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比天师》十八易

10、给妖怪登记户籍的第10章

　　戴眼镜的杨朔效率异常惊人，得益于策略组打了鸡血一样向前猛蹿的进度和两名负责大佬的默契配合，项目进展得非常顺利。
　　坐在杨朔旁边讨论项目主题和大致方向的时候，邢苟发现自己和杨指导合拍得根本不大像是首次合作。
　　杨朔可以把邢苟讲不清楚的概念调理明晰地表述出来，邢苟可以迅速找到最合适的视觉风格与形式来呈现杨朔提出的策略构想。无形当中，他们总能迅速互补并达成共识——一通配合下来行云流水，参与项目的几个执行人员非常开心，当天下午五点钟就把具体执行工作分配到个人开始做产出。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邢美术指导感觉身心十分愉快。
　　他跟在杨朔后面，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杨指导，我们这是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吧？”
　　杨朔边走边看手机：“嗯。”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问：“怎么？”
　　“没有。”邢苟笑。
　　杨朔站在原地盯着邢苟看了一会儿，眼镜片儿后面的眼睛眯了眯：“你以后多笑一笑，不要整天耷拉着眉头。”
　　邢苟：“… …啊？”
　　杨朔：“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杨大佬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依旧平得跟死人心电图一样，邢苟心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却好像给人狠狠戳了一下，给他戳得整个人都不大好，条件反射一样就肩膀一缩头一低眉毛一耷拉——恢复成了那个常态化的、苟且卑微的邢苟。
　　下班以后项目组的同事留下来加班，没什么事做的师欢搬了台笔记本坐到邢苟旁边，登录“天师之家”网页版开始写工作记录。
　　杨朔跟他的一群小弟进会议室头脑风暴去了，师欢完全不怕被什么人发现。
　　按照规定，每一次任务结束之后文职天师都必须要撰写工作记录，上传到“天师之家”——这倒霉玩意儿还有网页版和移动版两种版本，非常与时俱进。
　　鉴于邢苟玩忽职守长达一年，“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八卦岭片区”整个2018年的工作记录几乎是一片空白，记录上零零散散的几条信息显得非常孤单。
　　2018年10月23日-八卦二路美丽家园小区3栋2单元320租户请笔仙，未送走，笔仙到处吓人。已送走。无伤亡。

　　2018年6月1日-八卦一路美食街有人目睹半透明的小孩儿，经查实为小儿灵，无害，已送其入轮回，无伤亡。

　　2018年3月5日-八卦五街T字路口有人说连续几日在马路上看见打伞且没有脚的女人，经查实为去年车祸死亡的黄女士。无害，已送其入轮回，无伤亡。
　　… …
　　其他也都是些类似的工作记录，师欢记得邢苟说过他搭档一年前辞职回老家结婚了，去年一整年都是他一个人单干。想来这些写得极度简单粗暴的报告，是他邢哥的亲笔。“笔仙到处吓人”，多么生动又平易近人的描述啊。
　　师欢接着往前翻工作记录——
　　“诶？邢哥。你前边的工作记录怎么被锁了啊，都看不到了。”
　　他邢哥正加班加得上头：“什么锁了？”
　　师欢把笔记本挪过去给他看：“2018年1月之前的工作记录都被锁了，邢哥，你看。”
　　邢苟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自己屏幕上挪开，眯着眼睛看了眼师欢的笔记本——邢苟2011年入行，而他的工作记录，从2011年开始一直到2018年1月，全都被上了锁，显示“已被锁定，无法查看”。
　　邢苟脑子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叮”一声响。然而他也就只是“叮”了一声，“叮”完之后热爱工作的阿苟晃了晃僵硬的脖子、又开始专心作图：“可能是系统维护吧，锁就锁吧。”
　　“行吧。”师欢心宽能跑马，他邢哥不介意那他也就真的不介意，关了过往记录页面打开新记录上传面板，把自己之前写好的鬼娃娃事件记录复制粘贴了进去——洋洋洒洒800字，真情实感，用词优美，堪比一篇优秀短篇小说，最后还附上了长达300字的个人感言。
　　邢苟：… …
　　“你今天不去拯救世界了？”邢苟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操作，“我真的没空，最近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儿，你自己去八卦岭转一转？”
　　“我就知道你今天要抛弃我——”师欢传好工作记录，有点怨念，“一会儿就去，我打算这周把片区里没登记户籍的妖怪都登记上。”
　　邢苟：“嗯，好。”
　　大佬加班上头，完全没意识到小弟在给自己擦屁股。
　　差不多整整一年份没登记户籍的友好外来妖怪，工作量其实真不小。师欢默默翻了个白眼。

　　晚上九点，师欢收拾好东西打卡下班，开车直奔八卦岭，去处理他邢哥留下来的烂摊子。好在友好妖怪户籍登记这份工作基本上没什么难度和危险，经受过正式上岗培训的师欢做起这种工作来非常轻松。
　　“姓名？”站在八卦二路居民小区某户民房门前，师欢严肃而不失亲和地发问。
　　“汪德福。”回答他的男人高大健壮，长了一张看起来老实巴交且正气凛然的脸。
　　师欢眉毛挑了挑：“名字还挺洋气啊。是个什么妖？”
　　“犬妖。”汪德福笑得露出一口好牙，“中华田园犬。”
　　“很自觉啊。”师欢微笑以示夸奖，“现在是什么职业？在哪上班？”
　　“就在这个小屋物业做保安。”王德福十分配合。
　　“感谢你的配合，我是负责该区的文职天师师欢，这是我的微信号，我们加个好友——”师欢业务十分熟练地亮出自己工作微信号的二维码，“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微信上找我，如果要搬家去别的区记得提前跟我打招呼，我好跟那边的负责天师做交接。”
　　汪德福心怀感激地扫描二维码添加好友：“我老早以前就在天师之家APP上提交了户籍登记申请，您怎么才来啊，这都好几个月了——”
　　因为我邢哥这一整年都在沉迷加班你们当然等不到他——师欢腹诽。
　　完成信息录入，他朝汪德福晃了晃手机：“我先走了，大概七到十个工作日以后你的户籍登记证就会办下来，到时候我去市天委取了给你送来。”
　　汪德福大为感激，问师欢家养狗吗，并拿出一袋进口狗粮要送给这位工作态度积极端正的年轻天师，拍胸脯保证他自己的健壮身材和柔顺毛发就是吃这个牌子的狗粮吃出来的。
　　师欢尬笑：“谢谢，我家没狗，您自己留着吃。”

　　师欢当天晚上登记的第二只妖怪是条鲤鱼精，真正意义上成了精的锦鲤，目前是某视频社交平台上小有名气的主播，走可爱汉服少女路线，特长是唱《锦鲤抄》。
　　师欢登记完信息以后实在是没忍住，满怀期待地问活体锦鲤：“我可以跟你拍个照发微博求好运吗？”
　　一晚上登记了七八户妖怪，凌晨一点钟，师欢开着他的豪车放着震天响的BGM一路风驰电掣回了家。
　　进门以后尊老爱幼好青年师欢给他邢哥发了条慰问消息，顺便汇报了一下自己今晚的工作进展。他邢哥回了一句“辛苦啦”，后面还带了一个软乎乎又很治愈的表情包。师欢寻思他邢哥长得好看人呢又可爱，怎么就没有人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