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雪落风吟》七毛一

11、五重五载1

　　“华棋，你的丹药练好了？”正如过去的1000多个日子里的每一个未时一般，二重门炉火阁内，萧泽站在东华棋身后,浅笑问道，“练好了收好就和师兄弟们一起吃饭吧。”
　　萧泽虽也为一门之主，却是所有门主中年纪最轻的，看起来不过三十而而，他对丹炉炼药十分有心得，但从未教过门下弟子这门本事，东华棋是他唯一一个传授的徒弟。为了不让其他师兄弟过多了解，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是同住一屋，萧泽为此还专门改建了自己的内室格局，一人一榻，倒也一直相安无事，偶尔东华棋脾气上来，亦或萧泽玩心大起，两人倒不像一般的师徒，有几分兄弟情谊。
　　“师父，我等下要去二哥那。”东华棋收好丹药，三年岁月，棱角分明了许多，虽然还带着一些稚嫩，却更显得俊秀，前年灵池崖一测，并无特别之处。
　　“哦？”萧泽挑眉。
　　“师父，我已经一年多没见二哥了，今日我听吴师兄说他在三重门弟子比试中受了伤。师父！”东华棋转过身正对着萧泽，身高刚及萧泽肩膀，脑袋仰得高高的，“而且我这刚练好的养心丹，给二哥最好不过了。”
　　萧泽一手随意搭在了东华棋肩上，好看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好的，那你早去早回。”
　　“谢师父！”东华棋露了个大大笑，越过萧泽半跳半跑地走出了炉火阁。身后萧泽拂袖灭了炉鼎的火，忽视自己心中若有似无的不悦，缓步离开。
　　“二哥！我来了，你有没有好些？”刚踏进东华瑜的房门，东华棋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东华瑜缓缓从床上坐起，靠在了床柱上，东华棋一进门便盯着他不放，见他只着了件单衣，脸色略白，但神色还是不错。许久没见，模样越来越好看，带着男子少有的温柔，挺翘的鼻尖有些通红。东华棋坐在床沿，献宝似的拿出了养心丹，在他面前晃着：“二哥，这是我今天刚练好的养心丹，是这几次中最成功的一次了，里面有七颗，你一日一颗，保证身强体壮！”说罢还作了个握拳的姿势。
　　东华瑜轻笑，屋内瞬间明媚非常，点了点东华棋的额头：“三年前二门主给我疗伤的时候，我的体质就已经好了很多了，还何须再身强体壮。”
　　东华棋吐吐舌头，抱住东华瑜的腰：“反正是给你的，啊，对了！今天比试哪里受伤了？现在怎么样？”
　　“无妨，就是这几日练功练得有些疲惫，加上正午，一下子没注意恍惚而已。”
　　“二哥，你不要练得那么辛苦了。你说你上有大哥，大哥作为青龙帝王，保护你那是绰绰有余，下还有我啊，我炼药学剑，你就好好地练练一些轻功啊之类的，不要舞刀弄枪的。”东华棋的口气中还带有少年的稚气，令东华瑜不禁莞尔。
　　“普天之下都是大哥要保护的人，又哪能仅顾我们皇室。他在灵池崖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从未下过山崖，我们也不曾和他见过，说起来我的心里还真是有些空落落。”东华瑜接过养心丹，“再说你，难道要陪我一辈子吗？我堂堂男儿，男子汉大丈夫，早晚要顶天立地，不多学些多练些，不强大些，怎么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呢。”
　　“二哥，你难道忘了我们以前说过的了吗？我们可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我当然陪你一辈子！”
　　“这么大了还讲这些话，被音妃听到了可不好。再说你同意以后你的王妃也不同意的。好了，吃过晚膳没？一起吗？”点点东华棋的鼻尖，东华瑜看着他天真的模样眼中带笑。
　　“什么王妃不王妃，哪有二哥你重要！”撇头，东华棋站了起来，耍着脾气，“我要回二重门了，师父说等我吃饭的。”
　　“嗯，那也好。看到你这么开心，二哥就放心了。”东华瑜起身，倾长的身子站在屋内向往外走的东华棋挥挥手。
