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旧日奏鸣曲》夏复成眠

18、梦境的回廊（二）

　　他迈步行走在那些高耸的木制书架之间，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大吊灯投映下明亮的烛光，书架边缘的银质饰物刻绘连环画一样的复杂图案，长着羊角的恶魔和手持提灯的巫师站在一起，围绕着一个模糊不清的祭坛，而穿着风衣的人类躲藏在石壁后姿态紧张地倾听他们的密谋。

　　“上周有外乡人来图书馆偷书，管理员把《波纳佩圣殿》《死灵之书》《格·哈恩断章》这一类高危典籍锁进了储藏室，这里只剩下《每个历史学家都应该知道的123件事》，你可以在书架的第7排第23行找到它。”

　　C从书架的转角走出来，把《底比斯之谜》放进埃及神话的序列里，金棕色的短发在灯光下呈现出柔和的暖光，那双岩灰色的眼睛此时尚还流露着沉静的蓝，他侧过头看他，似乎有些惊讶。

　　“Mr.戴维斯？你有什么要紧事找我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正在教室里研习易卜拉欣教授的历史课程。”

　　歇洛克·福尔摩斯从善如流地把口音切换成莫伦·戴维斯的美式英语，语气迟疑而怯懦，“是的，是的C先生，我最近做了一些……一些奇怪的梦。”

　　听到梦这个单词，C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巴，他的脸上短暂地浮现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又被公式化的笑容所取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向我描述一下你梦到的东西，这听起来太宽泛了。”

　　福尔摩斯结合这段时间了解到的讯息编撰了一个含糊其辞的惊悚怪谈。

　　C微微皱起眉毛，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内容，“不，你并不是莫伦·戴维斯，先生，请不要再用他的面貌来欺骗我，如果你真的想寻求我的帮助，就请告诉我实话。”

　　咨询侦探遗憾地换回英音，十来年前的C远没有现在伦敦城里那位的神秘与不动声色，但显然也不是仅仅依靠残缺不全的消息就能蒙混过关的愚者，他试探性地说道，“您的睿智另人叹服，或许……您听说过那些能够拥有自我意识的‘道具’。”

　　C紧锁着眉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和戴维斯先生在探索遗迹的时候被困进了道具形成的梦境里面，不知道怎么，我竟然在梦里变成了戴维斯先生，并莫名经历了一些他过去的经历。”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巴，有些疑神疑鬼的惊惶，“在发现这是一所大学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终于找到了可以求助的人，莫伦·戴维斯曾向我提起过您，我想或许也只有您才能将我救出去了。”

　　他舒展开眉毛，对梦中人的身份意外地接受的很快，“这还真是新奇的体验，不过，请稍等，我还要再验证一下你的说法。”

　　C从胸前取出一块手帕，让它变成白鸽扑扇着翅膀飞出图书馆，那只鸽子很快又从窗外飞了进来，温驯地停在他指尖。

　　不知道究竟看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显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我想我或许的确能帮上一些小忙。”

　　福尔摩斯把手放在胸口上，攥住衣领松了口气，就像那些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他近乎语无伦次地感谢了他几句，C这次似乎没有察觉出异样，他好脾气地宽慰了他几句，把手中的鸽子变回手帕，将它对折系在眼睛上。

　　“您这是？”

　　咨询侦探问他。

　　“这是我所承受的诅咒之一，不必忧心，它并不会影响我的行动。”C把头转向他的方向，“跟我来，我得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穿过那些影影重重的书柜，他们从图书馆深处的暗门走进地下室，蒙在脸上的手帕的确没能使他的脚步迟疑片刻，但歇洛克·福尔摩斯注意到他迈出的每一步距离几乎都一样。

　　C用口袋里的钥匙打开地下室深处的一扇木门，门后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陶罐，墙上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他目标明确地取下两把骑士剑佩在腰上，还拿走了一把小巧的遂发手.枪，“我建议你带走那把蒸汽步.枪，它虽然重了一点，但好歹是件道具。”

　　福尔摩斯依言走过去，拿起那把缺失了锅炉的蒸汽枪，它足有半人高，枪口拳头大小，长长的管道缠结在地面上，末端被利器斩下了一截，断口处还残余着深色的血迹。

　　就算是在未来的伦敦，这也是军队才能配置的制.式武器，他们会把比枪.支更加笨重的锅炉安放在载具上，由两到三个士兵共同使用它，喷射出的子.弹带着滚烫的水雾，哪怕只是随手塞进去的黄土块都能被高压附着上可观的杀伤力。

