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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   “你明明根本不在意的。”

      “那么多人你都可以做到熟视无睹,不管他们谈什么传什么你一概漠然置之。”

      既然以前能做到的事,何以而今做不到了?

      他分明不在意的啊,分明不在意的事情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他为何要在今晚给她一个这么大的难堪,他分明可以不说出来的,不说出来她就不会这么心虚煎熬,险些舌头被人拔了似的,话都说不齐了。

      说着说着秦苏苏忽而话音一变,面露怆然:“对,你变了。”

      “你真的变了。”她边说边不停地摇着头。

      他往日一向不爱管这些闲事,任流言如何喧嚣他自己清楚真相即可,整件事就连他最好的兄弟尤昱轩都不知情。

      可现在,他居然毫不留情地把真相捅出来了。

      整个过程中秦苏苏犹如天塌了一般,遮羞布扯得太快太准,她压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霎时间觉得她整个人赤裸裸地站在天光里。

      明明是晚上,周围一片昏黄暗沉,可她却有一种自己被扒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羞耻憎恶感。

      天知道她有多么绝望丢脸,她前半生人生中遇到的所有的难堪好像都抵不过此刻,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乔绯的眼神,就怕那异样的目光让她彻底崩溃。

      她甚至根本不敢去想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她都言之凿凿地对她说了哪些话。

      距离最近的日子还是前两天,自己趾高气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眨眼间她就从高空跌落到泥地,披上了一层满嘴谎言虚伪又恶心的面皮。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人当着面扒得里子面子丝毫不剩,打脸来得太疾太响,她害怕瞧见她脸上的鄙夷蔑视。

      然而即便这样,她也浑身难受。

      格外难受的时候秦苏苏也就对揭开她虚伪面皮的姜沉愈发口不择言起来,声音逐渐变大。

      “我不信你以前不知道我耍的那些小动作,但你从来没有揭穿过我,这难道不是默认吗?”

      不仅没有拆穿,相反,他甚至,甚至是很乐意看到那样的场面,而现在呢?

      “为什么?那么久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要来刨根究底?!”

      “大家都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你为何要重新翻出来讲一遍?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行吗?你为什么偏要说出来,你就这般小肚鸡肠容不得人吗?”

      被扒了个干净还能这般厚颜嘴硬,看来以前倒是他小看她了,跟姜汐儿比起来,她亦不遑多让,姜沉楞是被她给气笑了。

      他心情越不好,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就越潋滟风情,灼灼逼人,绚烂得人简直移不开视线,单看脸的话,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真的在笑呢。

      但只要稍微仔细注意一下便知道他哪里是在笑,显然两眼充满了怒意,光是浑身上下的慑人气势就足以恫吓住许多人了。

      他瞳孔紧锁着秦苏苏:“我小肚鸡肠?容不得人?”

      秦苏苏一阵心悸,几乎看呆了,待回过神来她才打了个寒颤,后怕地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心里又悔又惧又怨。

      悔她总是这么经不住情绪,缺乏耐性,惧他昔年的手段,又怨他居然果真这般冷酷无情,不打一声招呼说揭开就揭开了,半点不为她着想。

      “我,我以为你会永远保守着这个秘密的。”
      “以为你对我,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怜惜。”

      姜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神情毫不掩饰对她的嫌恶:“我会对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女人产生怜惜?可笑。”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姜沉对她算不上多么温和,他总是冷冷淡淡的。

      只要不惹他,他便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常常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里,面上好像有情绪,又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寡淡又冷漠,令人捉摸不透,难以讨好。

      但从未像今夜这样充满刺人的戾气与冰霜,从几乎能溺毙人的桃花眼,到高挺完美的鼻梁骨,再到削薄如刀的薄唇,宛若斧凿般的下颌凌厉线条。

      整张俊美绝伦的脸都在极力诉说着对她的反感及不屑,直白得一眼就能看到他对她的不喜和厌恶。

      这是继把她的面皮撕下来丢地后顿觉不够又来重重地一脚往死里踩踏,秦苏苏脸色顿时青白交加,羞红不已:“你,你一定要这般绝情吗?”

