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雪落风吟》七毛一

12、五重五载2

　　“师父，这是我们最后一日同室而眠了。”晚膳过后，萧泽和东华棋似有默契，两人一言不发回到了内室。东华棋酷似他的母亲音妃，圆润的脸蛋，俊俏中带着几分可爱和秀气。此时拉着萧泽的手，憋着嘴，眼角微微下垂，看着十分可怜。萧泽拿开他的手，走到柜子旁拿了些不同色的小瓶子出来，正色道：“华棋，这些丹药十分名贵，你放在身边以防万一，有疗伤、聚神和凝血的，还有一瓶不外传的丹药，功效我都有做标注。之前给你的玉佩记得一直带着，它可以收纳百物还可以帮你聚集灵气，让你修习更上一层楼。”
　　“师父，我都知道了，都带着呢，你给我云幕剑，还有这玉佩啊丹药啊草药啊，都在呢。”东华棋嘟起了嘴，“师父，我都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了，你就尽担心这些啊，都不担心我啊？”
　　“你有何好担心。”萧泽嘴角微扬，坐在了床榻中央，看不出一丝悲伤。
　　“师父！”东华棋跑向床榻，坐在旁边，“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离开，觉得我烦！”
　　“别瞎想。”摸了摸东华棋的发丝，“皇宫本是你的家，回去后还可以日日和你的皇兄们嬉戏，我有何可担心的？难不成担心你太快活把我这个师父忘了吗？”
　　“这么说来也是没错，可我怎么可能把师父忘了！”
　　“所以，师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修炼十分用功，炉鼎之术更是精纯，为师对你很满意，你也无需担心，一点也不讨厌。”
　　东华棋定睛看着萧泽，眼波中有些奇怪的涟漪。他也道不清这种感觉，离开了这再也回不来了吧，那还能再见到师父吗？可是不离开这怎么能陪在二哥旁边呢？手指绞在了一块。
　　萧泽轻松一笑，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缘自会再见。晚上要同睡一榻吗？”
　　他们第一次睡在一起的时候，是两年前东华棋从东华瑜那生气跑回来的时候。之后每当东华棋不开心时，萧泽总会陪他说说，一同入睡。
　　“嗯！”说着脱了鞋袜就要躺好。
　　“师父？”东华瑜屋内，江青寒亥时来访。
　　“华瑜，明日你们便要离开这五重门了，为师思虑良久，还是觉得有些事要交代与你。”
　　“是，师父！”东华瑜恭敬地点头，随手关上门。
　　“这是碧寒剑，这是玄武甲。碧寒剑是掌门师兄亲手所铸，虽不及上古神器却也是一等一的武器。玄武甲轻如丝绸，却能刀枪不入，也可聚神聚气。你日日穿着，对你的身体有莫大的好处，你身负玄武灵兽，体质较弱，这对于你最好不过。”
　　“谢师父！”东华瑜双手接过两物，胸中有着说不出的感激。
　　“不必如此，你是我的徒弟，更是皇室的二皇子，五重山主要是剑修，对你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可以传授的，你的境界还低了华棋好几阶，也是为师的力不从心。”
　　“师父，是华瑜没有天赋，根骨不佳，与您无关！”
　　“好了，都要离开也不讲这些，明日返回帝都后不要怠慢修炼，对你而言特别是养心润体的内功。你处世沉着，为人谦恭有礼，师父也无需多说什么了。早些歇息吧。”
　　“是，师父，您也早点休息！”东华瑜恭敬地看着江青寒离开的背影，直到黑夜吞没了才将房门关上。对于江青寒，东华瑜说不出的感激，这五年一直是他用内功帮自己改善体质，加上习武和修炼，现在他比一般兵士还来得强壮些。将碧寒剑和玄武甲捂在胸口，东华瑜发誓绝不辜负师父，一定要守护好皇室、守护好东向国！
　　巫灵院场，月色还未完全消散，天微微亮着。
　　十二名巫者已经正襟坐于院场中央，形成四行三列的长方形。
　　“今日是各位修习满五年之日，你们十一人各有各自的人生轨迹，将来也会离开巫灵宫。希你们离开巫灵宫之日，仰望苍穹心无所憾！最后一日测试将从辰时开始，走出我所设屏障，就可跟随你们身侧的丫鬟来大殿找我，我在那恭候各位的到来。若直到酉时还未走出屏障者，需留于巫灵宫两年，直到亥时还未走出，需留于巫灵宫五年，且不可参加明日的入世典封！可都明了？”