　　气呼呼的东华棋看着笑盈盈的东华瑜，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转眼间三位皇子在五重山已待满了五年。一年前，五皇子东华墨也前往五重山拜了四门主陈尧为师。
　　灵池崖侧，秋风瑟瑟。远远看去，他倚天而立，白衣迎风而起，风吹动他的发丝，身姿却如松柏挺拔，握着佩剑的手指给人感觉十分有力，指关节轻轻凸起，周遭有着不容侵犯的气势，如君临天下。
　　“大哥！”东华瑜脚下轻点，一晃眼便来到了东华风身侧，他眉目俊秀，温润如玉，虽也十七，比起东华风却清瘦了许多。
　　“华瑜。”低低的声音在这崖侧却显得非常响亮，声线里带着一丝落寞和不舍，“我们也该回到帝都了。”
　　“是的！”似乎是觉得心旷神怡，东华瑜活泼许多，不见平日安静的样子，“华棋在万重殿等我们，听说金将军和方将军过来了！”
　　东华风点点头，他喜欢这里，无论是环境、灵气还是师兄弟，但是他有他的使命，他知道他的父皇一直在等这一天，不知道回去后还有没有这般静心修炼的日子。
　　东华瑜收敛了笑容，微仰头看向东华风侧脸。挺直的鼻梁托起了整张脸的俊朗，有些神似父皇的俊朗，剑眉星目，此刻两片薄唇轻轻抿起，出神地望着远方。
　　“大哥，掌门他们都还在等我们。”过了半晌，看东华风并无反应，东华瑜只好出声提醒。
　　“好，别让他们久等了。”说罢，大步迈开，纤长的手指微微松了松，突出的指关节似乎也消失了。
　　“臣等拜见大皇子、二皇子！”金厉武和方宏成行礼。
　　“起身吧。”东华风和东华瑜走至各自的师父前微微鞠躬，侧身而立。
　　“五年的时间真是短暂一息间。”天玉道长坐在上位，朗声道，“三位皇子既有天赋，更是勤奋，东向国势必千秋万代！”朝东方拱拱手，天玉道长继续说道，“今日以后，你们便同两位将军返回帝都，人生处处是修炼，离开这里将是对你们更大的淬炼，不可怠慢对之。”
　　“是！”
　　“各自随师父回门内吧，明日午时，即可启程。”天玉道长站了起来，“华风，且随我来。两位将军，，不周之处望海涵。”
　　“掌门言重了。”
　　东华风往天玉道长身侧一站，这是他第一次到掌门的内室，可却看不出任何好奇之色，那笔直的模样似乎和这屋子成为了一体。天玉道长说道：“华风，你且坐下。”这徒弟天赋奇高，更有灵池崖不间断灵气相助，现在的造诣堪比二门主了吧。青龙帝王的血脉果然是名不虚传，更遑论他有着世间最难得的根骨和毅力。只是……这性情极为冷漠。
　　“这是风吟剑，上古神器，可劈山峰、可斩巨流！”天玉道长手中突的多了一把剑柄黑亮的长剑，剑鞘有着璀璨的红宝石之光，放置桌上，似乎整个房间都有风声在吟。“剑穗是乾坤世界，可容千百物，为师这把剑赐予你，但今后能不能让它认可你，要看你的本事。”
　　东华风虽未扬嘴角，却可以感觉到他十分欣喜，就在剑出现在桌上的那刻他便知道他与它注定是一体。
　　“万物皆有灵性，上古神器更不一般，你滴血认物，注入神识，对你修炼将有莫大的帮助。”天玉道长眉间舒展，为了这把剑也为了东华风。
　　“是，师父！”声音低沉清冷，却带着一丝欣喜。
　　“华风，返回帝都后你将面临你轮回中的宿命。师父知道你喜欢这里，但回去之后是否还有机会再来不得而知，现在西秦和南越两国交好，甚至有传闻可以毁灭巫灵结界的斩星魄在南越出现过，守护结界守护东向国的任务将非常艰巨，你们切记回到帝都后无论发生何事定要沉着冷静，以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
　　“是！”东华风恭敬地回答，对于这个师父他十分爱戴，视若生父。
　　“帝都有一处名为巫灵宫的地方，那里灵气虽比不过灵池崖却是帝都最充沛之地，你若想要修炼静心可去那里。”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是否开口，片刻后带着一丝落寞之色道，“若有缘，代我向巫主琴桑问候，我与她是百年之交。”
　　东华风点头应道，他虽涉世未深，但十几年的皇室生活却也耳濡目染一些，这最后一句中，深深地藏着无疾而终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