      “就为了她?!”她嘴唇哆嗦,浑身都抖了起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还是两者皆有。

      然,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果然,姜沉嘲讽地掀了掀薄唇:“我对你从来没有半分情意过,又哪来的绝情?”

      “别自以为是了,我的任何决定素来与你无关。”

      都知道他不近人情了,还伸着脸让他去打,她怎么那么贱,秦苏苏险些将掌心抠出血。

      接下来他一连串的话同样打得秦苏苏招架不住。

      “秘密?嗤,你一个人的秘密吗?当年的事,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会说出来,我只是懒得去搭理。”

      “我以前不搭理,只是因为那时我并没有喜欢的人,无所谓,与我无关的人,我为何要特意去解释,倒显得他们多有分量一样,左不过一群无足轻重的人罢了,不值得我费心思。”

      “但现在不同了。”姜沉微笑着牵起乔绯的手,抬高,向秦苏苏展示着:“我现在有了心仪的女朋友,我不想因为我的过去而让我的女友误会,我当然要解释得清清楚楚。”

      “当然,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变得那么厚颜无耻,当着我的面就敢肆无忌惮地在我女朋友面前泼我的脏水,抹黑我俩之间的关系,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以为你最起码有点自知之明,结果属实是我太高看你了,那叫默认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有没有告诫过你一个前提?”

      “其他人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吗?”
      “我的话一向只说一遍,至多两遍。”

      秦苏苏面色一白,身子晃了晃。

      这一刹那,她才真正地感受到心死的滋味。

      是,他是从来没说过有朝一日他不会说破这件事,当初也没有否认过,不是为了如今能进退皆宜。

      造成那般暧昧的局面,其他人可以不懂,但她却很清楚。

      如他所讲,从头到尾,完全没有所谓的两情相悦,他只要求她在某些必要的时刻配合他就行。

      除此之外,他从来没有给过她模棱两可的承诺和暧昧不明的态度。

      是她,是她借着两人之间的交易一点点试探他的界限。

      是她渐渐生出了贪念,不想失去这么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是她想弄假成真,所以才抢先散布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谣言,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毕竟,那可是姜沉啊。

      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姜沉啊。

      那么优秀到高不可攀的男生,听说家里还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她得多幸运才能被他看在眼里,去到他身边为他做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整个人如入云端,走路都是飘着的,心里总是不怎么踏实,生怕一觉醒来发现不过是一场梦。

      梦醒,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忽然便慌得不行。

      也许自那时起,她的心里便已经种下了那颗不该有的种子。

      她忽然就很担心万一有一天姜沉有了真正喜欢的女生该怎么办,毕竟她没有资格阻止别的女生来接近他,那她岂不是要被重新打回原形,她所得到的一切也全都会化为泡影。

      最重要的是,她以后再也无法光明正大地待在他身边,再也无法轻易接触到他了。

      他和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吗?

      她不想失去,不想和他成为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她只能用一些小手段让自己“真正”成为他的人,利用舆论隔绝掉那些想要扑上来的女生。

      这样,他的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的位置了。

      可以说,他们两人之间的流言蜚语是她一手造成的。

      舆论发酵,他们暗地里的关系被她颠倒黑白抬到明面上。

      名草有主,很多女生不敢再用炽热直白的眼神瞄姜沉,不敢再靠近他,她的目的算是成功达成。

      她以为这样她就能满足,安下心来了,但欲壑难填,贪念一旦开启又怎会有真正满足的时候。

      解决了潜在的危机后,她又会想做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假的终归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出就一发不可收拾。

      对啊,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如果是真的她就再也不用忧虑担心,再也不用害怕不能留在他身边了。

      不管是不是基于交易才得来的关系,但她想要留住他,非常想。

      于是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捏造他们恋情甜蜜的证据,未尝没有逼他更进一步、直接弄假成真,借势上位的意思。