　　“明白！”十一名巫者齐声道，回忆一幕幕，五年前就是在这开始了第一次的巫者修习，夏末雪抬头望向慢慢明亮的天空，眼神显得深邃而坚定：爹娘，我已经是忘尘三阶了，等女儿到破尘境，定为你们报仇雪恨！
　　“计时开始！”琴桑随手召唤了院场里的木制权杖，起风，白发飘飘，一身黑衣素色腰带也随风飘起，在朦胧的雾色中略显不真切。琴桑腾至灰朦天色中，权杖的玻璃石闪闪发亮，随即射出万丈光芒，似繁星点点滴落在十一名巫者的四周，然滴落的光束渐渐形成纵横交错的星网，网住了所有的巫者。
　　巫者仍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于芸桐黑色的眼眸反射出眼前美丽的星光，她已经忘尘一阶了，都是末雪的帮助，是她一直在指导着，不然她可能还和轩辕杉儿一样停在恋尘境，不过在巫灵宫待了五年，才忘尘一阶，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憋着嘴，转头看了看凝神屏气的夏末雪，于芸桐不自觉地也浑浑噩噩闭上了双眼。
　　琴桑轻落回原处，对一旁的李师师点点头，便离开了院场。
　　初阳东边升起，那破晓的光芒引来鸟儿的鸣唱和风林的摇曳，渐渐地，鸟儿不唱了，风林也安静了，日照将巫灵宫大殿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将巫者的坐姿衬得笔直笔直。李师师在阴凉处看着夏末雪，她心疼晴思的女儿，那么小就背负那么大的仇恨。亲眼看着至亲在眼前倒下，是要有多大的忍耐才能从那些人手中逃出，才能一直坚持不流一滴眼泪，才能五载如一日的修习。她的毅力李师师看在眼里却异常心疼，在十一名巫者中，她的实力和进步是最快的，连方娉婷都已经落后她一阶。可自己有时向巫主问起，巫主也表情淡漠似乎不闻不问，不过，对于巫主最爱的徒弟——晴思，李师师相信，巫主绝不可能弃之不管，毕竟当年知道晴思的消息时，她是那么的悲伤。
　　轻轻叹一口气，李师师拿出手绢擦拭额上的细汗，再过几日，五重山的几位皇子便会归来，到时候面对这些巫者们又会是什么使命。抬头望望骄阳似火的湛蓝天空，这三个多时辰过去了，难道还没有一人走出心魔吗？
　　星网里的巫者们，端坐在炙热的地面上，看不出一丝燥热，或许说感觉不出一丝的气息，就那么直直坐着。
　　夏末雪的肤色比所有人都白上几分，手指成兰花指形状，左右手中指相扣在胸口。微红的薄唇紧抿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正有什么值得她忍俊不禁的事情。
　　“小末雪。”夏智风刮了刮她的鼻尖，“马上要及笄了，我们的小末雪想要什么？”
　　夏末雪抱着夏智风的胳膊，漂亮的双眸盯着：“末雪什么都不想要，就想和爹娘一直在一起。”不一会儿，风姿绰约的少妇从屋外走进来，夏末雪立刻扑向她：“娘，末雪好想你们！你们不要再离开了！”晴思笑笑拉起末雪，一家人走到了侧室，菜已布好，都是夏末雪最爱的那些。
　　黄昏映射在窗棂，晕开的暖色弥漫整个侧室，晚霞下的三个人回忆着过去，聊着将来，笑着看着夏末雪一点点长大，张罗着把她嫁出去。
　　“娘，我不要嫁人，就陪着你和爹，你们年纪大了以后还需要人照顾的，我怎么可以离开你们！”撇嘴，薄唇带着不满，肤色嫩白带着一丝潮红显得有些可爱，似乎是由于太过于激动。
　　“傻瓜，不嫁人爹娘可不放心？我们呀也舍不得丫头离开我们，找个离得近的，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过了几日晴思拉着夏末雪在集市上采购，明日就是末雪的及笄之礼了，虽然不是在东向国，但夏智风在西秦也好歹位极人臣，给闺女举行个成人礼也是要热热闹闹才行。
　　“我要陪着爹娘，陪着你们，我哪儿也不去。”
　　“好好，我的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