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酸啊》禾灯

21、医学的奇迹

　　俞柠左手拨汉诺塔，右手将汉诺塔移动数次之后显示在最上层的字母记录下来。林依北带过来的汉诺塔是12层，但这12层圆盘与一般的有些不同，上面刻满了没有规律的字母。如果用汉诺塔的最简化步骤玩法，对应不同的步骤数字，汉诺塔圆盘上最终显示的字母也会不一样。

　　而按照林依北所说，这个汉诺塔是有一对一模一样的，林靖南带走了其中一只——俞柠知道自己已经很接近真相了，这一对汉诺塔，就是林靖南用来加密和解密的道具。这也解释了任青手中所有的密文只有林靖南最后发送的那一条，因为之前的密文，解密的任务是就是放在林靖南家中进行的。

　　之后一天吃早饭时俞柠又随口问了几句，证实了这个猜测。林依北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时不时会有一些不认识的叔叔来家里吃饭，有的时候会在客房中住上一晚才走。但是似乎从四五年前开始，这些叔叔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然而问题又出现了，以《猩球崛起》为母本，从仅剩的密文和手机内日记代码里归纳出的数字和字母一路推演，从而排列出的汉诺塔文字，都不是成文可阅读的语句。这就说明，解密的过程还是差了一步。但无论如何，他离最终的答案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可就是这一步之遥，却因为不知在哪里有什么疏漏，始终跨不过去。汉诺塔上的字母已经根据各种可能性排列出所有情况，鱼鱼也已经超负荷运作了好几天，却仍然没有找到这一步之遥的秘密。

　　鱼鱼看着俞柠眼下的黑眼圈，见他在餐厅喝完一大壶咖啡不算，还用一次性茶杯盛了一大杯回来继续喝，忍不住说：“我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起码休息一下。”

　　俞柠仰头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他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也无法品味到咖啡馥郁的香气，纯粹是在当药喝。“我怕思路断了就再也连不起来了。”

　　鱼鱼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配合他做各种运算的推演。

　　俞柠手指点在其中一种运算结果上，道：“我觉得这一种最像，因为它的规律是最可归纳的，每12个字母之间用随机的一个数字隔开，数字的大小也只在1到12之间……可是12有什么含义是我还没注意到的？”

　　鱼鱼想了想：“应该说，12对林靖南来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才对吧？汉诺塔也是12层，这种译文的规律也是12？他离家多少年，是12年吗？还是12月？”

　　俞柠怔了怔，低声道：“12月！”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微光，却消失得极快，但潜意识告诉他，就是那一丝微光，很重要，那就是答案。

　　“鱼鱼？”俞柠无意识地道，“今天是几号？不对，按照星际历，我们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鱼鱼道：“这很难说，你想知道的是矿星日期还是帝星日期？矿星和帝星的自转公转周期不一样，日期计算方式也不一样。”

　　“对，就是这个。”俞柠手指停在键盘，眼前模糊了一瞬，他连忙揉了揉眼睛，手指点在12个数字上，“对，就是这个！我明白了，所以他才要留恺撒这个信息！鱼鱼，你帮我找星际历之前使用的公历……你有吗？”

　　鱼鱼为难道：“那个已经作废了，我最多能找到一些不全的记录……要很全的话，可能要找麒麟。”

　　俞柠点点头，关闭了计算机的投屏：“我们去找他，如果我没算错，林靖南的密文已经可以完全破解了。”鱼鱼欢呼了一声，直立起身体率先跳下桌子，打算赶紧离开这个封闭了他好几天的狭小空间，刚将大门开启，却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椅子落地声音。

　　“柠……柠柠！麒麟！麒麟！听得到吗？出事了！”

　　俞柠站起来的一瞬间有一个奇怪的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是其次的，耳朵似乎也完全听不到声音了，整个世界都好像消失了，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样混沌的感觉持续了大概几秒钟，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心脏处传来一阵痉挛般的剧痛，痛得他整个人扑倒了椅子，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脑子仿佛整个都变成了粘稠的糊糊，时间变得漫长，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鱼鱼扭身飞快跳跃过来，难得地不再你来你去也没有喂来喂去，倒是喊了好几声“柠柠”。俞柠努力睁了睁眼皮，睁开来了，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额头上有很多冷冷的汗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最后整张脸都变得有点凉。

　　俞柠对之后的事情有点没了记忆。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闯进来一脚踢掉了椅子，将他抱在怀里，把他握着汉诺塔圆盘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低声说着什么“小柠，你还能听到吗，看看我”，俞柠眼神空茫着，用尽全力点了点头，那人便似乎松了口气，不断地轻轻吻着他的额头，低声说“别怕”。

　　明燕离坐在病床边，明家专用的军医给俞柠调了一下药滴的速度，背对着明燕离，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大碍，是长期没睡觉引起的突发心脏问题，发现得早，在当今的医学下算不上什么，也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不过以后不能这么玩命了，年轻人猝死的又不是没有。”

　　明燕离长舒了一口气，看向俞柠昏睡着的脸，他肤色本就比常人白，如今更是苍白到了发青的地步。军医随口道：“你呢？这段时间没什么反复吧。”

　　明燕离摇摇头：“没有，很稳定，而且现在我只是机师，麒麟基本是全自动的。”

　　军医“嗯”了一声，手指比了比，走出房间。明燕离看着俞柠发了一会儿呆，也跟着出去，随手把门关上，军医果然在外面抽烟。

　　“琛叔，”明燕离无奈道，“医学这么发达了就没什么无痛戒烟法吗？”

　　明琛笑了笑：“本质都是不想戒。你别抽就行了，二手烟也别闻，进去吧。”

　　明燕离道：“这些年心脏都很好，已经没问题了。”

　　明琛吁了口烟圈，淡淡道：“你自己有分寸就行。”他见明燕离欲言又止，说：“别追问里面小朋友的事情啊，你知道我的，从不隐瞒病情，我说没永久性损伤就是没有。”

　　明燕离叹气：“好的。我可能有点惊弓之鸟……”

　　“你那不是惊弓之鸟好吧，你当年那损伤已经不只是永久性这么简单了，能保住小命都是靠上天保佑还有琛叔我保佑了好吧。”明琛翻了翻眼睛，忽地想起一件事，“哦，还有戴了两年之久的心脏辅助器，摘除后能正常生活都是奇迹了好吧。”

　　明燕离笑道：“是，我这不是天天谨遵医嘱，非常听话的，有我这么配合的病人吗。”

　　明琛将烟头随手掐灭，眼皮都不抬地道：“你听话是因为一直想着摘除辅助器后能完全恢复，还想着当机甲驾驶员呢。别白日做梦了。不要抽二手烟，我换个地方抽，有事再让麒麟叫我。”