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旧日奏鸣曲》夏复成眠

17、梦境的回廊（一）

　　约翰·华生依据嘱咐把金币放进福尔摩斯的书桌抽屉，看到角落明显已经使用过一次的静脉注射剂，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主不在这里，就算他有心说些什么他也听不见，他合上抽屉，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莫伦·戴维斯曾经坐过的那把椅子，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

　　华生从茶几上抽出一本《蒸汽工艺演进史》，才看完一小半就听见楼下福尔摩斯和赫德森太太隐约的谈话声。

　　他合上书册，回过头看咨询侦探推开门大步走进起居室，他把那瓶珍珠递给他，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同他详细说明这份道具的作用。

　　“等等。”约翰·华生粗略数了一遍珍珠的数量，瓶子里一共就只有八颗珍珠，如果完成委托的时限是一个星期，用两个人的标准来计算时间未免也太紧张了，他不可能留下这样浅显的疏漏，“你难道——”

　　“我有别的打算，华生。”歇洛克·福尔摩斯这样告诉他，“我们要调查的东西很多，狱卒的身份反而会限制我的行动，你比我更适合这份道具。”

　　“那太危险了，福尔摩斯，我们都对可能的遭遇一无所知。”他紧皱着眉毛，拿出发现他注射可.卡.因时那样不赞同的语气。

　　他们之前都没有询问C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因为他微妙的态度已经作出了应答。

　　假使在公义女神的梦里死亡，在现实当中又会怎样？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体面的结局，不然他不会刻意强调此行的危险性。

　　“世上没有不危险的事物，我的朋友。”他笑了一下，态度温和而坚定，“如果真要计较这个的话我也就不会选择咨询侦探这个行业了。”

　　约翰·华生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他把珍珠压在舌头下面、闭上眼睛，脑子里面盘旋着乱糟糟的忧虑。

　　他以为要在这样的情形下睡过去应该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但或许是那枚珍珠的作用，他对此根本没有什么切实的感受。

　　华生只嗅到了一股海水的咸腥，莫名的恶寒让他打了个冷战、在几欲窒息的错觉里本能地睁开眼睛，浮现在眼前的不再是221B的起居室，而是一截弥漫着铁锈味的电车车厢。

　　味道、声音、画面、触觉全都真实到叫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一时间他竟然分辨不出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打破这种真实感的是车厢两边满载着的乘客，他们穿着肖似苏格兰厂的黑色警卫制服，脸上都戴着一张铁灰色的金属面具，面具光滑的平面上镂刻出了两排竖直并列的十个孔洞，而现在所有面具都缄默地朝着他的方向转过来，仿佛蜡像那样冷漠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约翰·华生下意识地动了动喉结，他在寻找车门的时候看到门口那片几乎染红了整张铁门的血迹，残余的碎肉夹在门缝里面，随着电车行进的轻颤啪嗒溅落在过道。

　　他听到了在耳边不断加重的脚步声，胸腔里的心脏随着脚步的频率搏动起来。

　　连接车厢的栅栏被人用力推开，开门的中年人脸上没有面具，制服的款式也变成了双排扣。

　　“想必您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吧。”

　　华生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的脑后匍匐着一只古怪的节肢动物，整个上半身都由黄铜铸成，金属组合的细长肢体有四根从耳朵和太阳穴插.进脑袋，慢条斯理地搅动着颅骨内的白浆，而它的下半身却是血肉连结的卵巢，拇指大小的黄铜蜘蛛不断从血淋淋的腔道里脱落出来。

　　“您的目的我们已经悉知，我们不会干扰您的调查，不过在调查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向您大致说明一遍在这里需要遵守的规则。”

　　男人大半个脑袋都已经腐烂发臭，不断涌出浑浊的黄色脓液，他仿佛感觉不到异样、任由脓液沿着稀疏的头发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你的脑袋后面……”华生没忍住提醒了他一句。

　　他愣了一下，把手插.进节肢动物的腹腔下面，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茫然地询问他，“有什么不对的吗？”

　　那只趴在脑袋上的蜘蛛微微抬起前躯，张开六只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它产下的小蜘蛛们也停下了脚步，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不，不，抱歉，我只是，我只是有点不太舒服。”约翰·华生抑制住发痒的喉咙，尽量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他敢肯定自己的脸色现在一定难看得要命，“请继续说，先生。”

