，无穷无尽的声音，那些长满眼睛的蝙蝠被混沌的呓语驱赶着朝高塔聚拢，发梢末端的囚犯挣脱了筋膜，异鬼在石板路上狂奔，鱼人也从深潭里浮出水面。

　　触肢扭动着发出怪诞的低鸣——

　　它说，

　　滴答、滴答、滴答。

　　——

　　约翰·华生在公园的椅子上休憩了一小会儿，他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些CBGH公司的员工下班之后都规规矩矩地回到了各自的住所，想来也是，如果只依靠一些作为眼线的流浪儿就能找出CBGH公司的研发总部，那他们估计早就被皇家科学院一锅端了。

　　他把已知的员工名单记录在了本子上，想着福尔摩斯可能可以根据这个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一群小型飞行器从头顶上方缄默地飞过，戴着贝雷帽的男人掰开纸袋里的面包喂公园里的肥鸽子，这些家禽被往来的行人豢养得几乎失去了独立捕食的能力，前段时间的瘟疫让它们的数量减弱了许多，对于常来这里玩的孩子们而言这实在令人难过，对于那些需要没日没夜地处理它们的粪便的清洁工来说这或许反而是件好事。

　　他的目光感慨地停留在那些小鸟身上，恍然捕捉到藏在风衣下摆的枪口。

　　华生的瞳孔有一瞬的微缩，他本能地匍匐在地面上，从燧发步.枪里喷射出的铅弹打碎了身边的木制长椅。

　　白鸽被震耳欲聋的枪声惊动，洁白的羽毛飘飘扬扬地坠落下来，鸟儿仓皇地飞入高空，那个戴着贝雷帽的家伙冷静而又娴熟地开始填弹。

　　约翰·华生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左轮手·枪，打开保险栓扣下扳机先一步击中他的手腕。

　　另一发子弹从他身后洞穿了他的脑袋，男人小半张脸都被子弹搅碎，他仍然站在那里，机械化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于是更多子弹倾泻在他头上，华生清楚地看到颅骨下齿轮结构的大脑，他惊骇地睁大了眼睛，许多科技在市场上投入量产之前都曾服务于军.队，没有人能比他这个前军医更清楚，那些想要拉到投资的学者在报刊里反复鼓吹的机械义肢还仅仅只是处于概念的假想。

　　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完美替代血肉的机械，更何况是这种彻底和血肉相融的精妙设计，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了那些车厢里的黄铜蜘蛛。

　　戴着贝雷帽的男人终于在一颗又一颗子弹的轰击下倒了下去，一列穿制服的巡警收起霰.弹.枪骑马从他身后走来，领头的那个从马上下去，伸出手礼貌地向他问好。

　　“苏格兰场，东区巡逻部第六分队队长，汤姆·汤普森。”

　　约翰·华生从那个可怖的想象里回过神，他地上站起来，拍去衣裤上沾染的灰尘，不知道是该吐槽那个过于敷衍的假名还是那些苏格兰场根本没有资格配置的枪。

　　“约翰·华生，前陆军军医，隶属波克夏步兵团，现在是私人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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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我为什么拖到榜单最后一天双更，问就是你们咕咕被铅弹击中了（？）
啊啊啊啊啊啊还有三千字我要疯了
顺便解说一下，上半部分最后那里C酱用咒语给老福上了感知放大的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