　　“假如梦里也有那些东西的话，你就把管道插.在它们的尸体上，这把枪不需要锅炉，弹夹会自发榨取血液作为子弹。”他用假设的前缀说着近乎肯定的话。

　　歇洛克·福尔摩斯用附带的皮套把它背在身后，又额外拿走了一把转轮手.枪和一把藏在手杖里的细剑，如果真有作战环节，比威力更关键的显然是趁手。

　　C还从一个洞开的陶罐里拿出了一根前段浸满燃油的火把，他用墙上的蜡烛点燃火把，拧开墙壁上的机关，带他从地下室的暗道走出密斯卡托尼克。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咨询侦探模拟着一个有些小聪明的探险者逐渐平复下恐慌后应有的心态，“您真的是那位C·奥古斯特·杜邦吗？”

　　“不。”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他的回答要比未来的自己真诚得多，“我从出生以来还从未见过那位坡先生，又何谈认识*。”

　　“好吧，这可真遗憾。”福尔摩斯换了个方向，“我之前说到梦境的时候您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您以前难道也遇到过类似的道具？”

　　“那可不是道具。”他近乎叹息地吐出一口气，“你以后会知道的，如果你也准备走上这条路的话，如果你不准备成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知道太多反而是件坏事。”

　　他们在闲谈里走出这条狭长的暗道，暗道的尽头是一块盖着枯叶的木板，他们掀开木板沿着悬梯一前一后地走出来，来到一片光线阴暗的密林。

　　顺着小径往下是一座风格古怪的小镇，福尔摩斯的目光扫过那块写着阿卡姆的路牌，很快意识到这里真正显得奇怪的原因，它们原本具有的古朴木石建筑里扭曲地混杂着伦敦南边的高楼，高耸的烟囱里吐出进行工业生产时才会具备的灰黑浓雾，伦敦标志性的天空之桥在这样的情形下变得更加纤细，那些栈道仿佛干枯的树枝，零星停着几只红眼睛的乌鸦。

　　C把手按在剑柄上，表情忽然凝重起来，没等他开口问他发现了什么，四周响起了失真的呼喊。

　　“福尔摩斯——”

　　视野中的一切忽然模糊起来，他隐约看到什么东西悬挂在天空之桥上，而C抽出长剑正对着它。

　　他微微侧过头，好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走吧，我会在这里等你。”

　　“福尔摩斯——”

　　他睁开眼睛，看到221B的起居室和不远处开口喊他的约翰·华生，时钟正指着他们入梦前约定的时间。

　　想到他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福尔摩斯难免露出了一个棋逢对手的笑容。

　　咨询侦探很快又收敛笑意整理了一下袖口起身走到窗前，“准备一下，华生，我们的客人要来了。”

　　赫德森太太在楼下抱怨了几句，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们踩着泥印子走到起居室，笑嘻嘻地向他们问好。

　　他们把口袋里的东西交给他，换取了几枚便士，行礼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要他下次有需要的时候还找他们，又一窝蜂地小跑下去。

　　福尔摩斯摊开他们交付给他的地图，和华生一起看，那上面有几处地点用碳小心翼翼地打了圈，在不划花地名的情况下把区域囊括了进去。

　　“这是什么？”华生若有所思地问他。

　　“我之前提到过，我之前在他们的未知仪器里进行了‘消毒’。”福尔摩斯指向其中一个区域，“我在回来之前找到那些孩子让他们在这附近观察出入人，叫他们分组记录他们的去处，我想梦和现实之间一定也有一些潜在的联系。”

　　“他们还会继续跟进下去，等我再确认一些东西，我们就可以根据梦的线索反向排查CBGH公司的线索。”

　　CBGH公司真正神秘的地方在于，他们只有供成员交流的据点和工厂，除了几个有名有姓的高层以外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某天突然就有了叫人不敢小觑的势力。

　　聊到这里，约翰·华生语气郑重地向他描述了一下自己在梦里看到的场景。

　　福尔摩斯也用珍珠试验了一下，他只呆了不到一分钟就退了出来，喝了几口水让他暂时不要使用珍珠入梦。

　　“你也看到了那些东西吗？”华生心有余悸地问。

　　“没有，但这正是问题所在。”他交叠双手坐在沙发上，脑子里闪过了许多与之有关的猜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圣杯里的酒已经驱散了你可能产生的幻像……”

　　说到这里，他止住未完的话，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到书桌前给迈克洛夫特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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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候的C酱真的是最有良心的时候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