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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在这里插播一段王令幺幺的故事,王令的幺幺是那时九十年代长江大学毕业,回家乡后做了一名当地高中的老师,本是人人称羡的职业,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所具有的优势总却逐年消散,直至最后,王令晓得后看得稀里哗啦,自己却不能自已。

      王令的幺幺叫王苗,在一所农村高中教语文。

      她的老公同是这所高中的老师,教数学。

      哎呀,好一对伉俪情深。

      切,这要是不知情的人夸赞,那我本家亲戚嘴得撇歪。

      他们结婚起码15年了,儿子都高一了。

      那个男孩高中同样就读于那所学校。

      那个男人把我幺幺按在马桶边打,这是据奶奶说的。

      最近在微博上读到一个女人的家暴遭遇时,那个女人哭诉,他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按在卫生间的地上,像狗一样踢我。“真的,像狗一样。”

      心中一颤。女学生的王令舌底下有股苦意。黄汤般的恐惧与痛悔在心底积成一滩不明液体。泛着马路牙子边上脏水洼里的油花,最后粘稠如石油。

      幺幺他们的婚姻维持了15个年头了。

      生下孩子一两年情况便不妙。每年回家消息便是家暴,小三,夫妻冷战。在亲戚的闲言碎语里,母亲为了孩子深明大义,委曲求全委屈了快二十年了。人小,总是雾里看花。家族里最激烈的冲突斗争自不用我去接手,浓腥的痰和痛苦的嘴角是生活析出的晶体,然后以干净的赤子之心为容器,风霜雨雪刀枪棍棒,打磨它们柔软的身体。以精神滋润,耗出那一颗珠子,便有了光泽度、滋润度、大小、纯净度、折射率等等一系列区别。圆润明亮,还不够精彩。最好是变异产品,那千百颗珠子中唯一一颗。熠熠生辉,卖出天价,与有荣焉。

      那是个像母亲的孩子。有着双为教师的父母,却明显不爱学习,不是那块料。软胖敦厚,带着即将成年的男孩儿,青春期时渴望力量的刺头劲,节假日在外婆家被催着去上补习班时的冒火。没有神经质,没有冷漠,没有畏畏缩缩。一般单亲家庭常见的问题没有一点点体现在他身上。理直气壮的和他妈吵架。初中生式对亲人的冷淡和看不起。对所谓亲戚有着些许稚气的敌视。

      是个麻烦又可亲的孩子。每每王令总望着他笑。

      那个男人父亲一家和我同村。其实这两亲家也是一个乡里。幺幺嫁的算适中。

      王令大姨那时只嫁到邻村,走个路,便回了娘家。

      不是小城故事多,是小城炒一锅。

      暗流波涛汹涌,滩涂烂泥纵横。大伙都在这个水塘里。鱼少虾多泥鳅多。你说中华大闸蟹呀,那几乎绝迹了。偶尔见一两只王八,那是稀奇。

      幺幺算七十年代那一辈里读书最好的。本地家族的长女,长江大学毕业,也有一家有女百家求风光的时候。

      那时回家看她在乡里拿拉学生辅导班子,趴在油腻的报名桌上,她正叼一碗泡菜。泡青椒色泽乌黄,正上头。刚下长途客车的我见着那一小碗搪瓷粗碟,嗓子里冒出酸水,跟泉眼似的。

      好在生活步子悠长而缓慢。

      但因是城乡结合部,农业为主,学校里苦哈哈煎熬着鱼跃龙门的高三生,生活或粗粝或艰难或悠闲或奸恶的个体门面。压实的土气和引为时尚的弥漫的浮俗。有股一般生活精细的城里人嫌弃的塑料味儿。

      听王令父亲说她收入很好,在日渐丰裕的农村开乡里人知根知底的补习班,红红火火,赶上好时代,在乡里事业蒸蒸日上。

      她的老公戴一副眼镜。小时初见,因他模样齐整,职业正当印象较好。中年已过,他仍然戴着眼镜。一直在象牙塔里,也无多少风霜。幺幺老了,他倒是因年纪多了一种韵味儿。与妻子仍因工作方便住在学校的房子里。在这个镇子里有个相好。三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两边轮着睡。

      不离婚,两个女人。日常总算也能挑拣。

      只是如此严重的家暴,也熬了15年。

      本家务农虽然不算顶开明,但因政府大力注重女子的教育等等无甚阻碍。

      大家都看得挺淡。

      高三时我回去读了书。

      乡村高中阳光班,学生挤挤挨挨勾心斗角,心里惦念的是高考。

      女生骄傲蛮横而班里以乡民互相欺压的女性群体校园暴力风气极盛而互相默然。

      那个目光娴熟养鸡场式的慈祥班主任。

      每年光荣榜上的那一串学生。

      那些教完课就赶着买菜上人情的高中女教师。

      目光炯炯的好学生们。

      笑得和蔼奸恶,弥勒佛式军事封闭校长。

      时刻跟着高三学生的上课计划走的小卖店店主,店里的热食有泡方便面。

      于传唱的一所歌谣是。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啊,我的乡人,我的心肺。”

      总是遗憾总是叹惋,听说王灼的大姑爷今年养虾子收成挺好的,都亏了本。

      那个乡人眼里稳当可靠的副校长,乡族亲信的社会里中流砥柱的中年人,在隔壁市镇人担当的校长面前,当地叔辈的亲厚,倚老卖老的狡猾。这里我们早扎下根二三十年了,你算什么。小子,

      民风土俗,而亲厚。雨夹雪般小坑小蒙大拐大骗,小沟小渠小道大义。

      其实就是做娘的最可怜。

      比别处好多啦。年年光景倒是好。

      麦子新苗,遍地绿野。天地当浮一大白。

      麦子沉沉叠叠,是一块块绿色的糕饼。

      灰里烧出的菜园里的胡椒加晒好的豆瓣酱拌上,季节好时的西红柿。要吃了才从枝上摘下。

      小碗里的臭豆腐乳,没有辣椒面儿味道一样纯正。

      厨房里最嘱意的宝贝,要人命的泡菜盐水坛子。

      三五日里烧得细嫩的农家大锅鱼。

      冬日里煤炉子上烫起就吃的青翠白菜叶子,下到锅里的红白儿萝卜片儿。烫的慢慢咬的白菜梗儿。

      寻了一天抢的木耳儿。湿漉漉的空气。

      新出土的小土豆炖的那一只肉质紧实不入味儿要啃的散养土鸡。

      一包包吃的越吃越没味儿的辣条。

      还是梅子好吃。

      满嘴甜味的情人梅,纸袋掐丝的没肉乌梅。都只五毛钱。

      饭不好吃,嚼到嘴里没滋味儿,又干巴硬。

      吮一颗梅子甜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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