      可无论她心里躁动期盼得多厉害,他却郎心似铁,半丝触动都无,看她的眼神也是十分冷淡漠视的,更不用说亲近了。

      要不是刻意,她连他的一丝衣角都摸不到。

      偶尔“不小心”碰到了,他都会皱着眉头表达对她的嫌弃。

      秦苏苏十分失望丧气,让她做这些小手段可以,再多的秦苏苏也想不出来了,何况就算想得出来她也不敢。

      无法,她只能一边疯狂地给自己洗脑,一边更加频繁地推动流言的进展与喧嚣,每一次“秀恩爱”的照片都是她提供出去的。

      每回看着那些捏造出来的证据时秦苏苏甚至是极为享受的,她也只能在这上面找满足和优越感了,故而越来越偏执。

      小女生的天真和幻想多么旺盛啊,加上她那个时候春心萌动得厉害,她就像是魔怔似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幻想创造出了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美梦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姜沉哪用得着做什么呢?他什么都不用做,她就会自动加八十重滤镜地圆好。

      除了同她达成交易时最初的那番警告,姜沉极少对她疾言厉色,她便把当成他对她的怜惜。

      他不在人前揭穿她的伎俩,她便满心欢悦地认定他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那么多年只有她一个人能被他高看一眼,待在他身边,为他所用,她便以为她在他心里的地位绝对是特殊的。

      完完全全忘记了他给予她的警告。

      无人阻拦戳破她的美梦,以至于到最后她险些真的把假的当成了真的。

      可惜假的终归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在浪漫非常的校园爱情故事下面,其实苍白的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交易——她配合他几次,他给她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他当年不戳破她的美梦,阻止她的异想天开呢?

      如今看来,正如他所说的,他那个时候就没有把她当成一回事,因此对于她的那些小动作他也完全不想搭理。

      无关紧要的人,注定未来没有交集的人,又何必去理会,又为何要去管他们在想什么做什么呢。

      一群身边的过客而已,压根不值当他给眼神费心思分精力出去。

      还有……他的话一向只说一遍,至多两遍,他该提醒的早已提醒过了,言尽于此,是她自己没记住,是她活该。

      他本就对她没啥责任,她犯蠢他权当看笑话。

      “所以,秦苏苏,我和你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秘密,不要再大放厥词,让我听见懂吗?”

      最后一句话,姜沉特意加重了语气。

      尤其是那忽高忽低的语调,仿佛在人的心脏上打着鼓点,听得秦苏苏的眼皮猛地一颤,牙关倏然一抖,双手不自然地绞紧了。

      那道直视她的目光如利刃般犀利地直直射到她的心里,透着雷霆万钧般的捣碎她五脏六腑的架势,秦苏苏不甘地与之对视了两秒。

      两秒后,她再也忍受不住,颓败地垂下了眼睛。

      她听懂了。

      今夜他就是特意过来给乔绯撑腰,替她打脸的。

      前两天她才刚用替身一词刺激羞辱完乔绯,转头她就寻了姜沉过来给她做脸,帮她羞辱她。

      乔绯猜得没错,秦苏苏果真误会她了,以为今晚这一遭是乔绯告的状。

      只是她在想,乔绯究竟知道多少。

      今晚这一出到底是她故意安排的,还是仅为姜沉借机表明心迹之举,她只是过来报复她彰显一下她的地位但对内情毫不知情。

      如果是前者,那她心机也太深沉了点。

      但她当时脸上的惊讶亦不似作假,当然,不排除这也是她故意演出来的。

      如果是后者……秦苏苏咬了咬唇,神情似喜似悲,满脸复杂,她就那么信任姜沉吗?

      她就当真一点都不怀疑她说的话吗?

      足足好半晌,秦苏苏才满脸消沉颓丧,苦笑着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姜沉道:“你,的确是变了。”

      变得那么陌生,令人绝望。

      变成了曾几何时她连做梦也想都不敢想的模样。

      都是身边这个女人调教的吧,这才几个月而已,他就仿佛彻底换了个人一样。

      如果说从前他是一滩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声响的死水,那么现在的他就仿佛重新注入了灵魂,变得异常生动有灵气起来。