　　“我能理解。”他耸了耸肩膀，误以为他是对那些戴面具的士兵感到不自在，似乎还因为福尔摩斯原来也会和他们一样因为这异于常理的世界而恐慌感到幸灾乐祸，“我刚来的时候也经常出现幻觉，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凡人不可直视神之面貌，何况我们还得在神的‘梦’里工作。不用过多在意车厢里那些家伙，他们的职责是维持秩序，直接听从女神的调令处置外界那些暴动的犯人，虽然看起来稍微可怕了一点，但并不会对你我这样的人动手。”

　　华生好似也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他勉强扯起嘴角，继续听他叙述这里的规则。

　　但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攥紧心脏不断向他警示，那绝不是幻像，那绝不可能会是幻像。

　　他的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和伦敦别无二致的大街小巷，那些步履匆匆的行人脑后都缀着和他身上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未知生物。

　　它们发出循环往复的滴答声，像拧紧发条的时钟，汇聚成荒诞而机械的海洋。

　　约翰·华生强忍不适听他说完规则，他询问了一下赦令的使用方法，出现在这位先生身后的蜘蛛越来越多，它们好像在犹豫判断些什么，最终又拖拽着肿瘤一样的腹腔朝他走来。

　　他在它们爬到他身上之前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用赦令匆匆从梦里醒过来，瘫倒在沙发上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

　　留声机正在放映一首轻缓的小提琴曲，华生很快又感觉到了喉咙里迸发出的几乎快发不出声音的干渴，匆忙取出舌头下面的珍珠大口大口的灌下茶壶里预先准备好的茶水。

　　他解决完生理需求，形容狼狈地看向一旁的歇洛克·福尔摩斯，犹豫着是否要将他叫醒。

　　福尔摩斯脸上的表情尚且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距离入梦前约定的时间也还有半个小时，他只好心神不定地继续看那本《蒸汽工艺演进史》，不时抬头确认他的情况，书册里的每一个字母都能让他痛苦地联想到那些拖着仿佛内脏一样的畸形腹腔的黄铜蜘蛛。

　　歇洛克·福尔摩斯所见的场景却和他截然不同，他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刚刚翻到扉页的笔记本，纸页的右下角用钢笔写着莫伦·戴维斯的名字。

　　这是一间大学教室，戴着夹笔眼镜的教授正在黑板上板书数学公式，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有张模糊到分辨不清五官的脸，他们发出的声音也像磨损到连音阶都混成一团的八音盒。

　　他翻了翻桌面上的笔记，零散的建筑承重公式和可信度存疑应该继续查阅典籍的读后注释里偶尔夹杂了几句字迹潦草的闲谈。

　　[那位和我很聊得来的先生竟然叫C·奥古斯特·杜邦，我去问了劳伦斯教授，他说他五年前就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来了，他的朋友曾经就是从这里毕业的学生，他原本只是打算来探望那位朋友，但不知道怎么反而在图书馆长住了下去，我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似乎并不想回答]

　　[社团里最近正在研究神话故事，有些莽撞的低年级学生又一次因此退学，唉，要我说他们真该把像《死灵之书》那样的东西锁进柜子里]

　　[疯了，他们都疯了！那些官兵居然打算去印斯茅斯那个鬼地方驻扎！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我去年不过是乘着马车路过都骇得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上帝啊，那根本就不是人类应该涉足的疆域]

　　[巴克终于从埃及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猫，值得一提的是我不太喜欢那只猫，但他送给我的木乃伊粉尘质量还不错，看在礼物的份上，我尚且能够容忍和那只猫在一间教室上课，不过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得提醒他把它关到宿舍笼子里去]

　　这是莫伦·戴维斯对他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求学时期的回忆，而他现在所成为的角色就是莫伦·戴维斯。

　　福尔摩斯不太清楚这是否也是公义女神规则所笼罩的一部分，但他知道这里有个人或许能替他解答这个疑问。

　　他耐心地等到下课，起身走出教室，没有和这里的任何人作无谓的交流。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具有典型的哥特风格，那些高耸的尖顶、灰黑的屋檐和面目狰狞的滴水兽相得益彰，咨询侦探根据经验从高耸的建筑群里找到隶属于图书馆的那一栋，径直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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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C酱安排的简单循序渐进的正常跑团流程应该是从老福这边的简单回忆录关卡开始，但是花生用珍珠直接跳到了Boss关【摊手】
花生：……我觉得你在搞我而且证据确凿
我：我不是我没有！［尖叫］你看我还让C酱用圣杯里的酒把你的San值锁住了！谁让你过灵感直接大成功［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