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早死的未婚妻》千银黛

89、第 89 章

　　他一字一句，裹挟着如刀般锋利的语调，冷声道：“我对你，除了利用外，从未产生过任何多余的感觉，我曾一度产生过好奇的人不是你，我怦然心动的对象不是你，想保护的人不是你，我的未来更加没有你。”

　　乔绯震惊，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像是猜到此刻乔绯的心理，这些话与其说是给秦苏苏听的，倒不如说其实特意说与乔绯听的，姜沉继续沉声道：“没有所谓的初恋和两情相悦，我跟你，秦苏苏，从未在一起过。”

　　果然。
　　她心口油然而生一种荒谬感。

　　可更诡异的是，乔绯心底居然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也许是所有的事情早都不受控制地往各个方向奔腾而去了，她接受得十分快。

　　是以乔绯震惊归震惊，但很快就稳住了神情，静看接下来的发展。

　　“不……”秦苏苏从惊惶恐惧中抽回神来，她不可思议地倒吸了口气，下意识想反驳。

　　姜沉却不给她任何机会，直接冷呵一声，开口戳穿并堵死了她自作多情时找的各种借口：“第一，初中是老师安排的位置，我服从安排而已，并不是主动坐你身边，望你知。”

　　“第二，是你自己每次一有情绪问题就喜欢去我小区附近，我作息规律，路线固定，你若有心想要偶遇实在不是一件难事，如果偶遇也算陪伴，那我每天陪伴过的人没有数百也有几十，你算哪个路人？”

　　“第三，你没钱吃饭是韩非奕见你太可怜，看在你是我同桌的份上，这才大发善心请你吃了顿午餐，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那是我让他送的，脑补过多这是病，建议你早点治疗。”

　　“第四，高二那年的意外我想是个人碰见了都会出手，所以，无论是谁发生了那样的事我都会帮忙，你并不是那个特殊，懂吗？”

　　回荡在空气中的话一句比一句平静，却一句比一句嘲讽。

　　不管是话里的内容还是表面上听起来的语气，都在明明白白地传达着一个意思——少做梦，真晦气。

　　尤其每句最后结尾的那一句话，说不出的讽刺。

　　“啊你住口！闭嘴！”秦苏苏猛然捂住双耳，尖叫出声，声音尖锐而刺耳，磨得人耳朵生疼。

　　然下一秒，却在触碰到姜沉那森寒诡谲到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时她陡然消了音，最后一个字节淹没在了唇舌间。

　　她终于意识到刚刚她和姜沉之间究竟进行了一番怎样的对话，以及自己惊吓之下脱口而出了哪些见不得光的言辞。

　　现在再来否认已经晚了。
　　何况……他已经彻底变了。

　　秦苏苏踉跄地后退一步，她面色惨白，满脸的无法接受，惊慌失措，喃喃道：“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不敢置信地瞪视着姜沉：“不可能。”

　　不，他，他怎么会就这么说出来呢。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说出来了。

　　明明，明明以前在中学的时候他从来不出来澄清的，不论流言蜚语闹得多大多热闹他都无动于衷，从来不会去驳斥那些谣言。

　　那时候几乎天天有人传他们两个郎情妾意，天天黏在一起，肯定早就在一起了。

　　很多人都说他喜欢她，她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能近他身的女生，也是班里唯一一个能和他说得上话的女生，这不是特殊是什么？

　　最初这些话还仅是在背地里偷偷地传，后面传着传着就传到了本人面前，让大家从此深信不疑的是，活阎王竟然没有反驳。

　　在众人屏息灼热的目光中，他只是淡漠地抬了抬眼，就弯下了那颗高贵的头颅，矜贵冷漠的架势，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不配他看在眼里。

　　但大伙儿的心思却在一瞬间活跃开了，不说话不就是默认嘛？

　　这套路他们懂啊，这传言到家门口了都不澄清那就代表着没啥澄清的必要啊。

　　什么事才没澄清的必要？必须得是事实啊。

　　好家伙，原来传言诚不欺我，校花和校草真的在一起了，自认为拿到第一手确凿消息的个个当场兴奋得像炸了锅的热油，迫不及待地呼朋唤友，广而告之。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他的女朋友。

　　她也从起先的心虚、惴惴不安到理直气壮，暗自得意，最后连自己都瞒过了。

　　她老师说得对，要想瞒过别人就得先瞒过自己。

　　最高级的谎言就是连自己都笃信不疑，打心底里认定那就是对的，到了那个时候假的能变成真的，真的也能变成假的了。

　　秦苏苏便是如此，谎言念叨无数遍就成了事实，她非常激动主动地成功完成了自我深度洗脑。

　　她早已忘记了她一开始和姜沉做过的约定，忘记了当初姜沉对她说过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在日积月累的时间里，她一直心安理得地担着姜沉女朋友的身份，享受着无数羡慕崇拜的追捧视线与各种因此而得来的福利待遇，也愈发沉浸在她独自编造出来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甚至在一切结束后仍不可自抑地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和贪念。