      因为她,他常年淡漠无波的面上有了颜色,喜怒哀乐,极其鲜明而专注,常常只围绕着一个人。
      都是一眼能看得到的变化。

      故此,她修养了一年的耐性说消失就消失了,近段时间才会愈发嫉妒成狂,没了分寸。

      她一直在强调他变了,但很遗憾,是她太不了解他了。

      不过他也不需要她的了解。

      姜沉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黑黝黝的桃花眼泛着讥诮:“我从来都不曾变过。”

      他的柔情和在意从来只给一个人,所以,他从来不曾变过。

      “秦苏苏,我不欠你,当年我们算是公平交易,承诺你的我早已经给你了,我们之间的互相利用也早就结束。”

      “整件事,到此为止。”
      “往后看见,只当一个陌生人。”

      “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以后,我不希望你再无缘无故出现在我女朋友身边。”

      “利用……”她低低道。

      呵呵,秦苏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豆大的泪珠却滚了下来。

      她心系他那么多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却轻描淡写地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归结为利用。

      这么想着,秦苏苏更悲哀了。

      与此同时,她似乎一夕之间大脑前所未有的变清醒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们之间的确没什么好说的,终究是回不去了,即便再如何补救也无济于事。

      想通后,她忽然升起了一股冲动,过去百般难以出口最后还得假借醉酒的理由才能说出口的话,这会极其自然地便张口而出了。

      “姜沉,你能告诉我,这么多年,你,你真的没有对我产生过半分好感吗?一丁点都没有吗?”

      ——“没有。”

      几乎是她刚问完,下一秒男人冰冷的嗓音便到了她耳畔。

      毫无意外,饶是如此,秦苏苏依然滞了一瞬,紧跟着便释然了,她轻声道:“我知道了,姜沉,不管你怎么想,我爱慕你多年,是真的。”

      听起来似乎是最好的和谐大圆满结局了。

      姜沉不置可否,毫无动容,他今晚来的目的就是解除他跟乔绯之间的误会。

      顺便,姜沉眯了眯眸子。

      “乔绯,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说完,秦苏苏转头看向一旁静静而立的乔绯道。

      “没必要。”姜沉直接打断道。

      他侧身,很快冷若冰霜的表情如春水般融化,柔和了他整张脸,衬得他更加貌似潘安了。

      姜沉轻柔地帮乔绯抚了抚鬓边的碎发,柔声对她道:“乖,你先去实验楼出口那边等我,好吗?”

      乔绯缓缓看了眼姜沉,又瞧了眼秦苏苏,最终点了点头:“我先去那边等你。”

      凝神注视着乔绯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操场,姜沉脸色猛然冷沉了下来。

      电光火石间,他陡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掐住了对面女人的喉咙,如铁箍般的力度,尤为果决狠辣。

      秦苏苏吓了一跳,她本能地用力挣扎着,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时此刻的姜沉如同出笼的野兽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噬人的危险,半点没有方才的柔情。

      他冷冷地,居高临下地在她耳畔戾声道:“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我做到了,但对于我的警告,很明显你并未放在心中。”

      这个是他给她的惩罚。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该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否则……你清楚我的手段。”

      话落,姜沉双眸眯了眯,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猩红。

      余下之意他没说出来,但谁都知道他剩下未出口的话满是威胁。

      言罢,他嫌脏物般嫌弃地甩开了她的脖子,转身就走,背影无比冷漠和绝情,充满煞气。

      秦苏苏不知怎的,她忽而就想起了高中那天,他把那名女生从楼上扔下去的时候,也是这般丝毫不带一点温情的模样。

      似乎直到这一刻,她好像才真正触碰到他的冰山一角呢。

      尽管喉咙一阵撕裂火灼般地疼痛,但秦苏苏神色却出奇地平静,她就这么捂着喉咙,静静地望着他离开。

      让她想想,他和乔绯才认识多久呢?

      他说他爱她。
      她不信。

      假设他们早就相识,为何她早前从未听说过,只要是他身边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一星半点的消息。

      所以,他们确实只相处过几个月。

      她和他那么长的时间都没产生感情,他怎么可能对一个才相处不过几个月的女人动真心?

      她一厘都不相信。
      这样的男人根本没有心。

      虚情假意谁不会呢,同样都是替身,不过是她的模样更像而已。

      仅此而已。
      像他那样的人,是永远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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