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Zespri

9、交流

　　逸舟，除了爸妈偶尔提起，他多久没有听见别人叫这个名字了。父亲当年说过一句话：“哥哥是江上的一条小船，弟弟也是一条小船，江那么长，人家都是孤零零的走一遭，你们俩正好搭个伴”。

　　逸舟在时，他只顾看两岸的热闹风景、远处的江天一色，根本无暇顾及身旁默默跟随他的小船；逸舟死了，两条小舟只剩下一个，幼时遭遇沉重打击的他，就幻想出一个亦舟来。可亦舟就如那江面上的倒影，就算他漂到哪，影子就会跟到哪，可倒影终究是风吹就皱，一碰就碎。

　　“你没做错什么，你很好，问题都在我，我不想拖累你”他从来没有迁怒于温颂，就像他从来都没想要解开逸舟这个心结，因为他不想原谅自己。他看到温颂的眼泪最终滑了下来，自己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你现在，还能看见逸舟吗？”温颂的声音有些哽咽，却一下子把叶翩舟的心揪了起来。等后者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万丈高崖，半步都挪不得。

　　温颂那天在车上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那辆大货车出现前，他着魔似的盯着前方。他明明叫了一声“温颂”，可不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没有再理会。尤其是撞车之后，他看着货车的方向泣不成声，然后晕了过去。温颂看叶翩舟的样子，还以为撞到了人，急的往那边望，可那货车底下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

　　可温颂来不及细想那天在车上的场景，她处理完手头大小的事，等叶翩舟清醒过来，却被告知分手，并且硬生生断了联系。温颂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铁球砸到了头，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砸得她晕头转向。等她好不容易从整件事回过神来，从叶翩舟的父母那了解到了叶逸舟的事情，时间已经过了很久。直到将幻想症、大货车以及逸舟的死联系起来，温颂才意识到，叶翩舟那天种种异常的行为，也许是因为幻想出了死于车祸的叶逸舟。

　　“你可以把那天的事归结于我看到货车反应过激了，但是逸舟已经死了，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如果我说错了，我给你道歉，我只是想帮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说着叶翩舟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自己把这些事儿担着，说是不想拖累别人，其实就是你打心底不相信我们愿意陪你。其他人就不说了，叔叔阿姨呢，你有和他们聊过吗？你该抽空回去看看他们了吧。”温颂知道挽留不了他，索性把话说开了，目送他走出了咖啡店。

　　叶翩舟从出咖啡店开始就一直往前走，走到没路了就转弯。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两条腿彷佛不是自己大脑支配的，只是在机械地抬起放下，一直走到了江边，超负荷的双脚再也迈不动，他就着江堤的护栏坐了下来。是夜，对岸亮着一排橘黄色的灯，给漆黑的江水洒了些颜色。

　　“如果我现在告诉爸妈，你会阻止我吗？”他数着对面的灯，身边多了个同样坐着的人，连姿势都一样。“这么晚了，爸妈已经睡了，”叶亦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好冷，你不打算回去吗？”。

　　“我现在就打，”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时间是凌晨四点，犹豫了一下，直接输入家里的电话。

　　“你真的以为，两年前是我阻止你告诉温颂的？”叶亦舟并不着急，只是看着他那只迟迟按不下去拨通键的大拇指。“哥，我再怎么能耐，也不过是你的幻想，”叶亦舟把手伸到他面前摆了摆，然后径直穿过了他的脑袋。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就是你，你难道忘了？我叫你哥，也只是安慰你，虽然你平日里对外人的温柔谦和多一分，我的冲动自负并不会因此减少一分，可这能代表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吗？”江风吹起了叶亦舟额前的碎发，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睡袍，好像是失眠患者半夜跑出来散心。

　　关了手机，叶翩舟把头埋进膝盖间，双手插进头发里，像缩进了壳的乌龟。“他们除了逸舟的事，还知道什么？温颂，她不是心理医生吗，竟然觉得你看到了逸舟，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叶亦舟冷哼一声，说着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

　　“你说你是我，那我是谁？”叶翩舟闷闷地问，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像绕口令。他没有得到回应，江水缓缓东去，延绵的岸上，只剩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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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剧情是不是不够吸引人啊，干脆把我的存货都放上来好了，随缘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