　　而这些贪念和妄想在遇到乔绯后达到了最顶峰，数不清的不甘从她身体里疯狂地喷涌出来，烧得她整个人成了一团火，乃至一发不可收拾。

　　她开始反击，开始挑衅，开始无数次地在心里问凭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最特殊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才对。

　　开始想永远得到他，她能得到他第一次就能得到他第二次，乔绯算什么东西，能抵得过他们情投意合那么多年的相伴吗？

　　她不信他当真对她没有半分留恋和怜惜！

　　在秦苏苏心里，她和姜沉是有过极为美好的一段感情经历的，他们互为各自的初恋，不管发生任何事，也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和她都永远会在心底为对方留着一个极为特殊的位置。

　　她笃定自己在姜沉的心里一定留有分量。

　　尽管她的确是失望过许多回，但她莫名坚信，无论多少，一定有的。

　　这是她叫嚣的底气，也是她希冀断绝，大受刺激之下敢毫不犹豫理直气壮地控诉指责姜沉的原因。

　　她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姜沉居然背叛了彼此心照不宣的那份默契。

　　他竟然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过，他竟然说他最爱的人，说他一见钟情的人都是乔绯，竟然是她！

　　那她呢？他把那个女人当宝，又把她当什么！他究竟有没有替她着想过，她那么多年的青春和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当着那个女人的面，一丝机会余地都不给她留，这让她情何以堪？！

　　如此冷酷无情！他的心难不成是刀子做的不成！秦苏苏恨得心头滴血。

　　若从来没得到过还好，不会执念成魔，难以割舍，世间最难的莫过于得到过后复又失去，眼睁睁看着旁人一点一点地占据着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那简直比挖心挖肺还要痛苦万分。

　　然而正承受着绝望噬心之痛的秦苏苏千算万算都万万没想到，姜沉会突然毫无预兆地将早年真相全盘托出来，狠狠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直至现在这一刻，秦苏苏脑子里依旧是懵的。

　　她只觉头痛欲裂，脑仁里各种嗡嗡地疼，让她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敲下来再也不要响。

　　但正是他的警告激起了她深埋在隐秘角落里最最不想记起的腐烂痛恨回忆。

　　她以为她早已忘记了的。

　　可当他用分外冷漠平静的语气一字字一句句铺开讲述当年的事件时，随之痛恨的腐烂回忆也倏然涌上心头，竟连一点劲儿都不用费。

　　秦苏苏这才终于明白。

　　哪怕她千般催眠万般洗脑，可有些东西却仿佛扎了根一样，死死地焊在了她的血肉灵魂里，想忘也忘不了。

　　你以为你忘了，然重新想起来的时候竟连每一分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初恋，什么永远，什么得到，原来，她从来没得到过。

　　原来，求而不得的人……一直是她。

　　“你，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你怎么会说出来呢！”

　　“不是说好了当成彼此间最隐私的秘密吗？谁都不告诉。”她语无伦次。

　　当然没有所谓的说好，这依然只是秦苏苏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她以为他那个时候不说破，便永远都不会说破了，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从战战兢兢到自觉高人一等的姿态，徒生了多少虚妄，幻化了无数美梦。

　　可如今，他亲手打碎了她的梦境。

　　特意在情敌面前。

　　在她最入情的那一刻，给她最凶狠猛烈的一击，打得她整个人都浑噩了。

　　他可真残忍。

　　真相没说出来之前，秦苏苏还能厚着脸皮继续编织故事，篡改事实。

　　反正乔绯等人都不清楚当年发生的详情，唯一的知情人毫不在意，不屑开口，等同于一个哑巴，她能无所顾忌地装模作样。

　　真相被捅破后，秦苏苏羞恼得头晕眼花，恨不得就此昏过去。

　　偏偏在此之前她还被姜沉狠狠吓了一场，那声犹如地狱魔鬼般阴冷狠毒的警告仍言犹在耳，她手足发麻、心惊肉跳之余再也吐不出丝毫诳语。

　　只得一遍遍抓着那个由头不断地重复着。

　　“你当年明明谁来问都没有解释的。”
　　“所有人，所有人都误会了你也无所谓。”

　　是啊，明明他当初一点都不在乎的。

　　不管大家说什么，学校领导甚至家长误会了也好，从来不出来澄清，任由众人猜测盖章他们之间的关系。

　　直到高考结束，他们的“关系”结束，到上大学，他都没去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